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浪打火山

7、生气

　　“那就留着吧，”傅笙意味深长地说，“咱们养一个孩子，说到底就是填副碗筷的事，但你知道的，既然这个小孩的过去都被藏的滴水不露，那绝对不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孩子，说不准留着他可能会后患无穷。”

　　“我原来不理解你为什么非要养他，现在也同样不理解，原因不同，但我们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你总该给我一个理由吧？”

　　“刚才不是说了吗？挺有意思，”邵司延耸了耸肩，“而且说真的，看着他被洗干净换了身干净衣服，我真有种当爹的感觉。”

　　傅笙唏嘘了一声，白了他一眼，“那你老爷子回来你怎么跟他说，亦舒回来呢，总不能你还没结婚呢就拖家带口吧？”

　　“老爷子好对付，自从他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以后，很多事就开始撒手不管了，各种补药温泉，除了墨迹我赶紧生儿子，别的事基本都不管。”

　　“那亦舒呢？别管我没提醒你，你跟宋钦差了快十岁，你要真想好了养他那绝对就是当儿子养，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该操的心一刻都不能少，你能顾得来吗？”

　　“不是我说，”邵司延手环在胸前眯着眼盯着傅笙，“你就那么想当我大舅哥？那我和亦舒的事，说白了就是两家家长一时兴起指腹为婚，都没有谱的事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傅笙欸了一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什么没谱，沪城谁不知道你们俩的婚约，还有啊，亦舒从小就喜欢跟着你，没出国前也都围着你转，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邵司延思考了一下，“我真不知道，亦舒从小跟咱们一起长大，喻子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真没往那边想，但婚约确实是有，等亦舒回来了，如果有了心上人，就解除了，我无所谓。”

　　“是吗？”傅笙又问，“那亦舒喜欢你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没想过，”邵司延坦然，“我有什么好喜欢的，我都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但如果亦舒真的喜欢我，正好有婚约，我直接娶她也没问题，反正是喻子的妹妹，知根知底的，也没什么坏处。”

　　傅笙直接拍手，一脸佩服的表情，“哇大哥，你这见解我还真是第一次听呢，说真的我突然就有点佩服你了。”

　　邵司延嘴角弯了弯，“佩服我什么？”

　　“佩服您老没有萌生爱情这种作孽的东西，听完你说这些，我真是不由得感叹，无爱一身轻啊！”

　　邵司延被他这假正经的发言逗得哈哈大笑，“这你也能比好坏，我是没有这根弦你又不是不知道，行了啊不跟你扯这些了，我得联系一下，把小孩送到学校。”

　　“交给我吧，我让傅山去办，但是你不用问一下宋钦的意见吗，万一他不愿意去呢？”

　　邵司延一听就来劲了，“嘿我花钱花精力送他去读书，他还不愿意去？”

　　“邵哥…我不想读书。”

　　邵司延交代完傅笙回家后就跟宋钦简单提了一嘴，结果这个小畜生还真是让傅笙说着了，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是你不读书还去扛沙包？”邵司延无奈摇头，“老子愿意出钱出力的你还不愿意了？”

　　“不是的邵哥，我…您直接把我交给秦立哥吧，让他带着我就行，他干什么我跟着干什么，不用专门送我去读书的。”宋钦看着邵司延马上炸毛，开始试探性的安抚着说。

　　“你跟着他？说得轻巧，你才多大，你会干什么？啊？秦立出去打人头的时候你能跟着？你会干什么呀，别以为捅死个人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我没有…”宋钦赶紧解释道，“邵哥，我…我特别感谢您救我，我也明白您的意思，但我不想去读书。”

　　“为什么不想去？”邵司延降低声音耐着性子问。

　　“没有为什么，就…不想去。”

　　宋钦说话的语气很是坚定，这倒是集齐了邵司延的好奇心，他突然想起来他前段时间的空白调查结果，“你原来没读过书吗？”

　　宋钦罕见的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邵司延，几秒后开口，“没有…”

　　“那你也不认字？”

　　“认识的，我爹…找人来家里交过我，但没去过学校。”

　　见他闭口不谈原来的事，邵司延也没有一定要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所以原来也没有深究，眼下见他这么排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半晌，邵司延无奈开口，“那你想干什么？”

　　宋钦一下机灵起来，换上笑颜，“不读书…干什么都行！”

　　这是邵司延第一次见宋钦笑，眼睛亮晶晶的，满脸雀跃，连他都不由得被感染，向上弯了弯嘴角。

　　送去上学的事不了了之，傅笙跟他提过已经安排好了可以随时入学，但他想起来宋钦那个抗拒的模样，就先搁置了。

　　把人丢在家里快小半个月，邵司延每次忙完回来见他不是跟着果子忙前忙后的收拾，就是跟在厨房里面忙活，端上来的菜也或多或少的夹杂一两个宋钦做的菜，倒不是他能吃出来厨房的手艺，主要是很明显那两道不是咸了就是生的。

　　宋钦还太小，他本打算找个时间自己带他或者把人交给秦立，但想起来宋钦的背景，又不想让他太出头，但他最近又有点忙，就没腾出来功夫管他。

　　所以做家务，跟着果子学点心进厨房，他也就随着他了，但这小孩越来越变本加厉，就在今晚，他结束的有点晚，刚回房间没两分钟就看见小孩端着一盆洗脚水走了进来蹲到了他脚边，邵司延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一个顺势把脚边的人拉了起来，在宋钦诧异的眼神中，一脚踢翻了脚边的那盆水。

　　“谁让你做这些的？”邵司延语气平淡，看不出是生气。

　　“邵哥…我…”

　　“问你话呢？”态度还是很温和，不温不冷。

　　见宋钦不说话，邵司延又说，“又想报恩？”

　　宋钦确实是那么想的，但眼看着邵司延的态度虽无常，但总感觉下一秒就要爆发的模样，宋钦没点头但也没摇头。

　　见宋钦这个样子，邵司延按耐着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深呼吸一口，才接着说，“宋钦，你这几天跟着果子，不是厨房就是打扫卫生我没管你，不是我觉得你这样可以，是我最近太忙，没空管你。”

　　“我懒得跟你一个小孩说这些，但是看你这个样子，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一下，那天我不是专门去救你的，只是逛到码头无意间撞到你发烧，所以才救了你，你一直说要报恩，我也没拦你，主要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你一个小孩。”

　　“我突发奇想要养你，也只是单纯的觉得你这个小孩不错，有胆识，有智慧，也绝对不是钱多了扎手或者找不到老婆生不了儿子，说难听点就是互相利用而已，如果以后秦立走了，我也有一个信得过的人，你不用想当然，你还是个孩子。”

　　“我和迟喻傅笙商讨考虑过后想送你去上学，你不去，我也尊重你，但我既然把你领回家了，也没有想过再给你丢出去，我原来觉得你太小，跟着秦立太辛苦，但如果你觉得我留下你只是为了伺候我，只是为了做这些谁都能做的杂事，明天开始，就跟着我去军区，不用麻烦秦立，我直接自己带你。”

　　邵司延说完向后靠过去，他本没想和宋钦说这些东西，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再怎么成熟懂事，他也没指望宋钦能明白什么，也不是想把人当个纨绔子弟养，就算想把人养成个心腹，但也不是想这么早就让他接触。

　　但宋钦似乎除了拿枪的事，对别的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安静两分钟之后，就在邵司延以为宋钦愿意后退一步时，小孩慢慢开口，“我愿意。”

　　“什么？”

　　宋钦抬起头，眼神坚定，对着邵司延狠狠的鞠了一躬，“谢谢邵哥愿意教我，我愿意跟着您。”

　　一时间邵司延哑口无言，本想再劝两句，但看着宋钦满脸坚定的看着自己，又有期待，他认命的点了点头。

　　“那邵哥，我明天跟您一起出门吗？几点钟？”小孩眼睛说是放光都不为过。

　　“六点。”邵司延随口一答。

　　“好。”宋钦重重点头，反应过来之余又看向一边被邵司延踢翻的洗脚盆，动作还没来得及上前，就被邵司延一记眼神吓了回去。

　　“端出去，赶紧睡觉，以后不用做这些。”

　　“知道啦邵哥。”宋钦看起来真的很高兴，得到允许后分分钟把盆端走，扣上门，剩下邵司延一个人在屋里，双手按揉着太阳穴。

　　第二天，六点准时，邵司延还在睡，就听见了宋钦的敲门声。

　　他皱着眉翻了个身，敲门声停止，没到两分钟，又响起。

　　“妈的…”邵司延低骂了一声，皱着眉头睡眼惺忪的去开门，却出乎意料的，见宋钦穿得比以往时候都干净整洁，站在房门口。

　　邵司延头又开始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