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王妃她就爱种田（穿书）》轻言1226

84、第 84 章

　　郁寒川被封为太子，不久又登基为帝的消息传到杨江县的时候，已是旧年的最后一天了。

　　腊月三十这一日，杨江县难得是个大晴天，虽然发白的太阳照在身上没有多少暖意，纪颜还是兴致勃勃带着秋雨秋霜，出了县衙到处闲诳。

　　各处的工程早在半月前就停了，被打发出去开铺子的下属也陆续回来，去年来的时候还十分凋敝的街道，如今摊贩遍地，焕然一新的城门口行人络绎不绝，纪颜深吸了一口这久违的人间烟火气，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开怀的笑意。

　　“豆腐豆腐，天不亮就起来新鲜现做的豆腐嘞~”
　　“卖包子咯，肉包子两文，素包子一文，都是刚蒸出来的，保证热乎好吃哦~”
　　“整修农具，不好用不要钱，趁着不用干活赶紧修一修，来年收成更好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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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里的甜香味也越来越浓。
　　一大早就出门，根本没来得及吃早膳的纪颜，摸摸咕咕叫的肚子，笑嘻嘻地推着秋霜到了卖包子的摊位前。

　　“姑娘你想要什么包子？不是我吹牛，我家的素包子，用的可是自家种的韭菜，新鲜水灵咬一口鲜到脚后跟！肉包子里头也是正经的好猪肉，洗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腥味的！怎么样，买几个尝尝？”

　　站在小摊子前的大妈口齿伶俐，一掀蒸笼更是香气扑鼻。
　　纪颜从秋霜的肩膀后面探出头，看到蒸笼里面白白胖胖热气腾腾的包子，感觉自己肚子里的馋虫闹得越发厉害了。

　　她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秋霜已经买了三荤三素六个包子递过来。

　　纪颜也顾不上烫，啊呜就咬了一大口。顿时，韭菜浓郁的香气混合着白面蒸熟后绵软香甜的味道在齿间绕了一圈，咕咚一声滚下喉去。

　　她三两口把素包子吃完，紧跟着又换了肉包子，比之素包子又有另一番油润美好的滋味。

　　接连两个包子下肚，纪颜忍不住满足地叹息一声，要是就这样，每天睡到自然醒，美食吃到肚儿圆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那真是人间至乐之事啊！

　　转头，才说干脆多买些包子送去县衙大家一起分享呢，却发现秋霜正和摊主拉拉扯扯。
　　仔细一听——

　　“婶子，吃饭给钱天经地义，这九文钱你必须得收！”这是秋霜着急的声音。

　　“姑娘你这是瞧不起我老婆子是不是？王妃娘娘叫我们这些地里刨食的下等人过上了好日子，现今家家有余粮，顿顿能吃饱，孩子还能上学堂，她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难报！王妃娘娘爱吃老婆子做的包子，那是老婆子的福分，哪能要钱呢？”这是摊主在激情反驳。

　　纪颜：“……”
　　所以躲在秋霜后面也不行吗，还是吃包子的时候太猴急，被摊主的火眼金睛发现了？

　　秋雨已经准备拉着她跑路了，毕竟摊主大妈的声音太响亮，周围其他的小摊贩听到王妃娘娘四个字，已经停下了叫卖声，无数双眼睛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秋霜自然说不过摊主大妈，见了纪颜和秋雨偷偷溜走的背影，干脆一咬牙，把九文钱丢在摊位上，迅速朝着纪颜追去。

　　纪颜是真没想到买个包子都能惹出这么大的风波，之后的一路她就一直老老实实，出了城门后又换了马车，沿着已经修好的宽敞的黄土路，往大黄村而去。

　　村子里的气氛也很热闹，家家户户都在为过年做准备，正如卖包子大妈所说，因为今年两茬水稻的丰收，县城又一直在修路修城墙修渡口，几乎每一家都有好几两银子的进账，这个年过得可比往年肥美多了！

　　学堂放假了，小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在外面打打闹闹，看到纪颜三人过来，俱都一窝蜂涌过来，叽叽喳喳跟她说话。

　　“王妃娘娘你又来啦，我娘说今晚家里要吃肉，你要不要一起来吃？”
　　“王妃娘娘，我娘给我做了新衣服，你瞧瞧好看不？”
　　“王妃娘娘，这是我留下来的糖，给你吃吧！”
　　“王妃娘娘，你会一直待在我们这里不走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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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这一张张热情洋溢的笑脸，接过那一块已经被捏得变了形的饴糖，纪颜感觉自己心都化了。
　　她把饴糖塞进嘴里，只觉得那一股甜甜的味道从唇角一路蔓延到心头，比之前吃的包子，还要美味百倍！

　　举目四望，房前屋后，好多原本干枯的果树又被重新修剪了枝丫；
　　稻田里，冬小麦正在默默生长；

　　远点的地方，奔腾的杨江水依然滔滔不绝，江边矗立的筒车还是任劳任怨地将水一点点注入水田，滋润着土地；
　　有闻声赶来的百姓激动地跟她打招呼，一声声都是饱含着感情的“王妃娘娘”……

　　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整整一年多，纪颜几乎从来就没好好休息过。
　　一开始是生存危机，后来又一直为了种田绞尽脑汁。

　　现在，看着那一张张沟壑纵横却满含感激的脸，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念叨着她的恩情，环视四周因为她和郁寒川的到来，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纪颜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的所有辛劳和汗水，都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在大黄村转了一圈，被硬拉着到黄有谷家吃了一顿午饭，纪颜三人才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回了县衙。
　　已经翻修一新的县衙看上去比刚来的时候好得多了，但比起杨平县县衙的高大威严，依然逊色不少。

　　纪颜盯着那不算阔大的正门看了看，笑着摇了摇头。
　　“王妃，你这是？”
　　秋霜纳闷地问了一声，纪颜却不说话，哼着小调脚步轻快地走了进去。

　　刚进门，纪颜就被厅堂中挤得满满的一屋子人吓了一大跳。
　　谢香兰，梁安邦，李南山等等都来了，还有一群军士和小萝卜头。

　　纪颜退了两步，一脸诧异：“什么情况，你们今儿准备到县衙过年？县衙可没准备那么多的饭菜……”

　　话音未落，李南山已经一脸激动地上前：“王妃娘娘，燕王殿下前些时日被封为太子，过了几天先帝病重驾崩，燕王殿下已经登基为帝了！”

　　“太子……登基……”纪颜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随即瞪大了眼睛，“郁寒川做了皇帝？”

　　不是，流程这么快的吗？刚做太子才几天，昌和帝就驾崩了？

　　纪颜神思有些恍惚。
　　小说剧情在她脑子里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关键剧情她却记得很清楚。

　　明明男主郑王郁陵川被立为太子好几年，昌和帝都活得好好的，还好几次对他非要娶纪斯如做太子妃表达不满呢……

　　“王妃娘娘，哦不，以后臣等该称呼皇后娘娘了……”谢香兰含笑扶着她的手臂，其余人等也喜气洋洋地连声附和。

　　都是在郁寒川最落魄的时候与他同舟共济的人，这会儿郁寒川做了皇帝，他们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眼看着就要发达了，那心里面的高兴之情，几乎都要满溢而出了！

　　倒是纪颜淡然地笑了笑，莫名其妙回头看了一眼大黄村的方向，才道：“还是等郁寒川回来了再说吧。”

　　众人的笑声一顿，继而面面相觑。

　　燕王已经登基为帝，京城自然有数不清的事情待他处理，就算要接王妃娘娘回京，也有无数臣属代劳，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么数千里之遥的路途，他怎么可能还亲自回来？

　　纪颜却没有解释。
　　冬日天黑得早，待其他人全部散去之后，已是黄昏时分。

　　毕竟是过年，就算郁寒川不在，秋雨秋霜依然使出了浑身解数，操持出了一大桌的美味佳肴，甚至还破天荒给纪颜上了一壶甜酒。

　　纪颜也无须他人作陪，一个人坐在桌前，先随意捡了些菜肴填饱了肚子，又拎着酒壶自斟自饮。

　　窗外无星也无月，隔着几间厢房隐约能听到李寅等人阖家团聚发出的欢笑声。

　　纪颜心头莫名有几分怅惘。
　　她一手撑着脑袋，迷蒙着双眼，感觉自己似乎有些醉了。

　　“郁寒川，你怎么就做皇帝了呢？”
　　“郁寒川，我喜欢杨江县，我喜欢种田，我不想去京城……”
　　“郁寒川你这个混蛋，不是说好了会来接我吗，结果居然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了……”
　　“郁寒川，大坏蛋，反正你做了皇帝，以后会娶一后宫的老婆，也不差我一个。一年之期也要到了，你赶紧给我写封和离书，咱们一别两宽，从此各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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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子里迷迷糊糊的，纪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嘟囔什么，但说着说着，她突然听到屋子里多出了一个声音。

　　“从此一别两宽，各不相干？”
　　温柔清朗的男声自门口传来，接着一个人影缓缓走近，纤长温暖的手指扶起了她歪倒在桌上的脑袋。

　　“纪颜，你到底喝了多少？”
　　男人没好气地抓起酒壶晃了晃，里头已经涓滴不剩。

　　他黑着脸低头，正看到纪颜酡红的面颊，和她水润却又明显带着茫然的眸子。

　　“郁寒川……”
　　纪颜口齿不清地唤出这个熟悉的名字，“我是在做梦吗？”

　　屋外一片漆黑，室内一灯如豆，男人却像是黑夜里的盈盈发亮的光华，叫人的目光难以从他身上挪开。

　　纪颜微阖双目，揪着郁寒川的衣襟闻了闻，接着又深深蹙起了眉。
　　“怎么有点臭臭的……在梦里你居然不爱洗澡吗……”

　　说是这么说，她的手指却丝毫不曾松开，甚至还把那块衣襟往怀里扯了扯。

　　郁寒川又好气又好笑，双手捧着她胭脂般的脸颊轻轻晃了晃：“醒醒，你没在做梦，我真的回来了！一路换马不换人，连口热饭都没吃上，就为了赶过来和你一起过年，你居然还敢嫌我臭，到底有没有良心？”

　　纪颜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郁寒川的衣襟，就那么靠在他的臂弯上，沉沉睡去，嘴巴里却还在嘀咕着：“郁寒川，你不能负我……”

　　郁寒川垂头，看着她纤长睫毛下，沉静甜美的睡颜，仿佛这一路的风霜雨雪，顷刻间烟消云散。

　　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想起这一个月京城的兵荒马乱——
　　赵王逼宫下狱，群臣拥立他为太子，七弟对太子位避如蛇蝎，父皇骤然病重，他病床前终被立为太子，三日后父皇驾崩，他莫名其妙登基为帝……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得他甚至没有时间感伤，就匆匆忙忙成为了这个帝国的主宰者。
　　下面的臣子都在等他的指示，广阔的疆土等待他的命令，无数的百姓嗷嗷待哺……

　　郁寒川表面一派淡然，一道道指令有条不紊地下达，但私下里，他却常常彻夜不眠。
　　思念疯狂增长，他只想不顾一切，回到杨江县，回到纪颜的身边。

　　现在，他回来了。
　　郁寒川紧紧拥着怀中柔软温热的身躯，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熟悉的气息，紧绷了无数个日夜的心神骤然松懈下来。

　　唇角挂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郁寒川冲着深沉的夜色，做出自己最诚挚的承诺：
　　“阿颜，此生，我必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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