《【文野】总之我成了中原中也》沭沐汰

5、总之被盯上了

　　“太宰君，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几天前森鸥外面对他的汇报一脸阴沉的如是吩咐。

　　无聊，小矮子有什么好监视的。随意抛起手里的硬币，接住，抛起，接住。太宰治沿着青石板铺的路没有丝毫紧迫感的走着，本想尝试上吊结果突然断掉的绳子还没摘下，长长的半截像是尾巴搭在身后，随着大衣一起跟着他的动作起伏。

　　耳机里监听到声音还在继续，全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聊，还是单方面，那个“中原中也”简直就像个哑巴一样迟钝，是出场设置里把嘴丢掉了吗？

　　烦躁。

　　太宰治踢走脚边的石子，看它翻滚几下噗通沉湖带不起丝毫波澜，那边窃听装置也同时掉入下水道刺啦几声彻底报废。硬币的花纹深深印入掌心，被所有物提防什么的没有比这更糟的了，狗就应该听主人的话而不是出去乱认新主人。

　　显然森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摊开掌心描摹代表银之手谕的刻印，不过是被他拿出来玩的东西，那张折成纸飞机的本体让他随便找个地方塞着了。太宰治作为干部，这种东西不像是便利更像是试探的累赘。

　　森鸥外在怀疑太宰治瞒报或者撒谎。

　　一天比一天重的疑心，总担心会不会有一天太宰治也像他割开先代脖子一样杀死他。结果就是小矮子天天出差，至今也没回来。

　　森先生啊，你究竟在担心什么，首领这个位置谁爱坐谁坐。太宰治摘了耳机，让它和石子的命运一样，被丢弃在湖水里，砸碎薄薄的冰面。

　　融雪解冻的日子总是格外冷，即使晴朗了很多天也依旧很冷。太宰治还是那套单衣，游荡着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

　　江户川乱步听着警长对案件的长篇大论，越过封锁线和各处取证的警员，仅是扫了相关人员一眼就选择上楼探查。

　　这是一栋独立别墅，几名大学同学几年后的聚餐玩乐，却目睹其中一位的坠楼身亡。救护车到来之后便已经确认无生命体征，报警仅仅是确认是否为他杀以及后续的处理程序。

　　“毫无疑问是他杀啦他杀，这种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犯罪手法，至于嫌疑人只要根据时间推算很容易知道是谁干的。中也君，这次由你来辅助本侦探演示。”

　　“是。”

　　“中原中也”点头，一直被无视到存在感为零的人突然被所有人瞩目，这张刻进每个政府行政执法机关阴影里的脸让警长强忍恐惧还是后退了一步。

　　□□的重力使，看到他亲自出手的不是手下便是死人，关于中原中也的描述只会远传越夸张，扩大的恐惧是森鸥外乐见其成的，这有利于权威的树立和保障。中原中也不一定需要每时每刻都在□□，但他的威名必须让整个横滨知晓。前提是这股力量在他手中，为他所用。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手法，还记得这几天是晴天哦，即使地面有没有融化的雪，屋顶也应该是干的，但是从尸体衣物和头发的僵硬程度看，掉落位置下方的房间一定很热吧。”

　　唯一的女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翻找自己的手机。“我，我有记得，那是我住的房间，和树上先生说明房间太热，还拍了照片。”

　　警长看了看表示即使是为了取暖，这种温度也不正常。

　　“这几天热力阀门还在调试，聚餐太突然我们也来不及准备。”管家树上擦擦脸上的汗，为自己的服务不周道歉。

　　一栋别墅里发生无聊的案子，武装侦探社的王牌被请来破这种一眼看穿的谜底的凶杀案，为了让小矮子融入还真是不择手段啊江户川乱步。混迹人群的太宰治藏于阴影，围观这场没有技术含量的闹剧，随着“中原中也”按照指令上楼，几个闪身也迈步跟上，无声无息跟随着“中原中也”的脚步，每一次呼吸的偕同，每一个心跳的趋同，每一步落下的齐同。

　　无人察觉。

　　江户川乱步似有所感的猛然抬头，抛下错愕的警长，大步向前走到窗口推开玻璃窗。“中也君，上面的情况如何？”

　　已经踩上瓦片的“中原中也”扶着烟囱保持平衡，环顾四周最终锁定目标，走到整个屋顶唯一算得上平坦的水泥台上，摸索一周后挥手示意情况一致。

　　“所以说我的推测从没有错过，犯人就在这几个人里面，只要说明手法。那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就是他最大的犯罪证据，而这些就是警长你的工作了，什么都让我来可是会失业的。”江户川乱步摆摆手，这是连眼镜都不需要就能瞬间解决的麻烦。“过热的房间并不是故障，而是有意为之，之前这位女士有提到暖气过热的问题吧，而且之前管家有看到那位池田从房间里出来。检修工作确实做了，但不是为了保证正常，是为了保证在那段时间正好发生意外。再有就是你与死者的见面时间，这张照片，即使自由钟时间显示的是上午，但是地面的影子却是下午，也就是说，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不是他的朋友文川而是你，池田。”

　　“乱步先生？”“中原中也”在屋顶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是该上还是该下去，一直站在边缘等待指令让他有些恐高。

　　“那么接下来就是如何做到在聚餐的同时杀人。”江户川乱步清清嗓子走到阳台边，让所有人看清“中原中也”所在的位置。“屋顶的雪在这几天完全是晴天的情况下早已融化，但是为什么在边缘处的断口留有碎冰，之前池田先生说漏水的屋顶就是他负责修理……”

　　“因为工具不小心磕到所以有豁口啊，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而且有冰……有冰……”池田几乎急不可耐的打断江户川乱步的推理，用只是想好到一半的托辞。至少从心里承受度来说，这样的表现可以说是标准的垂死挣扎。所以江户川乱步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继续若无其事的边分析边向“中原中也”下达新指示。

　　“破损的边缘是为了更好的结冰。不出意外尸体衣服上冻结的冰块里会有水泥的碎屑。只要事先将人迷晕放到上面，由冰层支撑，加厚的衣服可以防止冰由于人的体温融化。而之后呢……”

　　“中原中也”沉默着，在想自己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在冰因为下方房间的热量影响逐渐化掉，承受死者身体的基础消失，失去平衡就会……”

　　一只手无声无息的靠近，在即将触及“中原中也”肩膀的时候，轻轻一推。更多的水泥碎成渣滓滚落。

　　“在边缘处失去平衡，就会掉下去。”太宰治好心的接下话，在“中原中也”骤然回身跌落的慢镜头里，做出“嘭”的口型。

　　一帧，默剧般唇语。

　　二帧，恶作剧成功一样的歪头微笑。

　　三帧，罪魁祸首被下坠产生的气流吹起前发。

　　四帧，视野拉远被屋檐遮挡。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原因，掉落在同样的水池。不同的是，死者坠落时砸在结实的冰面，几乎瞬间毙命；而在转移尸体和后续搜索里，彻底碎掉的水面在这样的高度从加速死亡的媒介变成了缓冲装置，保住了第二个掉落者的性命。

　　冰冷的液体瞬间灌进“中原中也”的口鼻，无法反应的、根本没时间反应的、大脑一片空白的被池水淹没。甚至没有反抗的意识，也没有挣扎，只是任由自己的身体在水里陷入又浮出。赭色的发丝飘散在水里，帽子已经离体浮在一旁，钴蓝色的眼睛大大的睁着，茫然的在与站在楼顶俯视他的太宰治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