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月光》滦月

3、回忆

　　收回飘的有些过远的回忆，目光落在眼前有些褪色的木桌上。

　　“咚” 一个扎着丸子头的高个冷脸女生将时髦的书包扔在何然旁边的桌子上。“你好，夏安昕”。短暂的愣了一下，意识到这是她的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何然。”她浅浅笑了一下。

　　何然有些惊异于竟然有人愿意主动和自己做同桌。端详了一下这个女生，挺得笔直的背，微微颔首，正在低头玩手机。内双，一双狐狸眼上挑，不笑的时候嘴角下垂，妖媚和冷淡竟然能完美融合。皮肤倒不算白，但是气质绝佳。

　　这种学校居然会有这种人。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学生找座位坐下，后桌是一个很瘦的寸头男生，带着眼镜，看着安静而沉稳。斜后方是一个活蹦乱跳的男生，抱着篮球在教室里演示投篮的动作。“吵死了”砰砰砰的声音令人烦躁。很难想象日后他和他这位同桌相处的方式……

　　铃声打响，一位中年女老师走了进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手里的书狠狠拍在铁皮讲台上，发出金属遭受重击的哀鸣。教室安静下来。女老师抬手在黑板上写下“李亚鹃”，“我是教数学的，今后不出意外我会带你们3年。”

　　下面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接下来的环节，何然没有听，思绪飞到了远在町镇的奶奶身旁……

　　报道的第一天很快过去，黄昏来临。

　　何然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暮光四溢，浓云欲坠，远山云雾笼罩，落日余晖橙黄。九月份的天，傍晚有些微凉。远处熟悉的剪影像往常一样等待着她，这种感觉很微妙，陪伴带来的安全感让何然有些眩晕。

　　是陆锐泽。

　　他们没有什么交流，何然自然而然的撑着他的手跳上了高大摩托车，陆锐泽把一个头盔戴在何然的头上，帮她扣好，熟稔的仿佛夫妻。

　　熟悉的凉风拂过二人的面庞，被坚硬头盔捂着有些出汗，汗水被风蒸发……手上抱着陆锐泽坚实的腰腹。

　　熟悉的烟草味混着油墨味令人安心。何然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

　　15岁的无数夜晚也是这么渡过的……风在面前飞驰而过，思绪随风回到那年夏天，无数思绪浮现，一幕幕喜怒哀乐来回！播放……

　　说来奇怪，何然并非是什么单纯的傻白甜，这人每日保护的目的也让她数次怀疑。但苦于这人一张面瘫脸，让她怎么也揪不出证据。

　　他们这个组合属实引人注目，一脸阴狠的高大哑巴和一个备受欺凌的漂亮少女。15岁的一个个夜晚与白日，这哑巴仿佛在她身上安了定位器，无论她在哪都能“巧合”地碰见。

　　日日夜夜相处，他们一起去废弃大楼的顶楼看皎洁的白月；在火车轨道上散步；去城南的荒山池塘抓鱼……

　　好景不长，何然因向舅母顶嘴挨了一顿揍。这次殴打比以前都重，皮带劈头盖脸的抽下来，何然抱着头蜷缩在布满油污的地板上。昏过去前，想的居然是陆锐泽。

　　瞒不过他，陆锐泽像一只凶残的野狗，一丝不对劲都像嗅着血腥刨根问底。

　　何然不敢看他，低头盯着脚尖。哑巴说不了话，眼睛就是交流的器官。眼里的狠戾仿佛要吃人，「谁 他妈弄得」手语打的很慢，但何然觉得他很生气。「和你无关，不必问了」陆锐泽钳住她的肩膀把她抵到墙上，粗砺的指腹摩擦着肩膀上的红肿。

　　「谁弄得」有些粗暴的动作弄的何然疼痛不已。「你以什么立场问我」何然抬头，亮晶晶的眼里隐含这期待，陆锐泽无语凝噎，以什么立场？朋友？陌生人？帮手？都不恰当。……“小白眼狼”陆锐泽恶狠狠地想，不是他谁愿意管你。随你便，死活关他什么事。心脏却传来酸涩。

　　陆锐泽扬长而去，何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好像失去了唯一重要的人。何然有些难过。转念又用吊桥效应来安慰自己。因为他救了她罢了。

　　往后一周，何然都为自己的反问而懊悔——因为陆锐泽再也没有来找过他。日夜琢磨这种感情，得出来的结论让她明确了目的。逃了自习，她去到附近废弃大楼顶部。本想在这里站一会，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指尖夹着香烟正一明一暗地闪烁。黑暗中陆锐泽也有些意外，挑了一下眉，轻笑一声，扭头俯瞰城市。

　　何然蹭到他面前，扯了扯衣角，努力垫脚凑到他助听器旁，“我们在一起吧”。陆锐泽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眼里划过一抹阴暗「喜欢我？」眼里的戏谑简直要溢出来。何然拼命点头，用那双总是水汪汪眼睛一措不措地望着他，仿佛被拒绝了就会立刻哭出来。「成，老子跟你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