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营业》佐伯桃

3、第 3 章

　　山河破碎，遍地焦土，黑云低压。

　　入目之处血水混着泥土，显得杂乱不堪，血腥气浓重，江离不得不屏住呼吸，向梦境深处前行。

　　自破境以来，他总是能梦到同一片场景，与幻境不同的是他能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这样奇怪的事发生在身上，开始江离还以为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住了，但寻遍缘由后却发觉这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梦境深处，那片血污之中依旧躺着那道身影，红衣墨发，伸出手掌心向上，接那从未掉落过的雨滴。

　　“下雨了吗？”

　　江离停在那道身影旁，垂眸看去，那本干净细长的指尖，因沾染了泥土与血痕，显得脆弱又不堪。

　　“从未下过雨。”江离听见自己回答道，然而他却知道，在这片梦境中，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人能看到。

　　“该下雨了。”

　　那人说着就笑了，眼底带着让人惊心的血红，如疯如魔。

　　“卫司清！事到如今还不快乖乖伏诛！快交出魔印来！”

　　不远处三位身着月白法袍的男子纵身而来，“魔门大开，到时生灵涂炭，你不要如此执迷不悟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卫司清笑的开怀，“我偏要这仙界为我陪葬。”

　　凡此种种，疯的彻底。

　　话落顿时火光四起，耀眼的白光围绕着那人的四周一圈一圈袭来，即便是在梦境中，江离也感觉到被炙烤的灼热，连忙后退了几步。

　　而身处在火光中心之人却惨然一笑，后目光茫然环顾四周，最后停留在江离所在之处。

　　视线相对，江离一惊，他能看到他！

　　“你……”

　　然而还未等他说出口什么，火焰高涨，瞬间吞没了那人的身影。

　　清晨第一抹光亮撒在房间内，江离从梦境中清醒过来，这梦境不多说也缠了他至少一月有余，还是第一次，他清清楚楚的看清了那道身影的脸。

　　卫司清。

　　江离来到桌边倒了杯冷茶灌下去，看着床上睡到四仰八叉的卫司清，实在不敢与他梦里那道疯魔的身影挂钩。

　　.
　　转日，买完丹药后，按照掌柜的指路，卫司清找了家成衣店，把身上穿的左一层又一层，花花绿绿的衣服卖了，又添了两个中品灵石换了件狐裘，披在身上可算是暖和点了。

　　狐裘通体雪白，趁的卫司清小脸如玉，顾盼间竟有惊心动魄的美色。

　　储霖看的啧啧称奇，看来合欢宗的宗主并不瞎，卫司清现在也就是年纪小，这要是长大了，起码二三十个情债起步。

　　突然操起了老父亲的心，没忍住，上前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卫司清被揉的一脸莫名其妙，“二师兄你干嘛？”

　　“无事，上路吧。”

　　卫司清在万宝阁花了五个上品灵石，买了最好的凉血生肌丹，丹药不同于寻常的药粉，乃是炼丹师炼制而成，这种级别的伤，两颗下去连疤都不会留。

　　虽说知道卫司清是好心好意，但储霖还是肉痛到不能呼吸。

　　五个上品灵石啊！

　　他们辛辛苦苦做这一次任务，也就赚了五个上品灵石，里外里搭进去快两个月，买个丹药就没了。

　　不过江离伤好了，御剑的速度更快了些，三人晚上休息，白天赶路，历经十天，终于抵达北境的外围。

　　靠近北境，气温更低了。

　　夜晚，没有赶上城池的三人，找了个山洞露宿。

　　山洞还算干燥，燃起火来，再加上盖着狐裘，卫司清觉得并不冷。

　　“最多还有两天就到宗门了。”眼见着到北境了，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糟心事，储霖心里也松快许多。

　　北境是储霖和江离从小长大的地方，介绍起来更是如数家珍，“马上要过年了，北城里热闹着呢。”

　　“等到三四月份开化的季节，还可以去北川钓鱼。”

　　“夏天这边也不算太热，时有凉风。”

　　卫司清听的开心，但连续十来天赶路，实在是体力不支，在储霖絮絮叨叨的声音下睡了过去。

　　储霖十分佩服，这小子每天只要一到时辰，雷打不动都能睡着，“这是多久没睡好了，这么嗜睡？”

　　“卫司清刚炼气，经不起奔波，我观他修行方式也不大对劲，回头让师父看看吧。”江离坐在火堆旁添了些干柴，“你也早些休息吧，我守夜。”

　　山洞处在北境边界处，夜晚寂静无声。

　　卫司清睡的迷迷糊糊间，却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这荒郊野外的哪来的香味呢？

　　香味暧昧中带着一丝腥甜。

　　卫司清抽了抽鼻子，在哪里闻到过呢？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卫司清瞬间清醒过来，山洞中一片漆黑。

　　人呢？！

　　刚要开口喊大师兄，就被一只略粗糙的手捂住了嘴。

　　“嘘，别说话，外面有人。”江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卫司清快要纠起来的五脏六腑一下子落回原地，还好，他们还在。遂拍了拍捂在脸上的手，示意他知道了。

　　手放开后，卫司清赶忙小声问道，“二师兄呢？”

　　“储霖去布阵了，来人摸不清路数，不知是什么修为。”江离分心与卫司清解释了一下。

　　卫司清咽了下口水，这个味道在原主的记忆中尤为深刻，“不出意外的话，是合欢宗宗主，陆岑文。”

　　“原来是他。”

　　江离也不啰嗦，知道来人是陆岑文后，立刻掐诀召储霖撤离。

　　还是找来了！卫司清拼命回忆书中剧情，怎么办怎么办？

　　“走。”江离掐完法诀果断说道。

　　然而，他们刚走出山洞，就看到储霖布下的阵法在他们面前一块一块碎裂开来。

　　亮晶晶的碎片仿若星河倒灌。

　　陆岑文一身红衣似血，站在阵眼中心，漫不经心的擦着手，而一旁的储霖却躺在雪地上，呕出一大口血。

　　“二师兄！”

　　卫司清刚要跑过去，想把储霖扶起来，却被江离挥剑拦下，“别过去。”

　　听到声音，陆岑文抬眼，视线便锁定在卫司清身上。

　　漫不经心的表情一顿，眼波流转间笑了，笑容温柔缱绻，病态苍白的脸色居然泛起了一点血色，“找到你了，小九。”

　　卫司清被这一套变脸搞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想这本书中变态真是多，“你打我二师兄干嘛？”

　　“别闹了小九。”陆岑文撇了一眼一旁趴着的储霖，“他怎么配当你师兄？过来，和我回去。”

　　卫司清心里翻了个白眼，在原主的记忆中，原主对陆岑文可是情深似海，可这人一直一副不冷不热，不亲不疏的状态。

　　都要准备把他送去揽月宗伺候老头子了，还在这摆出一副深情给谁看呢？没得让人倒尽了胃口。

　　“回去干什么？听你的话去揽月宗伺候那个比我祖爷爷还大的老头子？”

　　陆岑文脸色又苍白下去，“小九是不想去揽月宗？那我们不去了好不好？你和我回去，就陪在我身边，哪都不去。”

　　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卫司清咬着牙浑身都在抗拒，“陪在你身边？你比云霆的岁数小不了多少。”

　　陆岑文暧昧又低哑的声音听的卫司清恶心至极，赶忙往江离身边走了两步。

　　陆岑文看到，脸色阴沉了下来，“小九，你不会以为就凭这两个无知小儿能保的住你吧？不得不说小九你看男人的眼光可真差...”

　　“你放屁！”要不是这十来天只吃了辟谷丹，胃里没食，卫司清非得吐出来，这老妖精整日脑子里没别的事了是不是，恶心死个人。

　　“小九，我的耐心有限，过来！”

　　卫司清梗着脖子不动。

　　怎么办？怎么办？！

　　大师兄后期是比云霆君厉害的，这个老妖怪肯定是不如云霆，不然怎么会沦落到送徒弟求荣的份上。

　　可那是后期啊，江离现在才二十多岁。

　　萍水相逢，卫司清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值得江离和储霖拼死相救的价值。

　　还是个非要去仙人宗拜师的废柴。

　　就连接任务的灵石他们都没收。

　　如今只有一个希望了...

　　卫司清小心的拉一下江离的衣袖，颤抖着手道，“大师兄，要不我先和他走吧，你回去找师父来，让他来救我啊，他要是不来，你一定要求求他，一定啊...”

　　江离垂眸，在他印象中，卫司清一直都是乐观的，从出逃到现在，十多天的风餐露宿，一句苦一句累都未曾提过，还是第一次流露出弱相，红着眼圈，小心翼翼的和他商量。

　　不知为何，江离又想起了梦中的那道如疯如魔的身影。

　　“和他走，你还能好？”

　　卫司清不说话了，谁知道这个老妖怪抓他回去会不会搞云霆那套强制爱。

　　“让储霖喊师父去。”江离低声交代了一声句，抽剑上前，“前辈，想带走卫司清可以，杀了我就行。”

　　陆岑文轻蔑的上下扫了一眼江离，“好啊，本尊便成全你。”

　　剑影红光骤起。

　　江离到底是剑修，常能越级打怪，一时间陆岑文根本进不了身。

　　卫司清飞奔着跑到储霖身边，把人扶了起来，从衣服里摸出来凉血生肌丹，一股脑全给他灌了进去。

　　“二师兄，大师兄让你尽快回去喊师父来。”

　　药确实是好药，恢复过来的储霖顾不上肉痛，撂下一句便匆匆离开，“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