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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有记忆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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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是怎么来到学校的。总之,以李默的成绩,不应该来到这样一个学校啊。进入大门后,她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大学。但是,确实是她的大学,一个名字都不为人所知的学校。
新生报名的人流中,她拿着大蛇皮袋子,扎着马尾,戴着厚重的眼镜,四下望了很久。。。终于她接受了现实,对她来说,有个大学上,总比没有的好。家乡留给她的是一座座的大山和割不完的青草。而现在她来到的是一座钢筋水泥的大都市,一切对她来说,也是新鲜的。
女生宿舍3号楼501室,她终于找到了。气喘吁吁的爬到了5楼,站在门口,她很害怕,害怕这个未知的世界,害怕同学们看她的长相、看她的衣服、看她的鞋子、看她的蛇皮袋子……但是没办法啊,对她来说,这些都是她要面对的。她脑子一片空白的推开了宿舍门,映入眼帘的是空空荡荡的房间。还好,没人。她怯生生的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上铺,她知道大家来了都是想要找下铺的,她是不能与别人抢的,因为她抢不过。
10分钟后,一个打扮时髦的女生推门而入,麻利地占了她的下铺,还望着她说:“这么多下铺,你干嘛选个上铺啊?”李默不敢吭声,她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说她怕与别人争抢吗?她犹豫了一下没吭声。这个时髦的女生又看了她一眼,说到:“我叫吴静静,是本地人,你是哪里的啊?”李默还是不敢吭声。正好,又进来一个女孩儿,文文静静的,戴着眼镜,披着长发。吴静静便转移了注意力,说到:“你好!我叫吴静静,本地人。”那个文静的女孩回答道:“我叫艾笙,江州人。”这么三个人就算认识了。后来来的几个女孩,都相互也打了招呼。李默只说了一句:“我,我,我叫李默。”然后就发不出声音了。收拾完东西后,女孩儿们各自都睡下了。
第二天,她们的辅导员在教室开会,说了开学的一个月要军训,让她们准备好东西,这一个月是封闭军训,不可以回家。李默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回家太远,路费也贵,她是不打算经常回家的。但是,吴静静就有些生气了,她家就是本地的,她原本打算每周都回家的,回家父母能给做好吃的,还自由些,现在好了,她也被圈到这围墙里了。
军训的第一天,是走正步,来来回回地走,李默已经明显支撑不住了,她的身体是不好的,从小身体就不好,后面是营养也跟不上,更虚弱了。她没办法,咬牙坚持着,她可不想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相反,吴静静早已经开始哼哼唧唧了,不是腰疼就是腿疼,她希望教官能听到,所以喊得特别大声。教官确实听见了,但视而不见,对这位男教官来说,这种程度的训练才是刚刚开始的,他根本没打算停下。后来,又开始了打军体拳、长跑等好些项目,各位女孩子已经完全累趴下了。到了晚上,大家围坐在一起。男同学们也被叫到操场上了,教官们这是打算让大家唱歌啊~
女生的孙教官高喊了一句:“来来来,谁带个头,唱一首军歌啊?”一时间,连说悄悄话的人都鸦雀无声了。顿时,操场陷入了沉寂。可能是因为大家都不熟悉,所以没人敢带着个头。这时候,一个男生站起来了,英俊的面庞引得女生堆里窃窃私语:“这是谁啊?”“这是我们班的班长吧!”李默当然是不吭声的,最好大家都看不见她,这样她才觉得安全与踏实。男生声音洪亮的说“我叫刘波,是咱们班的班长,大家有的人认识我,有的估计没太注意我。今天,我先给大家开个头,献丑了哈~大家后面可要积极些哦,别让我白献丑哈!”说真心话,唱的确实不咋样,同学们都在下面偷偷笑两声,有的还哈哈大笑。刘波唱完,不好意思的说了句:“抛砖引玉,抛砖引玉嘛!”大家哄堂大笑了一会儿,不过后面接唱的人确实多了,大家也轻松了不少。
军训结束后,开始正式上课的时间是在国庆后。课程没有李默想象的那么多,但是很多对她来说也不太容易,尤其是英语,她以前基本都是死记硬背的,从来也不敢张嘴,怕发音逗笑周围的人。另一个让她难以启齿的问题是:穷。她生在山区,长在山区。对她来说,生存本来应该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但是,现在不行了。她是在这样的大都市,既没有山,也没有水,她靠什么呢?只能靠父母,父母也只能靠山。国庆后,她来学校就拿了200块钱,这是她一个月的饭钱,当然,还有她背来的各种存粮。她都悄悄放在宿舍了,她不敢让舍友们看见,因为她的干粮都是粗糙的、不雅观的。但她没办法,她起码要填饱肚子,所以她把干粮袋子放在靠墙的上铺拐角处,以免大家看见。
一周后的班会上,辅导员说,为了补助贫困学生,班里有两个名额,每个月100块钱劳动补贴,前提是要在每天下课后打扫教室,这100快是劳动所得。李默其实马上就想报名,但是她不敢,班里的座位是自己选的,她选的是靠教室拐角的最里面。其实她每天都来的很早,她完全可以选更好的位置,但是她怕,她怕别人看见她,议论她的穿着打扮,引论她的身材容貌。因为,在她看来,她是丑陋的、粗俗的。但,这100快的诱惑对她来说实在太大了。她只犹豫了一天,就来到了辅导员的办公室,磕磕巴巴的把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辅导员看着眼前这个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女孩儿,心里顿时生出了怜悯。其实她根本看不清那女孩长什么样子,因为她把头低的太低了,看起来有些驼背。但辅导员还是,关切的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李默连忙回答:“不,不,我很好。”后面就是辅导员让她填表一类的手续,她诚惶诚恐地填完了,连忙说了声谢谢,就迅速跑回了班级。
李默的第一份兼职开始了,打扫卫生。她不敢在同学们都在的时间打扫,基本都是下课后20分钟后等同学们走后,她才敢开始。一个班有两名打扫的同学,她和一名男生,一人一天打扫。那个男生她也没怎么见过,因为她从来不抬头与人说话,她一天看的最多的是地面和自己一双已经穿的抹掉皮的运动鞋。这天,她低头扫着桌子下面,有个同学从教室门口进来,对着她说到:“我的一支笔掉在教室了,你有没有看见。”停了几分钟,李默轻声说道:“没有看到。”那个男生悻悻地离开了。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生是上一届留级下来的男生,总是坐在最后一排,奇怪的是,总坐在她的后面,名叫“何伟”。注意到何伟也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主动跟自己说话的男同学,上课的时候,何伟悄悄地在后面说:“你怎么不看人啊~跟人说话头都低着。”李默没有吭声,这种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在她的世界里,孤独就是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