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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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富江……在咒术界被叫做‘特级假想咒灵’。”
昏暗的下水道里，名为“真人”的咒灵翻开一本记录了各种神话传说的画册。
“咒术师把这些出名的传说故事记录在册，用来比对新生的咒灵，一旦有对上号的就会被称作‘特级假想咒灵’。”
吉野顺平看着画册上戴着假面的玉藻前，脑子里迅速联想到了登美惠那一身黑色校服的长发形象。
登美惠......
“嘛，当然了，这些传说就是再出名，和另一类的特级还是没得比了。”
合上书的真人向着垂眸思索的少年走去，一灰一蓝两个眼珠里面盛满了恶劣。
“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天灾和自然？”
听到顺平的回答，真人嘴角的笑容瞬间扩大，他凑近了仰着头像是在寻求夸奖的愚蠢少年，手掌像是鼓励般大力揉了两下，“聪明。”
被夸奖的顺平开心地抿起嘴角，乖顺地让陌生咒灵抚摸着自己被额发藏起的右脸。
“是啊，天灾和自然......”
真人看着那颗在自己拇指的按压下微微发红的泪痣，语气轻柔地像是在哄骗一个天真的孩童。
“从这类的恐惧里诞生的咒灵都非常强大。”
“那......真人先生呢？”顺平抬头看向他亲眼见证过力量的男人。
“我从人类之间的憎恶里诞生。”
异瞳的缝合脸咒灵很大方地告诉了他，语气里带着自满。
“所以，我从诞生起就得到了能够看到和改变灵魂形状的能力——”
浅薄的咒力逐渐覆盖上了指尖，能够改变灵魂形状的术式眼看着就要被发动。
【蠢平！】
脑内模糊的尖叫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些，至少这次成功让顺平的意识猛地从那种奇怪的氛围里挣脱出来。
回过神来的吉野顺平猛地后退几步，躲开了那只冰冷的手。
他总算想起自己为什么跟来了。
“真人先生，您之前曾经说过我的灵魂很有意思......”清秀的少年用那双同样颜色不一的眼眸注视着眼前让他下意识生出好感的特级咒灵，“请问，您究竟看出了什么。”
被躲开的真人并不生气，他微笑着直起腰收回那只手，包容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说那个啊。”
真人的目光落在了顺平心脏的位置。
弱小的人类灵魂勉强保持着原本的形状，内里却早就千疮百孔，只不过......所有的伤痕和空洞，似乎都被填补起来了。
而就在他最破烂的头部右侧，有一团像是少女头颅一部分的“外来”灵魂正紧紧贴合在那里，连他都没办法彻底清除。
但其实也没什么清除的必要，不是吗？
思绪转瞬即逝，他拍拍手，毫不掩饰地将术式发动产生的咒力残秽留在周围。
“拿着。”
被缝合线连接的手掌伸进口袋里，掏出个墨绿色的像是肉干一样的东西丢向顺平。
下意识接住的吉野顺平低头一看，发现上面竟然刻着一张扭曲的人脸。
真人转身向下水道深处走着，右手冲着背后发呆的人勾勾手指示意对方跟上。
“顺平你啊，被人入侵了灵魂哦。”
入侵......灵魂？
真人斜着眼打量少年脸上露出的迷茫表情，“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可以看到和改变灵魂的形状。”
攥着那根长着人脸的肉干，顺平跟在真人身后来到了一个看上去格外拥挤的空间。
“顺平应该有些头绪吧，究竟是谁这么狠毒，想要从内部侵蚀你。”
拿着东西的手缓缓收紧了。
顺平感觉自己眼角的泪痣似乎在隐隐发烫，胸口好像又出现了昨天曾经感受到过的强烈窒息感。
是——
“哥......哥......”
预料之外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顺平呆愣地缓缓抬头，看向那坨看不出是什么的诡异生物。
不成人形的肉山竟然发出了小女孩般稚嫩的声音！
【顺、平、哥、哥~】
艰涩的字眼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回想起了登美惠那句带着嘲讽意味的称呼，让他看着眼前一幕时，忍不住微微颤抖。
“真人......先生，这是什么？”
“唔？是人类哦。”被缝合线贯穿的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是我为了知道人究竟能变多大做的实验。”
人类？！
听到这个回答，顺平猛地看向手里被他攥着的那根奇怪的肉干。
“那，我手里的难道也是……”
“啊，那个是能变多小的实验，我觉得我做的还挺成功的。”
“啪。”
东西被用力丢了出去，掉在地上。
“咦？顺平，好像很生气？”真人意外地弯腰捡起下水道脏水里的“人类”，灰蓝色的长发轻轻晃动，“明明这些人和你没什么关系才是。”
捡起自己心爱玩具后，面对着出口的真人忽然眼前一亮。
“诶呀，这边有位咒灵小姐好像也很生气。”
咒灵小姐？
听到那个称呼，眼角发烫的顺平立刻转身，顺着真人的视线看到了那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上穿着不合身灰色工作服的长发少女。
登、登美惠？
“蠢平，你真是好样的！”
美丽的少女满脸嫌恶地拽了拽身上的衣服，脚下一双漂亮的皮鞋已经脏得不成样子。
“登美惠，你怎么来......”
“哈？！你还敢问我？”
愤怒的登美惠正要冲过来好好教训一下她这个愚蠢的便宜哥哥，余光却看到有什么东西向她冲了过来。
调动咒力让自己虚化的登美惠惊险地躲过了从天而降的血盆大口。
攻击失败后的硕大人头顺着蛇一样的脖子缩了回去，落到已经呆滞的吉野顺平身边，嘴里勉强挤出一个破碎的词， “妹......妹......”
“无视别人的话是很不礼貌的哦，这位小姐。”
始作俑者轻松地笑着，就好像刚才丢出一个改造人类去袭击对方的不是他一样。
“哈，你认为自己就很礼貌吗？”
登美惠冷冷地看着对方那张破破烂烂的脸，想要狠狠嘲讽，却在下一秒被对方释放出的强大咒力威胁到，根本不敢移动。
但她依旧从牙缝里挤了一句话出来。
“他是我的！”
“诶——是这样吗？”一只冰冷的大手落在了顺平的肩上，“顺平，难道她就是侵占你灵魂的罪魁祸首吗？”
原本想要向着登美惠走过去的少年再次动摇了，他在得知自己可能会被登美惠同化的时候确实很害怕，但是……
【顺平，是特别的。】
夕阳下，少女曾经用同样冰冷的手掌捧住自己的脸颊，对他说了那样的话。
她曾经用一句话拯救了自己。
可脑海里其他的东西也跟着翻涌起来。
被鞋尖踢到肚子的疼痛，被光碟砸在身上的耻辱，还有站在窗边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却在意施暴者腕表价格的登美惠——
为什么，为什么！
汹涌的恨意从顺平身上散发出来，按着他肩膀的真人惊讶地发现对方身上竟然出现了咒力波动！
是因为她吗？
她也拥有改变灵魂形状的能力吗！
灰蓝的眼眸里燃起了对少女咒灵的浓郁兴趣，他松开禁锢着顺平的手，冲着现在咒力变得像蝇头一样弱小的登美惠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看来她已经遇到过外面的实验体们了。
“怎么样，顺平君？”手掌重新落在顺平的脸侧，整个覆盖住那张沾染着登美惠气息的右脸，“需要我帮你剔除不该存在的东西吗？”
【顺平。】
答应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脑海里却响起了少女柔和的嗓音。
【不能相信他。】
【他是坏人。】
【请不要相信他，顺平哥哥。】
登美惠又在示弱了。
吉野顺平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好像他在无数富江题材电影里见到过的那样。
那他最后也会变得电影里那些被富江迷住的人一样吗……
呵，应该不会吧，他可能会直接变成富江。
但是变成富江也比变成脚边那些东西的模样好吧……或许。
他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推开了那只腕上被缝合起来的手，“还是……算了。”
“真人先生，谢谢你，但是......”
“啊啊，真无聊——”
被推开的真人摊开双手，转身背对着总算被放开的登美惠，向身后站到了一起的两人作出驱赶的动作。
“赶紧回家去吧，无趣的小鬼。”
留在电影院的残秽被清除了，新的客人——应该快到了吧。
登美惠瞥了一眼周围乱七八糟的残秽，不怎么在意地冲着顺平伸出手掌。
“回去了，顺平。”
“……嗯。”
真人遗憾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难得遇到同样能够触碰灵魂的同类，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弱，连外面那些玩具都应付得这么费力。
真无聊......
话说那个咒灵叫什么来着？他记得好像是——
TOM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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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谢谢你来接我......”
默默跟在登美惠身后的顺平忍不住开口了，在离开那个阴暗的下水道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就做了十分危险的事情。
“有什么想问的吗？”
“诶？”
吉野顺平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提起这件事，十分惊讶地抬头看向被对方拿来当连衣裙穿的灰蓝色工作服外套。
“你很在意不是吗？”
美丽的少女抬起手将脸畔的发丝挽到耳后露出右脸，然后用指尖轻轻点了两下眼下的那颗泪痣。
“顺平，其实很聪明，从一开始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登美惠情绪似乎很平稳，但说出的话让顺平忍不住愣了一下。
“我曾经有不得不隐藏身份的原因，但是现在嘛……已经无所谓了。”
身前的少女十分美丽，就算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工作服，那种强烈的引人瞩目的感觉也没有受到影响。
“你认为，富江是弱小的吗？”
弱小……好像确实挺弱的。
总是很容易就被人伤害。
但是……
“富江是弱小的存在，这是我诞生的时候就被灌输了的内容。”
“登美惠……”
“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生存方式，只要你希望，我就会同样把它教给你。”
“什……”
顺平想要问清楚，却发现登美惠忽然停下了脚步。
“啊，看到了烦人的家伙……顺平先回去吧。”
她说完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感到莫名其妙的顺平正要追上去，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呼喊声。
“喂——吉野——”
“外村......老师？”
擦着汗的肥胖男人从远处小跑着过来，一开口就是数落的语气。
“吉野，你今天怎么没去学校！”还没等顺平想好说辞，他就话题一转提起了自己来找学生的原因，“你知不知道你的朋友们今天早上出意外离世了！”
朋......友？
“你们几个关系不是最好了吗！你一天天阴沉沉没个朋友，也就他们几个愿意主动找你玩……”
关系好？
我和他们？！
脑海里闪过自己无数次被堵在墙角被拳打脚踢的画面，被前发遮挡的右额角隐隐传来被香烟灼烧的幻痛。
他忍不住抬手按向额角，却不小心掀起了遮掩着半张脸的头发。
“吉野，我说你——”
黑色的异瞳中映出烈日下满头大汗的外村狼狈的脸，眼角的泪痣点缀在苍白的皮肤上，让外村一下忘记了自己接下来的话。
“你，你......”
一丝违和感让顺平慢慢放下撑着额角的手，被掀起的头发也一起落下，重新挡住了他的右脸。
“吉野……”
看着泪痣被遮住，外村焦急地抬手想要阻拦，却在摸向少年清秀的脸庞前，被一个粉毛刺头打断了动作。
“停下——”
顺平惊讶地看着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一个滑步冲上来，拦在了那个令人厌烦的中年教师面前。
“就算是老师，打人也是不可以的！”
“哈？！”
外村总算回过神，看着这个毫不客气的小鬼，又想开始他的说教。
“你在这里乱讲什么！我说你是哪个学校——”
“看招吧！”
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从扭蛋里抽到的独角仙模型，快速塞进了外村的衬衫领子里。
“啊！什么东西？！”
“是虫子！救命，我最怕虫子了！”
恼人的教师惊恐地原地跳了两下，然后尖叫着跑走了。
吉野顺平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幕，刚打算回家，结果被突然凑近粉毛刺头吓了一跳。
“哟！讨厌的人已经走了，现在可以跟我去谈谈了吗？”
顺平惊讶地看了一眼对方，眼神落在粉色刺头脖子上那颗绘制着旋涡形状的纽扣上，然后缓缓点头。
但正打算离开的两人却被一道女声喊住了。
“咦，顺平？”
提着购物袋的吉野凪意外地看着和陌生少年站在一起的儿子，“这是你朋友吗？”
“不，我们......”
“你好！我叫虎杖悠仁，第一次见面但是很想和顺平做朋友！”
听见对方的话，吉野顺平惊讶地回头，却没想到身后的吉野凪直接发出了晚饭邀请——
“那虎杖君，要不要来我家吃晚饭？”
“妈妈！你别这样，会给人家添麻烦......”
......
结果还是带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悠仁你真的很有趣！”
看着眼前已经喝大了的母亲和一旁耍宝的第一次见面的人，顺平无奈叹气，但随机也被虎杖的模仿秀逗得笑了出来。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空啤酒罐。
醉酒的吉野凪又趴在桌面上就开始呼呼大睡，顺平无奈地给对方盖上衣服。
他抬头看向那边微笑地看着他动作的虎杖，“……来我房间里聊吧。”
……
【顺平的妈妈，是个很好的人啊！】
【有这样的妈妈，我相信顺平也是个好人。】
顺平在虎杖离开后沉默地躺在床垫上。
吉野凪醉倒后虎杖悠仁来他的房间里问了他很多事，有关于登美惠的，也有关于电影院事件的......
他隐瞒了自己能够看到咒灵的事情，只说了当时看到的恐怖情景。
至于登美惠......
【不清楚。】
他对信任自己的虎杖撒了谎。
我真是太糟糕了。
吉野顺平自我厌弃般将双手扣在脸上，努力催促着自己入睡。
但就在他半睡半醒的时候，一阵诡异的无形波动让他猛地惊醒了。
“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翻身跳起来冲向那股波动传来的客厅——
眼前的一切让他忍不住露出惊悚的表情。
“妈妈，危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