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菊》黄金毛

4、第 4 章

　　宋巧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摇了摇头，试图打消这个念头。

　　她应该没有喜欢上他……吧。
　　她可能只是开始依赖上对方了而已。

　　可是她现在心跳这么快是怎么回事？她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脸也在发烫……算了算了，宋巧拍了拍脸，不想了，睡觉。

　　当天晚上，宋巧毫不意外地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眼下的黑眼圈过于明显，她对着镜子的时候已经想象到在学校会怎么被傅蕙芸嘲笑了。

　　下楼的时候宋巧还有些踌躇，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御远。

　　虽然两人才刚认识没多久，他也不是她的亲生哥哥，但她还是有种触犯了禁忌的感觉。

　　宋巧好不容易做好思想准备下楼的时候却发现林御远已经走了，她松了口气。

　　一整个早上宋巧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到林御远身上。不过等到第二节课地时候宋巧就没有心思再去想他了，因为上一次月考的成绩下来了。

　　她考得很差，是她上初三以来考得最差的一次。

　　宋巧拿到试卷的时候都愣住了。她的成绩一直以来都算是稳定的，在班级中上游。所以这次她拿到试卷时第一反应是疑惑，愣愣地盯着卷子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老师让她下课后去一趟办公室她才回过神来。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成绩的原因被叫到教室办公室。老师在办公室说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离开的时候老师重重叹了口气。

　　直到放学的时候宋巧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以至于在校门口见到林御远的时候她都没有什么反应。

　　“巧巧。”林御远叫了她一声，
　　宋巧这才回过神来，“……哥。”

　　林御远看了她一会儿，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让他有些担忧，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什么，但最后只道：“回家吧。”

　　路上两人比以往要沉默许多。一般林御远会找些话题跟她聊，会问起她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但他今天没有问。

　　两人到家时，厨房传来一阵炒菜的声音，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香味。

　　刘兰艳从厨房走出来，看着站在玄关的二人笑道：“回来啦？”

　　林御远看到刘兰艳有些诧异，这个时间刘兰艳一般还在公司，“妈，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嗯，我跟你叔叔一起回来的。”刘兰艳看向宋巧，“巧巧，饿了吧？你爸爸在做饭了。”

　　宋巧也有些错愕。宋海潮不是十点才关店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宋巧走到厨房一看，见宋海潮正背对着她在灶台前炒菜。

　　“爸。”她叫了他一声。

　　宋海潮这才回过身，看到宋巧以后他咧嘴一笑，“啊，巧巧回来了啊，饿了吧？菜马上就好了。”

　　宋巧总觉得宋海潮有哪里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来是哪里。

　　“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宋海潮头也不回地道：“今天没什么生意，就早点关店了。好久没给你做饭了，今天刚好有时间。”

　　宋巧越听越觉得奇怪，宋海潮以前从来不会因为没生意而提前关店。他从来都是早上九点开店，晚上十点关店，若非特殊原因不会提前关店，这样雷打不动地坚持十几年了。

　　宋巧肯定他有事情瞒着自己，表情严肃了起来，“爸，到底怎么了？”

　　宋海潮掌勺的背影似是顿了一瞬，但他却没有开口。

　　僵持了片刻，刘兰艳的声音从宋巧身后响起，语气多了几分沉重，“你爸爸今天晕倒了，被客人发现送去了医院。”

　　“兰艳，不是说好不说的吗？”宋海潮的动作停了下来，肩膀沉了下去，颇有些无奈地转头看着刘兰艳。

　　“海潮，巧巧有权利知道。”刘兰艳的语气中没了以往的随和温柔，难得带了几分坚决。

　　宋巧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海潮，“爸？怎么回事？你怎么了？怎么会晕倒？！”

　　宋海潮忙安抚道：“我已经没事了巧巧。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医生说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别担心。”

　　宋巧知道这只是宋海潮为了安慰自己的说辞，“怎么可能不严重？都晕倒了！”

　　刘兰艳替宋海潮解释道：“医生说是过度劳累导致的。我刚才也跟你爸爸说了，让他以后不要那么辛苦，餐馆可以休息一两天或者请个帮手，可是他非不听。巧巧，跟我一起劝劝你爸爸。”

　　宋巧盯着宋海潮看，宋海潮像是怕被她责怪一样，头垂着，手里摆弄着料理台上的抹布，来回折叠。

　　宋巧从刚才起就气得脑袋嗡嗡响，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事宋海潮还想瞒着她，但看宋海潮这副样子，她一时之间眼眶又红了。

　　或许是宋巧的沉默让他有些无从适应，宋海潮又轻声对宋巧说了一遍，“巧巧，爸爸真的没事了。别担心了啊~~哎哟完了，我都把这菜忘了，要糊了要糊了~~”

　　宋海潮说着，又急急忙忙拿起锅铲开始炒菜。

　　宋巧站在原地，看着宋海潮背对自己在灶台前忙前忙后的背影，恍然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记忆。

　　宋巧妈妈走得早，那时宋海潮要一个人开店又要带她，有时候不得不把宋巧带到餐馆里。
　　宋海潮总是叮嘱她不要进厨房，厨房油烟大，可是宋巧总会偷偷在厨房门口看宋海潮炒菜，那似乎是她童年最多的记忆。

　　长大以后，因为要上学，她就很少去餐馆了。她好久没有看到宋海潮做饭的样子，她意识到宋海潮好像比她印象中要瘦了许多。

　　刚才那一股气瞬间泄了出去，她只觉得眼睛愈发酸涩。

　　她低下头，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才出声：“……爸，你别这么辛苦了，休息一下，好吗？”

　　宋海潮炒菜的背影僵了僵，他似是叹了口气，“巧巧，爸爸知道你担心爸爸，爸爸以后也会注意点的，不用再操心了。”

　　宋巧沉默了一阵。宋海潮也不等她回话，语气又重新轻快起来，“收拾一下准备吃饭吧。唉，可惜今天菜有点糊了。”

　　宋巧沉默地转身，低头离开了厨房。

　　她来到走廊角落，面对墙停下，无声地用袖子擦掉脸颊上的眼泪。她内心那团火气不减反增，但更多的是对自己。

　　她恨自己太没用，不能帮宋海潮分担压力，让他一个人这么辛苦，只是为了供她读书，而她连最基本的学习都做不好，这次考试成绩如此糟糕。
　　此刻她自我厌恶情绪达到了巅峰。

　　“巧巧，吃饭了！”宋海潮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嗯，来了。”宋巧故作平常地回了一声。

　　她吸了吸鼻子，平复下呼吸，正当她想用袖子抹去眼泪时，身侧递来一张纸巾，林御远温和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用这个吧。”

　　宋巧回过头，就见林御远正垂眸看着她。

　　或许是因为有人安慰，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坚强表象瞬间被击溃。宋巧才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林御远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用纸轻轻帮她擦去眼泪。

　　半晌，他才轻声道：“巧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怪自己。”

　　宋巧深知自己做得远远不够好，可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内心某处还是有种被安抚的感觉。

　　她没有说话，但她没有再试图控制自己的眼泪。林御远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帮她擦眼泪。

　　哭了一会儿，宋巧觉得自己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一些，迟来地感觉这场面有些羞耻。

　　“……哥，我自己来吧。”

　　“好。”林御远也没有坚持，将手中的纸递给她，宋巧用来擤了个鼻涕。

　　看来是满血复活了，林御远笑了笑，轻轻揉了揉她的头，“走吧，去吃饭。”
　　“嗯。“

　　回到餐厅的时候，宋海潮和刘兰艳两人在摆盘，刘兰艳一边摆盘一边嗔怪道：“都是你，干嘛说那种话，把巧巧都弄得不开心了。巧巧是担心你还不知道吗？”

　　宋海潮认错，语气中带着自责，“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不想让巧巧为我操心。”

　　“哎，巧巧回来啦，快坐。”刘兰艳看着站在餐厅门口的宋巧和林御远忙道。

　　“嗯。”宋巧有些尴尬地入座，林御远则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好在吃饭的时候没人再提刚才的事，而是聊起了一些林御远学业上的事。

　　“御远这孩子，头脑真好啊。”宋海潮忍不住感叹道，“对了巧巧，上次月考的成绩是不是快下来了？”

　　提到月考，宋巧身子一僵，恨不得把头都埋到碗里去，一边扒饭一边含糊道：“嗯……应该快了吧。”

　　好在宋海潮没察觉到她的心虚，只是点了点头，“哦哦，这次有点晚啊。”

　　宋巧看到宋海潮就这么相信了她说的谎，内心一揪。她不想对宋海潮撒谎，可是他今天才刚病倒，她不想再让他为了她的事情而操心了。

　　内心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罪恶感，宋巧拿筷子的手紧了紧，有一瞬还是想直接把实话说出来。

　　可在那之前，身旁的林御远却先道：“嗯，这个月可能会晚一点，我们也晚了点。最近流感比较严重，不少老师都病了。”

　　宋海潮诧异，“最近流感这么严重啊。”

　　刘兰艳点头，“是啊，公司有不少员工最近都请病假了。巧巧，御远，你们也要注意点。”
　　这个话题就这么被带过去了。

　　宋巧忍不住想，刚才林御远是不是故意帮她岔开话题的。这么想，便往身旁的林御远身上瞟了一眼，只见对方神色如常。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吃完晚饭后，宋巧回到房间准备做作业。

　　她将课本和作业都拿了出来，翻开到最近学的一页准备开始写作业。
　　只是她一打开课本就忍不住想起今天发下来的考试，然后又开始头大。

　　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这次会考成那样，明明她学的时候也没感觉那么难。她以前也没感觉自己这么笨。

　　她难免感到有些挫败，叹了口气，但还是认命地继续写作业。

　　等到了九点多，她作业也差不多写了一半了，便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宋巧回过头看了一眼房门，想这个时间会有谁来敲门，应该是宋海潮吧。

　　这么想着，她起身去开了门，没想到站在门外的是林御远。

　　宋巧愣了愣，“哥……？这个时间了……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