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此年》一扇昆仑

34、32-针锋

　　“你什么意思？”
　　姜萧觉得薛子明的神经病犯得反复无常。
　　他在元释寺一早就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他大概知道是谁的手笔，装作若无其事的等了两天，薛蒙才找上门来。
　　不过他也没心思管薛蒙到底又在计划什么，横竖最后都会一股脑的投给他，便径直开口，问自己最想知道的事“姜曦最近怎么样？”
　　你俩倒是双向奔赴。
　　嫉妒带起的杀意在眼底奔腾，薛蒙眯了眯眼，让自己不太友善的视线锁着窗外扫地的僧人。他听着枝条划地的唰唰声，静了一下心“你自己没派人盯着他吗？他前阵子不在死生之巅你不知道？”
　　薛蒙想套出姜曦在下修界的藏身点。
　　“不知道啊。”可姜萧不进他的套，四平八稳的坐在桌前，一边处理着孤月夜的要件一边好像很诚实的回答“也没让人盯着。这样他不喜欢。”
　　“哦”
　　薛蒙现在一看他那张无辜的脸就生气，总觉得很装，但于情于理他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又实在没辙。恨得牙痒半天，索性背过身去不看他“江澜，你能联系到她吗？”
　　“干什么。”
　　薛蒙就啧了一声“她有事瞒着你。”
　　姜萧看他自己找过来，又莫名其妙的不给个正脸，愈发觉得他有病“她瞒着我的事儿多了去，你指哪件？”
　　他们这些人，谁还能没有个秘密的？要是全都坦诚相见，那还玩什么，岂不光剩了打。
　　“钟子高”薛蒙就说“这女的来找姜曦了，要姜曦跟她回去。你也知道姜夜沉那个人，他想补偿你，还怕此事有假让你失望，还真准备自己先去。”
　　薛蒙没有回头，但他知道后面的人心跳乱了。
　　“江澜开了什么条件？”姜萧的声音收不住得隐隐发颤“这事有几成真？”
　　“条件就是你跟她去平人界，帮她窝里斗。”薛蒙就说“几成谁也不知道，反正姜夜沉要信。”
　　“…好。”
　　薛蒙坦言说“其实我告诉你这件事，是我也有个想法。”
　　姜萧没问，薛蒙就自己接着说“我希望你能在平人界呆一个月，你走的时候你这里我会帮你看着，你回来之后，我的事就都交给你了。”
　　尽管整体的部署他们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规划过，可真当事情走到最后一步，还是让人觉得不真实。
　　单就薛蒙这个人，姜萧还是正面肯定居多。当然，如果没有跟姜曦扯上关系那就更好了。
　　“随便吧”姜萧说“现在平人界能把江澜逼出来找外援，足以说明那边的事情已经发展到白炽化的阶段。也可能我去了就回不来，到时候你得另谋良人。”
　　姜萧准备立刻动身去找江澜，两人在分别前，姜萧说，虽然很不情愿，但我还是希望你长命百岁。
　　薛蒙就冷笑“我要是长命百岁，第一个不放过你。”
　　姜萧眨了眨眼，问他什么意思，薛蒙反问“上一期商会活动你又没来么？洪阮，你知不知道？”

　　薛蒙把饭菜提进凤凰山合院的时候，屋子里没有姜曦的影子。
　　这时候天色已黑，他很是担心人是不是又跑了，便急急忙忙地赶去花园，到了才发现姜曦还在凉亭，跟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压根没挪窝。
　　薛蒙松了口气，让姜曦快去吃饭。
　　但姜夜沉还在处理着一具仙蜕，没理他。
　　断了平人界的这条路，薛蒙就有点放下心来，讲话也能稍稍放开。
　　决定未来相处的对弈，从这里才刚刚开始。
　　“吃饭呗，你这又不是什么急事儿，吃完了慢慢弄。”
　　其实倒不是生气，就是姜曦心里别扭。情绪不对，就不想说话。
　　可姜曦怕自己迟迟不说话又会动到对方的哪根神经。于是他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薛蒙就在他旁边坐下，开始等着。
　　姜夜沉如芒在背，顿时觉得很有压力。
　　“你能不能走开。”
　　话一出口，又有点变味。
　　其实姜曦只是想自己呆着，让薛蒙别催他，但可能归根在内心深处他的情绪就是羞愤的，所以这才说什么都情不自禁的带着冷意与烦躁。
　　经历了这么多事，薛蒙感觉自己再一次的被姜夜沉拒之门外。
　　他曾经差一点就能够得到，熟料命运捉弄，让他与姜曦的真挚再次失之交臂。他不像姜萧，什么都能忍住不说，他还是那个有话直说的薛蒙，所以他问“你要忙那我就走。但我还是想请教，我给你建的园子，你凭什么会觉得这不是我做的？”
　　姜曦听着这个语气，心里咯噔一声。
　　他害怕那些荒诞的事，是不是又要开始了。
　　“我只是想，有些事你不可能知道。”姜曦终于停下手里假装忙碌的活计，转过头，跟他解释。
　　实质上，也是不想背对着他。
　　如果真的要打，姜曦不认为自己会完全落于下风，但他总觉得薛蒙的后招不仅在于此，撕破两人的关系一定会让他在这个月里惹上大麻烦。
　　可薛蒙却抓住他的退避，执意要把话说明白。
　　“有什么事是我一定不可能知道的呢？”薛蒙突然站起来，看着他，慢慢靠过去“因为我在意你，所以你的一切我都会去试图了解。”
　　“是，我打小一看书就头疼，所以我在研究这些东西的时候很吃力。”
　　薛蒙每进一步，姜曦就没自觉的后退一步。
　　“但一想到这都是你喜欢的，我就觉得也没那么乏味了。”
　　姜曦面色如常，实则心里慌得一匹。
　　他承认薛子明喜欢看书了是件很让人欣慰的事情，但这事本身不是他要求对方做的，而且自己也因此道过谢了。薛蒙现在又提起这些，是想要什么回报吗？
　　他想着，或许对方耿耿于怀的解释是出自自己白天的误会也说不准，便带点安慰的回应“知道了。”
　　薛蒙点了点头。
　　虽然姜曦的反应算不上什么抚慰，但好在也表示他听了进去。薛蒙说“我也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一直都有在意你。关于你的每一件事我都上心，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话说到这个地步，要是姜曦含糊着答应一声，今晚大抵就这么过去了。
　　可一码归一码，姜曦绝不会为了保全自己，而纵容薛蒙养成那种报私仇的坏习惯。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现在的薛蒙，如果连这次都不敢表态，那后面就再也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姜曦不太擅长感情，但他太清楚人性。
　　所以，尽管在对方表露心迹的时候不该煞风景，姜夜沉也只能硬着头皮摆明态度“如果你真的在意，那就把洪阮交给我。我说过了，这就是我目前想要你做的事。”
　　薛蒙就知道此事姜曦不会轻易松口。
　　说会改是真心的，其他事其实都好说。可唯独洪阮的那张破嘴，薛蒙不可能放过，这也是他的底线。
　　这不光是场子的问题，他还要让其他人自己去明白这件事:那就是谁再传姜夜沉的谣，下场就是这样。
　　洪阮不惨，那就起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薛蒙不回话，姜曦就很耐心的等他。
　　…如果我不答应呢？你也要像他曲子里描述的那样去求我吗？
　　薛蒙没问出口。
　　其实他和姜曦一样，在身份重构之后，都需要用一件事来确定这段关系中的相处模式。
　　显然，洪阮，在这回中代表的不仅是他自己，而正是个契机。
　　最后薛蒙笑了笑，语气倒是挺柔和
　　“如果你不饿，那就不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