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野》太子令

22、第 22 章

　　2018年，2月初，南京还处于寒潮侵袭之中，地面上布满了雪。鞋子一踩下去，脚下吱吱嘎嘎的声音传来。
　　宋言裹着羽绒服，带着口罩，跟在段清越身后，两人走了一段时间，前方的段清越转过身，朝她轻轻笑了笑，然后拉着她的手，进入一家医科大。
　　这家医院有个医生，是他们学校的挂名老师，治疗失眠症很出名，但是一号难求，导致很多人排不上号。
　　好在段清越打了关系，拜托某位学长，才拿到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走到诊疗室附近的大门，段清越拉着宋言的手，脸上划过几许笑意，告诉她不要紧张，这位医生很和善，让她放宽心即可。
　　“沈老师，麻烦您了。”
　　他们走到中年男子身旁，段清越礼貌弯下腰，朝男人恭敬一礼。
　　“客气了。”
　　沈丘微笑着说了一句，然后让他先到外面坐坐。
　　待段清越走开后，沈丘睨了留下来的女生一眼。
　　沈丘看着眼前精神状态颇有疲倦的女生，笑着问道，“他很关心你，我的办公室可不是这么好进的。”
　　宋言点头，看着段清越离去的背影，心里滋生起一股紧张，就连说话都颤抖了几分。
　　“我们先聊聊，不必紧张。”
　　沈丘貌似看出眼前人的情绪，解释说，“让他出去，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我们在谈些什么，这难道是你不想看到的吗？”
　　不愧是经验老道的心理医生，一眼看穿了一切。
　　宋言确实不想让段清越知道自己的心里状况，也不想拖累对方，给他增加情绪负担。
　　“这样的症状表现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有没有服用过药物？”
　　沈丘微笑着问，起身到门旁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让她喝下。
　　宋言如实回答，“高三之后，睡不着会吃点褪黑素。”
　　“有效果吗？”
　　“治疗甚微。”
　　“精神匮乏还是物质匮乏？ ”
　　“其实，人失眠的的原因有很多，内耗，焦虑，思虑过多，也就是你想得太多，没有却拿到。”
　　沈丘微笑看着她说话简单又直白，“简单点就是没钱又没爱，得不到满足。”
　　“如果你手上有一百万，你还会是现在的心情吗？”
　　沈丘话锋一转问。
　　闻言，宋言露出一抹苦笑之意，“可是我没有。”
　　“但你有其中一个。”
　　说着，沈丘余光挑向正站在门外边的男生，似乎在提醒着她。
　　闻言，宋言顺着沈丘的目光瞧过去，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的关心，便是爱。
　　“有了这个你还不知足吗？”沈丘微笑着询问。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宋言扯了扯嘴唇，淡淡轻笑，随即话锋一转，“但是，和他在一起，焦虑的感觉焚身而来。”
　　她喜欢段清越，爱入骨髓，镶嵌入了骨肉。
　　可是，和段清越在一块，她不能做真正的自己，她不敢把真实的想法暴露在他面前。
　　宋言内心复杂，又很矛盾。
　　“花有再开日，人无再少年，在有限的时间里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何尝不是一种幸事。”
　　后面，沈丘给他开了一张药方，让她到药房领药，还细心叮嘱她褪黑素不要再吃了，因为副作用会很大。
　　“多谢。”
　　宋言淡然一笑，不多时和段清越一同离开。
　　沈丘看着远去，直至消失的身影，欣慰一笑后也露出一抹悲哀的神色。
　　好起来。
　　难啊！
　　两人刚刚走出医院，乍寒冷风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惘然间，比室内的气温下降了几个度，冷得不禁令人打颤。
　　北方的冬天，可真冷啊，宋言抬头望着四周白茫茫的雪花，心里不禁感叹。
　　“饿了吗？”他侧过脸，问。
　　“有点。”她回过头，回。
　　两人继续向前走，绕过一个红绿灯路口后，不远处有一家螺蛳粉店，打算在那里吃点东西。
　　就在两人穿过路口时，背后，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听着很是熟悉。
　　“段清越！”
　　紧接着女生跑过来，来到他们面前，咧嘴一笑，问，“好久不见，你还没回梧城吗？”
　　许诺？
　　段清越看着眼前的女生，眉头一皱，脸上划过一丝微妙的神色。
　　这时，一旁的宋言抬头瞄了一眼段清越一眼，似乎很疑惑这个女生的身份。
　　“许诺，我们班的班长。”
　　段清越生怕宋言误会，侧过脸解释说，“对同学都很照顾。”
　　许诺仔细打量眼前看起来文静，又有些腼腆的女生，主动介绍起自己。
　　“你好啊。”
　　许诺灿然一笑，露出整齐白净的八颗牙齿，说，“我叫许诺，和段同学一个班的，不知道你在哪里上大学？”
　　“还没上大学。”
　　宋言眉眼划过少许没落，黯然失色应道，“复读了。”
　　听过前者的话，许诺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道歉。
　　她还以为这个和他们一样大的都在读大学。
　　“真的不好意思。”许诺带着歉意说。
　　宋言笑着摇头，说没事。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不过是事实而已。
　　“走了。”
　　一旁的段清越轻轻拉着她的手，低下头，柔声说，“还没吃饭呢。”
　　宋言点头，随后两人到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
　　许诺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眸中黯然失色，顿时明白了什么。
　　桌上，两人面对面相座，宋言吃了几口东西后，向对方询问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这个问题，段清越还没想好，他打算带着宋言在这里多待几天。
　　因为，他想打开她的心结。
　　虽然，段清越知道很难，不过他却愿意一试。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段清越试探性看着她，笑着问，“听说有一家寺庙很灵验，百试百灵，去试试？”
　　闻言，宋言有些惊讶，拜佛这种迷信的信仰，怎么可能会百试百灵。
　　她知道段清越是诓她的，为了给她心里有种安慰罢了。
　　“嗯。”
　　宋言答应下来，两人打算明天去上香祈福。

　　翌日清晨，两人从酒店出来，一脚踩在雪道上，吱嘎吱嘎的声音响起，两人共撑一把伞，行在道路上。
　　没多久，便走到寺庙附近，因为是清晨，寺庙又建在巍峨的山上，所以此刻的上空弥漫着一股驱不散的雾气。
　　青山长树中，古寺庄严肃穆，红砖瓦石映照千年的历史。
　　这座寺庙是5a级景区，需要购买门票才能进入。
　　段清越早在昨天晚上就买好了票，所以此刻畅通无阻。
　　段清越还在里面买了两条红丝带，听老人说只要把愿望写上去，再虔诚的向菩萨祈祷，就会变成现实。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宋言不相信。
　　但是，段清越却信这个。
　　宋言睨向一旁，只见上面赫然写着10个大字，字迹清晰有力。
　　[言言有今日，岁岁常相安]。
　　宋言记得这句话，这是去年高考那会，段清越送给她的祝福语。
　　“你写什么？”段清越扭过头，问。
　　宋言不想给他看，收下红丝带放到身后，她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就在他们写好心里的喜愿后，段清越拉着她的手到旁边的烛台上买了两柱香，借助一旁的烛火点燃，然后举起来扬灭，再走到插满香火的炉鼎旁，恭敬的弯腰三礼，最后伸手放进去。
　　烧香完了，自然要拜佛。
　　寺庙外台阶上，拜完菩萨的人走了出来，没拜菩萨的人又走了进去，来回穿梭的人流十分密集。
　　寺庙内烛火通明，面前的大殿内，供奉半身释迦牟尼佛像，佛像雕刻精美，面容慈祥宁静。
　　一男一女，虔诚的跪在蒲团上，许下心中所愿的期许。
　　原本宋言昨天就想好了词，此刻跪在佛像前脑袋里却一片空白。
　　良久，不知道许什么好，她想了想，于是在心里默念着：希望段清越幸福安康，自己高考顺利。
　　她还顺带祝外婆长命百岁。
　　除了已逝的母亲，这两个人是宋言最重要的存在。
　　走出大殿，两人径直往
　　最后，宋言亲手把两条红丝带系到一颗千年古树下。
　　然而，在她没有看到的角落里，另一条红丝带毫不起眼，上面写着十个大字，还附带着姓名，看起来清晰又大方。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一一xn。

　　在南京的最后一天，宋言提出想去看很有名气的梧桐大道。
　　段清越点头答应，说会陪他去看。：
　　*
　　梧桐大道，两边枝繁叶茂已然凋落，不像往日那般人流聚集，看上去无比凄凉。
　　“其实，秋天带你来更好。”段清越抬头看着光秃秃的枝叶，然后低下头看着她，苦涩的笑意油然而生。
　　听过对方的话，宋言并没有在意，因为只要有段清越在，和值得的人在一块，即便是让她看一块木头，她都会觉得好看的。
　　两人继续向前走，雪花一片一片从枯萎的树干飘落，铺满脚下的路。
　　“冷不冷？”段清越关心询问。
　　宋言摇了摇头，说还好，随后她伸手接起头上落下的雪花，冰凉的触感在温热的掌心化开。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雪花，冰冰凉凉，和以往的摸的冰块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