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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朱玉枕走到村前一片空地才回过神,朱猪正仰头看她,尾巴慢慢摇着,颇有些担心的样子。

      朱玉枕俯身摸他脑袋:“我没事的。”

      她确实不应该有事,朱玉枕自嘲地笑了笑,从小到大早该习惯了,到了现在她竟然还会难过,真是矫情得可怕。

      或许赵芬芳说得对,她就是记吃不记打的人。

      拼尽全力离开这里,远离这一家人,赵芬芳一示弱装装可怜,她就屁颠屁颠回来了。

      面上装得再冷漠再云淡风轻,也改变不了她对赵芬芳缺席二十四年的母爱还有期待的事实。

      这该死的期待,这该死的矫情。

      和朱猪贴了会儿,朱玉枕忍住想要抽烟的冲动,返回车里给小和尚拿毛毯。

      毛毯送出去的过程很顺利,朱玉枕心情不好,面色算不上好看,小和尚被她吓住,原本不敢收的毛毯被塞到怀里后忘了推辞,直到朱玉枕出了庙才反应过来。

      他抱着体积很大的毛毯袋子追出去,朱玉枕神色很淡,转过身对着他,手中的牵引绳松了又紧,撩起眼皮问:“干嘛?”

      她半撩着眼皮看人的时候有点凶,小和尚咽了口口水,怯怯地将阻挡住他半个身子的毯子往前递了递:“我不能要。”

      朱玉枕没心思和他拉扯:“给你就收着。”

      转身欲走,又想起什么,叮嘱小和尚道:“收好,别让人抢走了。”

      小和尚被她盯住,乖巧点头。

      回到家,朱玉枕在门口站了会儿,最终没有进门,转身去停在路边的车里摸出盒烟。

      原本打算戒的,现在破功了。

      朱玉枕靠在门边,漫不经心地偶尔吸一口,朱猪坐在她脚边陪着她。

      一根吸完,朱玉枕认真将烟蒂熄灭,踱步慢吞吞将它扔进垃圾桶,又慢慢走回来。

      朱猪一直自己叼着牵引绳手柄,贴着朱玉枕的腿挪动。

      “睡一觉吧,睡醒什么都不要想,纵容自己脆弱一会儿就够了,要适可而止,对不对?”朱玉枕揉着朱猪的脸颊自言自语,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她打开车门放平车座,躺上去闭上眼。

      入睡比想象中容易,再醒来时,天已擦黑。

      朱玉枕在一片昏暗中醒了会儿觉,察觉到自己有些头晕鼻塞。

      可能是冻着了,她睡前没想到能睡这么久,忘了开空调。

      下车,关上车门,朱玉枕正准备离开,听见朱猪在后座呜呜叫。

      它被关在车后座。

      朱玉枕扶额,她真是晕糊涂了,连朱猪都能忘。

      将朱猪放出来,一人一狗结伴回家,朱猪仍是自己衔着自己的牵引绳,欢快地围着朱玉枕绕圈。

      屋中打麻将的人已然散去,赵芬芳与丈夫儿子围着饭桌正在吃晚餐。

      见到朱玉枕回来,赵芬芳骂道:“你个死丫头跑哪去了,一下午不着家,吃饭都不知道回来。”

      朱玉枕不吭声,见饭桌上没多余的碗筷,自己去厨房拿了一副埋头吃。

      “你聋啦?跟你说话呢。”赵芬芳推朱玉枕。

      朱玉枕猛地往旁边一避,错开赵芬芳的手:“别碰我。”

      她声音有点哑,但没人听出来,大家都被她的动作搞蒙了。

      “你什么意思?嫌我脏?”

      赵芬芳声音尖利,朱玉枕原本只是头晕,被她在耳边骤然炸响的声音震得头疼欲裂。

      她压下这股不适,抓紧时间埋头扒了几口饭,艰难咽下后,她放下碗筷,无视赵芬芳刺耳的问题,开门见山道:“我明早就走,说吧,这次非得我回来究竟是了为什么。”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了,只不过朱玉枕想听赵芬芳和朱龙确切地说出来,好断了自己这短暂而可笑的期盼。

      赵芬芳听她说起这个,刚刚冒起的火刷地被收回,她虚伪地挽留朱玉枕:“怎么走这么早,在家里多住...”

      她的话在朱玉枕清冷的目光中消音。

      朱玉枕干脆,她也不扭捏,直接说:“你弟弟要结婚了,上次让你给他买房你死活不同意,现在彩礼钱总要出点吧,我们也不多要,你出50万。”

      朱玉枕冷笑一声,视线在屋内三人身上扫过,朱龙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

      “你也这么想?”朱玉枕问朱龙。

      朱龙低着脑袋不吭声。

      朱水重重掷下酒杯,冲朱玉枕吼道:“越长大越不像话,问你弟弟做什么,审犯人吗?让你出个彩礼钱这么不情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也不看看要是没有你娘老子你能不能生出来长这么大。”

      朱玉枕嗤笑一声,对这话不置一词。

      她向来把朱水的话当作耳旁风,一个从小到老都游手好闲的混混,一个喝了酒之后会对女儿撒气动手的酒疯子,说的话能有什么参考价值?

      只有赵芬芳把他当成宝。

      朱水继续说:“50万,就这样定了,你在家里住两天再走,大年初二就离家像什么样子。”

      朱玉枕懒得搭理他,转身欲离开,被赵芬芳一把拉住。

      她甩开赵芬芳的手,厌恶道:“说了别碰我。”

      赵芬芳脸皮够厚,为了钱根本不在意朱玉枕的态度:“你得给个准话,不能翅膀硬了,连自己娘老子是谁都不记得了!”

      朱玉枕站定,一字一顿说:“要准话是吧,行,五十万,我有,但彩礼我一分都不会出,别做梦了。”

      朱水气的发颤,向赵芬芳大吼:“看你生的好女儿!”

      “天娘啊!”赵芬芳当即滑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道,“我从鬼门关走一遭就生出个你这样的东西来,造孽啊,一点恩情不念。自己在大城市过得逍遥,把娘老子扔在村子里不管,这就算了,你弟弟在家顾着我们,到头来还没落个好,买房子你不帮衬一把,车也也是自己开好的,看着你弟弟开破破烂烂的面包车。”

      她哭喊得撕心裂肺,生怕左邻右舍听不见“你个狼心狗肺烂心肝的东西,你个女孩子开那么好的车干什么,你出去听听别人都是怎么说你的,钱从哪来的也不说,多半也不是什么正当钱,你把我们老朱家的脸面都丢尽了啊。”

      她一边扯着喉咙哭唱一边拍大腿,朱龙脑袋快低到地上去了,朱水听得连连点头,显然赵芬芳说出了他的心声。

      “我们辛辛苦苦把你们姐弟拉扯大,还不是让想让你们姐弟互相扶持,现在你弟弟结婚这么大的事,让你帮帮忙你都不肯,五十万啊,我们只要五十万你都不出,你这是想断我们老朱家的后啊,我不活了,生出了你这么个畜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朱玉枕被她嚎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朱猪没见过这阵仗,警惕地伏低身子贴在朱玉枕腿边,随时准备保护她。

      赵芬芳仍在继续嚎着,装模作样要起身撞墙。

      朱玉枕在一旁冷眼看着。

      赵芬芳要是真能撞上去她才对她刮目相看。

      “够了!”

      朱龙出声结束这场闹剧。

      这个一直如鹌鹑般缩着脖子躲在父母身后的男人,终于爆发:“没有五十万!哪来的五十万,你们这么逼我姐有意思吗?”

      他转头看向朱玉枕,眼睛里布满血丝,眼底有歉意,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求:“十八万,姐,彩礼只有十八万。”

      朱玉枕定定的看了他会儿,看得朱龙心里直打鼓。

      她哼笑一声:“只有,朱龙,真当我千你的啊。”

      朱龙慌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朱玉枕打断他:“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媳妇自己娶,别指望别人。”

      “还有,我上次就说过了,那二十万当是还你们养我的钱,这次回来当我犯贱,以后就别联系了,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

      她说完便转身上楼,留下赵芬芳仍在客厅哭嚎。

      原本定下明早离开,朱玉枕被赵芬芳闹了一通,吵得脑子疼,决定现在就收拾东西走。

      她的东西少,大部分仍装在行李箱里。

      朱玉枕匆匆将东西扫到箱子中装好,牵着朱猪下楼往外走。

      到门口时,朱猪不肯往外走,朱玉枕想了下,把他的牵引绳解开。

      朱猪冲到客厅内,将正在骂朱玉枕的赵芬芳和朱水吓一跳。

      他们以为朱猪是转回来咬他们为朱玉枕出气的,纷纷大叫着四处躲。

      结果朱猪只是奇怪地瞥了他们一眼,径直叼起自己的饭盆去追朱玉枕。

      朱龙在外面劝朱玉枕,说天太晚了,让她明天再走。

      朱玉枕冷着脸拒绝。

      等朱猪上车后,朱玉枕发动车,将朱龙远远抛在车后。

      天确实晚了,朱玉枕没打算马上回家,她将车开到镇上,问了两家才找到允许带狗入住的宾馆。

      她晚上没能好好吃上饭,折腾半天早饿了,点了份粥,顺便让朱猪凑合吃点狗粮。

      一人一狗吃完自己的晚餐,朱玉枕洗了个澡,洗完倒头就睡。

      下午睡太久,晚上睡得不太踏实,半睡半醒间老觉得有人在她耳边哭嚎。

      早上睁开眼,朱玉枕手背搭上额头,很烫。

      她懒得起来,继续昏昏沉沉睡去。

      直到朱猪饿得不行在她耳边呜呜才把她再度吵醒。

      朱玉枕察觉到自己病了,但她没吃药,下午还要开车,吃药怕半路脑子昏沉。

      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长途回W市,她打算先去市里住着。

      镇上的宾馆住得她不踏实,准确来说,和赵芬芳一家人离太近,她怎样都踏实不下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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