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不喜欢我》南山客卿

83、糊弄

　　何煜请了长假，脚腕里的钉子要一年后才能取出，至少修养三个月他才能正常行走。

　　出院这天是礼拜五下午，曹倩倩，曹继盛和曹壮来帮忙搬东西，棉被衣服，生活用品，还有添置的小件。
　　人多，一趟就搬完了。

　　曹西辞中午还抽空回了趟学校，把何煜的书，衣服鞋子收拾出来，塞满了一个行李箱。

　　没有提前通知张晨萱，她往这跑一趟挺麻烦的，等东西搬完了，何煜才给她发短信。

　　“何煜，你跟你姥姥姥爷，还有曹西辞坐前面那辆，我们坐后面这辆。”曹继盛关上后备箱，朗声道。

　　“哦，好。”何煜应声，正坐在路边的石墩子上回短信，发送成功后，他直接被曹西辞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塞到后座。

　　出租车驶离，墙角走出来一个人，他拉下口罩，咧开嘴笑了，镜片遮不住眼底的精光。
　　“原来你现在长这样。”

　　*
　　何煜安心在家休养，曹西辞每个星期会回来给他讲题。
　　课堂笔记写了两份，也会抽查他背诵课文。

　　甚至把老师在黑板上讲的例题抄下来，回来再给他讲一遍。

　　换了一部二手的智能手机，在得到老师允许后，把物理和化学课上做的实验过程录下来。

　　曹西辞很担心何煜落下课程，下学期会跟不上，比何煜本人还要担心。
　　尽最大的努力去给他补。

　　所以当何煜分心去跟张晨萱发短信聊天时，他差点拍桌子骂人，“你能不能认真点。”

　　何煜垮着脸，“我会了，也听懂了。”他连连叫苦，“从早晨七点到晚上十一点，就算是头驴，也得歇歇吧，在学校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你也不能保证你每分钟都在认真听。”

　　“礼拜一到礼物五我又不在，你有五天可以歇。”

　　“那叫歇吗？你也不看看你给我布置的作业简直多到变态，除了老师要求写的，还有一大堆课外练习题。”

　　何煜抬起打了石膏的脚，“大哥，我现在是病人，需要休息。”

　　曹西辞垂眸看了眼，又急又心疼，“行，那你休息十分钟。”说罢拿走他的手机，倒扣在桌上，“纯休息，不能玩。”

　　“好吧。”何煜点了点头，“休息二十分钟。”

　　曹西辞：“十五分钟，不能再多了，你还有一篇课文没有默写。”

　　何煜无奈翻了个白眼，“我去床上躺着，坐时间长了不舒服。”
　　他本来打算单脚蹦过去，曹西辞先一步把他抱起来。

　　还是没能习惯公主抱，浑身别扭。

　　把被子枕头摞在一起让他靠着，又去堂屋倒了杯热水递给他，喝完了把杯子放回去，曹西辞才彻底闲下来。

　　何煜笑着揶揄他，“以前在学校也没见你这么有精力。”

　　曹西辞在这个时候嘴巴可不笨，“我都是为了谁？”

　　“我我我，等我考上大学，指定给你磕一个。”

　　“这倒不必。”曹西辞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紧接着神色又认真起来，“只要你……”

　　“哎，你把那里面的东西给我递过来。”何煜笑嘻嘻地指向书桌，“就那个抽屉里的。”

　　曹西辞扭头看了眼，顺着他的指示，把整个抽屉都拉出来，放在床上。

　　何煜屈起左腿，兴致勃勃地拿起万花筒，闭上一只眼，另一只眼往里面看。
　　“我刚开始特别想要这个万花筒，可我真正得到的时候发现也就那样，后来玩了几次就不玩了，年纪小，没得到就觉得什么都新奇。”

　　他放下万花筒，又拿起弹珠在手心里把玩，笑说：“我还记得第一次玩弹珠，把你口袋里的弹珠全输光了，你骂我，我觉得丢脸，特别生气。”

　　“后来你帮我赢了一次，其实我当时觉得你很厉害，什么都会。”何煜哈哈笑了两声，“可我就故意不说，才不想让你嘚瑟。”

　　“我觉得你厉害，一直以来挺依赖你的，如果曹继盛和曹壮也很厉害，我也会依赖他们。”

　　“所以我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何煜拿起小狗存钱罐，嘻嘻笑道：“我决定自立自强，不再依赖你。”

　　他倒出来一毛钱，表情微僵了一瞬，又极快地转换为笑脸，扭头，看向脸快黑成锅底的曹西辞。

　　把钱放在掌心，自顾自笑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确实比我大。”

　　接着又佯装不情愿地喊了一声，“哥。”

　　“你收下，我们和好，以前的所有事情全部翻篇。”何煜笑得眉眼弯弯，“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曹西辞木然地站着，凝视着他的脸，倏然笑了。

　　“都说你傻，其实你比谁都聪明。”翘起的嘴角挂着苦，舌尖到喉咙，甚至连心脏都跟着苦涩。

　　他悲戚地笑道：“一个从小到大，成绩优异，人缘好，嘴巴甜的人，又怎么会傻呢。”

　　“我才是那个傻子才对。”

　　何煜张着嘴笑说：“哎呦，你可别这么说，我哥怎么会是傻子呢，这么多年，我都是以你为榜样，真的。”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曹西辞冷笑了声，“何煜，再装傻就没意思了。”

　　何煜：“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姥姥姥爷允许我谈恋爱的，我喜欢张晨萱。”

　　他盯着曹西辞的眼睛，说：“我喜欢她，恋爱，学习，工作，结婚，生子，我希望我这辈子顺风顺水，按照正常的流程走。”

　　“什么叫不正常？”曹西辞握拳低吼，“我喜……”

　　“我喜欢的才叫正常。”何煜打断他的话，“我不喜欢的，在我这里就是不正常。”

　　把手往上抬了抬，他说：“哥，收下吧，我们都重新开始，还跟以前一样。”

　　听罢，曹西辞眨着湿润的眼眸，良久才道：“何煜，你真的明白什么叫喜欢吗？你懂感情吗？扪心自问，你真的喜欢张晨萱吗？”

　　“那种为了她，可以不要命的喜欢。”曹西辞转身去收拾书包，“你拿狠话戳我没用，怎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好好休息，等我下个礼拜回来再学。”

　　他拎着书包走了，何煜深吸了口气，僵硬地举着硬币，呐呐自语，“我懂啊，是你不懂。”

　　新学期开学。
　　何煜推迟了半个月才去，他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但不能跑，上下楼梯也要多注意。

　　他听了刘燕的话，开学第一天就跟张晨萱说，等毕业了再谈恋爱，现在好好学习，争取考一个好大学。

　　张晨萱跟他想的一样，只不过多加了一句，“到时候我们还对彼此有好感的话，再谈感情。”

　　她用了‘好感’这个词，何煜一时间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高二的课程很紧，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高考将至，整个学校被压抑的气氛笼罩着。

　　看着那些学长学姐们，何煜感叹：明年就轮到我们了。

　　在学校的生活如同复制粘贴，他跟曾硕换了回去，又跟曹西辞成了同桌。

　　曹西辞的话越来越少，他也一样。
　　唯一没变的是，曹西辞仍旧给他打饭，挑菜，洗衣，跟以前一样，但又有些不一样。

　　何煜抢着干，他不让，甚至夸张到，把打好的开水晾温了才给他。
　　所以他这个学期喝的水，全部都是开盖即喝，温度适宜。

　　当曹西辞蹲下来给他系鞋带，他彻底绷不住，硬推开。
　　可人家就是不挪窝，非要给他系。

　　何煜气得狠锤了他几拳，说狠话让他滚，他全当没听见。
　　全天伺候，穿鞋，脱鞋，袜子也给穿好。

　　他现在完全放开，心思也不用收着，把他当对象看待。
　　“戳吧，你使劲戳，随便打随便骂，你高兴就行。”

　　缠人精互换。

　　这个段位太高，何煜压根不是对手。
　　以前还能跑，现在没辙。

　　一食堂关闭，他们不再做兼职，每天面对面的时间变多。

　　受伤的学生已经痊愈，回来继续上课。

　　食堂老板给了死者家属一笔抚恤金，不过一食堂算是彻底荒废，里面死了人，即便再开，也没学生敢进去吃饭。

　　这就导致每天到了饭点，二食堂和三食堂人爆多，担心何煜会被踩，曹西辞先把他送回宿舍，再把饭打回来给他吃。

　　刚开始何煜饿着不吃，就要跟他对着干。

　　曹西辞并不擅长哄人，但会治人，把零食水果全部没收，就让他饿。
　　最后何煜头晕眼花地败下阵来。

　　洗衣服也是，不让他洗，他就把何煜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扔进水盆里，无情地吐出一句：“那你光着吧。”

　　何煜总算知道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被气哭好几回，他被迫选择顺从。

　　暑假，学校要求补课。
　　何煜热到快要中暑。

　　下午放学，趁着曹西辞去食堂打饭，他偷偷溜出来，搞叛逆。

　　先去学校对面的超市里买了一根老冰棍，思索着吃面还是吃炒饭，今天立誓要把曹西辞‘气死’。

　　他嗦着冰棍往外走，迎面撞上一个人。
　　忙道：“不好意思。”往后退了一步，打算从旁边过。

　　可这人又往旁边迈了一步，堵住他的路。

　　何煜这才抬眼，直视他。

　　是一个面带笑容的中年男人，身穿短袖白衬衫，黑色西装裤，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
　　挺直的背脊，钝感的五官，看起来挺和善，还透着一股书卷气。

　　有些面熟，何煜以为他是学校的老师，礼貌地侧过身，让他先走。

　　冯永军没动，轻笑了声，“乖儿子，你不认识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