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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生 ...

  •   九月份的天日头正盛,才清早,那蝉鸣便大的直使人烦躁。

      “滦城市第三中学”

      何然抬头看看那高高悬挂的石质牌子,和四周校服系着吊儿郎当的学生,敛下眼眸。掖了掖有些泛黄的白色长袖,走进了这所学校,也走向了她命运的转折。

      “高一五班高一五班……”
      何然四处寻找自己的班级。“有了!”黯淡的木制门牌有些开裂,她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座椅立刻发出吱呀的悲鸣。“图便宜来的这所学校,不要奢望太多”何然想。

      坐下后这才有空打量打量自己的新同学,有头发染成蓝色和人讨论妹子的混混,还有浓妆艳抹的美女——这美女扭着腰向她走来。

      “嗨~妹妹~加个联系方式呗”

      何然瞟见后面那个混混正向她挤眉弄眼,一阵恶寒。何然慢吞吞掏出自己的翻盖老年机,上面还有几道不可忽视的裂痕:

      “我加不了。”

      那美女见何然长得温润性子看着好拿捏,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年头还有人用老年机……”扭着腰走了。

      何然乐得清净。

      在这一片乌烟瘴气里,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老旧款式的白色长袖洗的泛黄,黑色的裤子短了一截,露出雪腻的脚踝。漆黑却不算长的黑发一丝不苟的扎起来,垂在脑后;苍白而略显透明的脸上看着营养不良的样子,黑与白的冲突显倒得可怜。一双圆眼没什么情绪,蔫吧吧的挂在小脸上,眼珠里看上去总有一汪水。嘴唇小而薄————据说是薄情的面相。

      就这么个人端端的坐在那,脊背单薄但挺得笔直,小小一个看着倒像是初中生。又像是古时候被负心人伤害透了的落魄小姐。

      何然并不知道她为了开学准备的干净衣服被别人指指点点,她只苦恼她该怎么糊弄隔壁那个聋哑学校的小疯子。

      “陆锐泽……”

      记忆被拉回一年前

      何然从小父母因债务双双被逼自杀,只剩奶奶一个人拉扯她,这些年奶奶身体不好,留在老家,让舅舅舅妈照看她。可她们本就厌弃何然这个孤女,再加上她性子孤僻和表哥的教唆,何然日日被虐待。只能吃残羹冷炙、表哥看上她的东西必须给、日日如佣人一般伺候他们一家却时不时挨一顿毒打……这些种种都使何然日益孤僻而畏缩。

      初中的她更是被众人所孤立——她的贫穷、她的破烂衣服、她的好成绩、对什么都淡然的态度……种种都使那群孩子愤怒,而她和他们格格不入。纯粹的恶使得本该善良纯真的孩子变得犹如恶魔,缠绕在何然身边。

      初三的晚自习下课后,已是10点多,初夏的晚上凉风阵阵,学生们鱼贯而出,他们都有来接的家长,“累不累?妈妈给你带了好吃的”。他们的家长害怕夜晚的危险,来接他们的孩子回去。

      多么温馨的一幕啊 何然想。他只能自己走回去。一路上人已渐渐稀少,路灯下虫子聚集,夏夜本该美好,何然却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背后有人跟着她!脚步慌乱几分,但眼前漆黑的小巷又是不得不经过的地方。何然硬着头皮小跑了几步,身后传来调笑声:“何然啊,你要去哪啊?跑什么,我送你回家吧”

      是王奇!!那个恶心的混混!!何然头皮发麻,停下脚步回头看:路灯下几个高大的男生影子拉的很长,油腻的肥脸上堆着笑,阴冷黏腻的眼神在何然身上滑动:“这么晚了,你舅妈怎么不接你回家啊?哦对了!我忘了,他们去接你表哥了吧,要不要来哥哥家?哥哥疼你”说罢,几人向前扑来,何然凭借瘦小的体型灵敏躲过,一脚踢上领头男人的裆部,飞快向前跑去。“小贱人,敢踢老子!看我不弄死你!别跑!”

      “快点快点…不能被他们追上!”何然慌不择路,转了几个弯,一头撞上了一个坚实的后背,那人缓缓转头,手里捏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后面的混混已经追上来,何然慌忙向眼前人求助,却发现那人耳上带着助听器。

      何然正绝望唯一潜在的帮手是个残疾人时,那人向前一步,轻松撂倒几个混混——毕竟是初中生。留给她的是肌肉遒劲的高大背影。王奇一帮人看见那高个男人像是成年人,从地上爬起来就跑,边跑边骂:“小女婊子,给老子等着!”

      大喘了几口气,何然抬头看那人:快1米9的个子,宽肩窄腰,背心下的肌肉撑的鼓鼓囊囊,黝黑的皮肤,单眼皮上扬,正低头打量着何然,侵略性的眼神让何然有些手足无措,半晌才讷讷说谢谢。那人突然俯身低头侧着耳朵——意思是让她对着助听器说。“谢谢你救了我”何然大声道。男人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细白的颈子上,她微微缩了一下。

      「谢谢你」何然用手语说到。奶奶是聋哑人,所以何然小时候学会了手语,可以和奶奶交流无误。那男人似乎有些惊讶于何然会手语,微微挑眉,唇角微勾。看起来凶狠的面相此刻稍微柔和了一些

      「不客气」。何然笑了,眼睛下弯,仰头看那人,眼里盛了昏暗路灯的光,映出了他的模样。高大的阴影笼罩着何然,她意识到这样看陌生男人有些不妥,微微后退一步脚踝传来一阵刺痛,差点一屁股坐下,大抵是刚才逃命太过紧张,脚扭了都不知道。男人看她这样,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摩托车「我送你回去,不安全」。何然想了想自己要是晚回去又要挨骂,还不知道王奇他们是不是在暗中跟随,便点了点头。

      何然还不到一米六,这摩托车快有她高。正有些无措,那人一手托着她的腿窝,另一只手微微扶她的脊背,将她放上车后座。

      何然看着眼前人宽阔背脊,明明刚刚才见面,此刻却又有说不上来的安全感萦绕心间。深夜的滦城悄无一人,一条条小巷像血管般蔓延在整个城市,四通八达却又阴暗潮湿——这里是穷人住的地方。何然一边指挥他道路怎么走,一边想着该怎么应付那一家子人。这摩托车看起来价格不菲,在这七扭八拐的青石板路有些委屈————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下了车,「用热毛巾敷」,男人细心叮嘱,何然一瘸一拐的走向门楼,回头向他挥了挥手。“是个好人,只是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她有些遗憾。

      何然没看到的是,她走后,那个男人收起脸上的温和,狠戾的表情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手指似乎残留着细腻的,少女皮肤的触感。他手指捻了捻,抬头看向破旧居民楼亮起的灯光「5楼啊」。嘴角扬起势在必得的笑容。「太符合我的口味了」

      他是个疯子,看上什么一定要得到,不惜一切代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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