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欲患者》爻盼春

6、他的孩子

　　和硕化医院。
　　许付臣反反复复连续烧了四天，才彻底好了起来，突然惊醒，周围的一起却是非常陌生。
　　房间里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又难闻，他缓缓坐起身来，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陈设简单，连茶杯都是木质的，一件玻璃物品都没有。
　　他的瞳孔已经变为淡蓝色，眼神真挚无害，他下意识想要逃离这里。
　　“阿博！你在哪里！”
　　他没有见到陆博岚，心里一阵慌乱，是不是他又做错了什么，阿博不要他了？
　　慌忙拔掉手上的针头，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房间外空荡荡的楼道里漆黑一片，只有透着窗户依稀渗进来的点点月光。
　　看见不远处的窗户，他的视线开始混淆，记忆不知不觉回到了实验室的那几年。
　　在他的眼中，看见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甜美的微笑在她的脸上绽放，像极了一颗温暖的小太阳，女孩向他缓缓伸出手。
　　许付臣有些疯魔的迹象，眼眶微红，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孩子，仔细看能见到眼中晶莹的眼泪，好像下一秒就会落下。
　　他一步一步走向窗户那边，可好像怎么都走不到那女孩面前一样，短短的一条路，被他硬生生走了许久。
　　怎么会抓不住呢……
　　为什么会抓不住？
　　为什么！
　　“念念……”
　　许付臣向那抹身影扑去，却闷头摔在了地上，一股刺痛扑面而来，让他猝不及防，再起身时，却早已没了那女孩的身影。
　　他又慌忙起身，回头寻着女孩的身影，可那道身影却像在楼道里瞬间蒸发了一样。
　　“念念！”
　　“念念？”
　　“念念……”
　　他一遍又一遍轻声呼唤着，可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唤。
　　许付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像一位失去孩子的猛兽，瞳孔渐渐猩红，周身泛起冷意。
　　他又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窗户，就想起了在实验室里的隔离窗，实验者站在外面，好像在嘲笑他，那一刻，他再也不能忍耐，呼吸紊乱，攥紧的拳头狠狠砸向玻璃。
　　顷刻间，玻璃碎了一地。
　　巨大的响声瞬间引来了保安，林景策赶上来的时候，就见许付臣手握着一块尖锐的玻璃块，血一直顺着手心流下。
　　直到许付臣转过身，林景策才看清了他的眼神，眼神如饮血的刃般犀利，像是要杀人一样，左眼的整个瞳孔被黑色覆盖，像是浸满了墨水。
　　这是发病了吗！？
　　几个保安作势就要上前，许付臣嘴唇轻轻蠕动，低声道:“上前者……杀……无……赦！”
　　林景策暗叹不妙，刚要出声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许付臣握着玻璃碎片，宛若握着把刀一样，他一脚踹在保安下巴上，又将玻璃渣狠狠捅进他的肩膀，又狠狠拔出，想刺向他的心脏。
　　林景策一看可不得了，连忙冲上前抱住许付臣的腰，强大的冲击力将人撞到了一边。
　　林景策:“赶紧去一楼叫boss来！”
　　一个保安捂着伤口跑了下去。
　　话音刚落，许付臣就拿着玻璃片捅了过来，林景策连忙扼住他的手抵挡，他可不能伤到面前的这位祖宗啊！
　　其他人见状，想上前将人给压制住，可还未靠近，众人都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给震飞出去，林景策靠的最近，伤的也最惨，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许先生……冷静……”
　　待众人反应过来后，便全冲着许付臣聚了过去，也不敢伤到许付臣，一直防御着，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人扣下来。
　　许付臣的攻势越来越猛，像是搭在弓箭上蓄势待发的箭，下一刻，他就能刺穿一个人的心脏。
　　月光下，一片杀戮。
　　然而在不远处的公路上，一辆跑车正匆忙的赶向和硕化医院赶去。
　　——
　　一楼。
　　徐洛薇看了眼检测报告，有些不可置信:“他居然怀孕过，还生过孩子？”
　　陆博岚一脸茫然，拿起检测报告仔细看了一遍，嘴唇有些颤抖:“他生过孩子？是谁的？”
　　是谁的孩子？
　　是谁的？
　　有人碰过他？
　　徐洛薇无奈砸砸嘴，白了他一眼，“往后翻啊，孩子他爹。”
　　陆博岚一顿，便往后翻了，下一页，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里，那一行孩子父亲那一栏，却极其突兀，上面写着的，居然真的是他的名字。
　　是我的孩子！？
　　他真的是又惊又喜，面上又不敢表露出来，淡淡道:“我当爹了？”
　　徐洛薇手指敲了敲桌子，有些担心陆博岚的精神状态，她又颤颤巍巍道:“你看一眼最下面那一行……”
　　陆博岚看向最后一行，脸上突变，直勾勾的盯着最后一行，刚才的欣喜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痛心的失望。
　　代号X7084，没有实验价值，抛弃——
　　抛弃？
　　什么意思？
　　徐洛薇:“上面的日期是四年前，假如许付臣是五年前怀孕的，那么那个孩子只有一岁，被抛弃的话，刚出生没人喂奶，结果只有一个，活活饿死，当然，不排除她还活着的可能，既然你女儿的资料在这里出现，那么，人应该在这片地区，好好找找，说不定真的吉人天相呢。”
　　当然，这种活下来的几率只有1%。
　　陆博岚手有些抖，他放下资料，颤声道:“我会派人去找……”
　　徐洛薇:“博岚……你不要灰心，万一真的还……”
　　“boss！”
　　一个保安浑身是伤的闯了进来，打断了徐洛薇的话。
　　陆博岚:“怎么回事？”
　　“许先生醒了！但是他现在见人就杀，boss你快去看看吧，弟兄们都快撑不住了！”
　　“什么！？”
　　陆博岚快步冲了出去，徐洛薇也站起身，她刚想追上去，又在医药箱里面拿了一支镇定剂，便随保安快步出了门。
　　“阿臣！”
　　等陆博岚匆匆忙忙赶到时，许付臣已经杀红了眼，漆黑的楼道血迹斑斑，林景策等人要不是身受重伤，要不就是昏迷不醒，偏偏许付臣还想要出手伤人。
　　陆博岚渐渐靠近，许付臣却警惕的拿玻璃片抵御着他，看着许付臣把玻璃片攥得死死的手，一直滴着鲜血，那只手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阿臣……把玻璃片放下……”
　　许付臣龇牙，像极了一头发狂的野兽，他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爱人，此刻像是决裂的彼端，他终于爆发。
　　“把念念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你们……这群混蛋！人渣！”
　　许付臣的声音渐渐染上哭腔，他落了泪，不屈服的眼中还有着一丝绝望。
　　念念？
　　徐洛薇美眸一颤，是实验报告上那个代号为X7084的孩子？
　　陆博岚连忙上去扼住了他的双手，试图唤醒他的神智:“阿臣！醒醒！是我！”
　　许付臣丝毫没有半分理智，他用力挣扎着手，陆博岚吓了一跳，许付臣再挣手腕怕是要脱臼。
　　突然，听到了一声骨头脱臼的声音，陆博岚慌忙放开许付臣，再握下去许付臣会把自己手给挣断的！
　　许付臣立刻将碎片扎进陆博岚的心口，眼神凶狠冰凉，没有一丝感情，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他的脸颊被鲜血溅了一脸，看着冷酷无情，好像没有丝毫人性。
　　心口传来一阵刺痛，陆博岚有些不可置信，低头看了眼扎进心口的玻璃片，心里泛起一丝诧异，他喉间隐隐涌上一丝腥甜的味道。
　　“boss！”林景策看见眼前这样的场景不禁吓了一跳，许付臣居然朝boss刺向了心口！
　　徐洛薇刚感到也吓了一跳，把林景策扶起，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前，就和他们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陆博岚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阿臣，别怕……我在这……”
　　别怕，我在这。
　　这五个字像是解药一样，许付臣的左眼的黑色渐渐褪去，直到彻底清澈，他才颤抖着松开手，嘴唇直打颤:“我……不是……”
　　陆博岚抬手拔出了那块玻璃片，扔在一旁，揽过许付臣的后颈，将额头与他的额头两两相抵，他脸色有些煞白，声音有些嘶哑:“别怕……我在这里……不要怕……”
　　许付臣有些焦虑的抱住了陆博岚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里，闻着他身上清冷的气息，情绪莫名翻涌，他咬上陆博岚的肩膀。
　　“用力，阿臣。”
　　听到陆博岚这么说，许付臣又用力的咬了下去，直到牙齿酸涩，直到尝到血腥味，直到他豆大颗的眼泪滚滚落下，他才松开了嘴。
　　“我要念念……”
　　陆博岚心疼的将人抱起，身形有些不稳，身边的人慌忙去扶，他却摇摇头，把人抱进了病房里。
　　徐洛薇转头看向林景策:“你这里能行吗？”
　　林景策:“这点伤不算什么，洛薇姐，你快去给boss和许先生看看吧，这里我来善后。”
　　徐洛薇点点头，便冲进了病房，但是空荡荡的房间里并没有人，她看见地上斑斑血迹直达厕所，才松了口气，走到病床前准备着接下来需要用到的药物。
　　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这么长时间的情绪时刻紧绷着了，这段时间为了许付臣的事情，忙上忙下，天天奔波着，不是那里受伤就是这里有问题，说不累是假的。
　　把窗帘拉开，月光倾泻而下，她精疲力尽的倒在了沙发里，抬头便能看见窗外高挂的一轮明月。
　　“唉……果然是这几年太闲了，突然工作紧绷起来，我还跟不上了……”
　　徐洛薇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下一秒就能睡着。
　　本想着小憩一会儿，可突然，一阵硬物与钢管撞击在一起的声音让她瞬间清醒。
　　有人！？
　　刚想从沙发上起身，突然有人从窗户一脚踹了进来，硬生生把玻璃踹碎，让人大吃一惊。
　　于白衫直直的就要扑向沙发那里，一身特工服，白色长发随着身体而飘荡，她清冷又魅惑的脸上勾着一抹浅笑，好像自信满满，整个人看起来魅惑极了。
　　徐洛薇给出的第一印象是:好漂亮的女人！
　　然而下一秒，于白衫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不知所措，眼看要摔到徐洛薇身上了，她爆了句粗口:
　　“我操！他娘的怎么有人！”
　　于白衫慌忙在沙发上撑了下手当踏板，一个翻身滚到了地上。
　　徐洛薇不禁脸红心跳了起来，刚才与于白衫近距离接触那一瞬间，她闻到了于白衫身上清香幽冷的香水味，她有些回味无穷。
　　于白衫拍了拍身上，从地上爬起来，“不好意思啊，我没看见，你没事吧？”
　　徐洛薇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不慌不忙的坐起身。
　　“没事没事，请问你是？”
　　于白衫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于白衫。”
　　徐洛薇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脸颊有些微红，她连名字都这么好听啊，真是人如其名。
　　完全忽略了面前这个人破窗而入的危险性，直接来说，应该是美□□人。
　　徐洛薇又抬眼打量了她一下，于白衫正低垂着眼眸，秀气的眉眼，给人平白增添一种魅力感，挺翘的鼻子又让人觉得高冷，软糯的嘴唇看起来性感极了。
　　整个人看上去清冷又魅惑，还不失美感，妥妥的大御姐啊！
　　不对！我在想什么！
　　徐洛薇对自己的心理想法吓了一跳，她怎么能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有这样的非分之想！这也太吓人了！
　　“那个……”徐洛薇手指头不自觉攥紧，“你找陆博岚有事？还是说你是来刺杀的？”
　　于白衫闻言，手里摩挲着茶杯的手一顿，才抬眼看去，她这才看清楚了徐洛薇的长相。
　　纤长的睫毛，一双星眸圆圆的睁着，尖尖的鼻子，小巧的嘴巴，整个人看起来温润极了，却又不失甜美，看着就乖巧，那里像陆博岚告诉她的具有顶尖医术的完美医手？
　　怎么说的和长得完全相反呢？声音也软软糯糯的，确定不会一吓就哭？
　　于白衫浅笑了一声，从腰间的包里拿出一柄手术刀，刀边锋利无比，好像能一刀划开骨头，她声音带着些调侃的意味:“我要是来刺杀的，你现在还能跟我说话吗？”
　　徐洛薇完全没被吓到，听出了话里调侃的意思，“说的也是，欸？你这手术刀挺好的，在哪配的？材质看着挺好的。”
　　于白衫捏住刀尖把柄对向她，“你要我就送你了，自个儿做的，可别嫌弃。”
　　徐洛薇美眸一颤，在她那看不透的目光下，把手术刀给接了过来，“谢谢，你做的很好诶，我挺喜欢的。”
　　于白衫点了头，却没再说话，房间里瞬间又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博岚抱着许付臣从浴室走了出来。
　　许付臣裹着浴袍，陆博岚却只穿了一条裤子，他轻柔的将人安置在床上。
　　露出比例协调的上半体，饱满的肌肉线条让人把持不住，还有心口一道血流不止的伤口，一个巴掌那么长看着就害怕。
　　于白衫瞬间站直了身，走到了床边，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和着急:“怎么回事！？人前几天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她……
　　徐洛薇看着于白衫这般行径，心中有些不诧异，但是还是压了下去。
　　陆博岚:“刚才发了病，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我的错，不应该把他一个人丢房间里。”
　　于白衫走到他身边斜了他一眼，眼里是止不住的指责，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最好保证没有下一次。”
　　说完，于白衫便为许付臣查看起了伤口。
　　徐洛薇把那柄手术刀放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上前走到陆博岚身边:“去沙发上坐着，我先给你看看伤。”
　　陆博岚看了二人一眼，看样子她们已经打过照面了，正好他现在也懒得解释。
　　于白衫话不多说，为许付臣尽心尽力的处理起了伤口，动作轻柔，丝毫不敢下重手。
　　陆博岚:“你怎么会来？”
　　于白衫为许付臣缠着绷带，“我有事，所以过来了，本来是早点到的，路上遇到一些麻烦，解决后身上太脏了，所以洗了个澡，耽误了时间，谁知道就这么一会子，你们这儿能出这档子事。”
　　陆博岚听出他话里的斥责，低了低头:“下次会注意。”
　　徐洛薇没有插话，老老实实的给陆博岚检查伤口后包扎好，就准备离开。
　　于白衫:“你这有没有实验设备？”
　　陆博岚:“你要？”
　　于白衫:“我的今天没带，你这地方有没有？”
　　陆博岚看了一眼准备离开的徐洛薇，徐洛薇顿了顿，“我有，我去给你拿。”
　　于白衫:“谢了。”她全程没有抬头，只是认真仔细的为许付臣包扎伤口。
　　过了没多久，徐洛薇推着一个手推车走了进来，把桌面从里往外拉开，形成了一张巨大的桌面，把设备都摆了出来。
　　“都在这了，我就先走了，我去看看其他人伤的怎么样。”说完，便快速走出了病房，脚步匆忙，像是生怕别人发现什么异常。
　　陆博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没有说话。
　　于白衫把设备与许付臣的身体连接上，电脑上瞬间出现了红色代码，一道接着一道，看着就像一道道蜘蛛网覆盖在一起。
　　于白衫从腰间的包里拿出一个U盘，插入电脑像是要拷贝什么。
　　“你做什么？”陆博岚有些不满。
　　于白衫:“瞎吗？当然是在拷贝代码了。”
　　陆博岚眉头皱了皱，表情有些阴冷，“你拷贝这个做什么？”
　　于白衫看了他一眼，眼神轻蔑的说道:“我就直说了，你这的设备太垃圾了，本来两个月能破亿的代码，在你们这儿起码要半年。”
　　“懂？”
　　陆博岚右眼突兀的跳了一下，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于白衫的手速就像是特训过一样，还有身手也是，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很大的秘密。
　　于白衫把U盘拔掉，深深看了一眼许付臣，便走到窗边准备走了。
　　陆博岚:“你不会伤害他吧？”
　　于白衫把U盘塞进腰间的包里，回头冷冷蔑了他一眼，“就算全世界都伤害他，我于白衫绝对是站在他身后的人。”
　　她神情漠然，眼里是一片死寂:“有些事情现在是真的不方便告诉你，等到真相自己浮出水面的时候，那时候你就会知道一切。”
　　“走了，照顾好他。”
　　于白衫从窗户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