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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殿下慈悲 ...
“殿下…”
“殿下…求殿下饶过奴婢这一次…”
一连串瑟缩恐惧的颤声将姜意柔从剜心刻骨的痛楚中剥离出来,她抬手,捈着血红丹蔻的葱白指尖覆上自己纤细白皙的颈部,那里曾有一团火,一把刀,将自己剖腹断肠,让自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断肠草”——只需分毫,便能叫人肝肠寸断,生不如死,而扼着自己咽喉将那歹毒的毒药逼进自己喉中的人,此时此刻却躬肩塌腰,像一条落水的野狗一样瑟缩着跪伏在自己身下。
姜意柔在两边宫女的服侍下戴上赤金的护甲,用冰凉的金属护甲勾起那失手打碎了自己最宝贵的如意八宝彩釉瓶的刁奴的下巴。
一张清丽惶恐的脸现在姜意柔眼前,唇若涂朱,面如玉冠,好一个傅粉何郎,看杀卫玠。
姜意柔看着那一双熟悉的含情目,勾唇轻笑起来。
——顾督主,别来无恙。
前世我轻信了你,只因你一句花言巧语,海誓山盟便恨不得将日月星辰都摘下来送到你一个卑贱的罪奴面前,连秀丽江山都恨不得拱手相让,换来的却是你狼子野心,勾结前朝叛臣亡我大景江山,杀我姜氏王族,更将我这个曾经权势滔天的掌政公主囚于深宫内院,做一个阉人的禁脔。
姜意柔抿起殷红的唇,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冷笑起来。
断肠草…
顾恒,这一次换我让你尝尝什么叫“肝肠寸断”了。
姜意柔信手一指满地的碎瓷片,漫不经心道“拾起来。”
地上的小太监像是傻了,痴痴愣愣的直着眼看她,姜意柔的笑容冷下来,用护甲哒哒的叩着椅背,在她的身侧,熟悉她脾性的宫女早已跪了一地,奢靡雍容的信阳宫内只能听见那小太监急促的呼吸声。
姜意柔笑着,说出来的话却像一柄淬了毒的刀“若你的耳朵听不见,就割下来喂猫,若你的眼睛不知道该瞧哪,就剜下来喂狗。”
她眯着眼睛,勾着殷红的唇,冷声重复了一遍“拾起来。”
顾恒仿佛大梦初醒,伸出颤抖的手将地上的碎瓷片一片片拢进掌心里,锋利的瓷片划破他指尖细腻的皮肉,一双本该用来握笔的手登时皮开肉绽,血腥味弥漫在宫殿内,姜意柔嫌恶的蹙起眉——他的血,还是这般令人生厌。
瓷片嵌进掌心里,粗粝的边缘刺穿轻薄的肌肤,顾恒忍着痛,跪在地上伏着头,双手捧着那一地碎瓷等待这位喜怒随心的长公主的发落。
这位长公主,当真与传闻中一样,粉面桃腮,媚骨天成,可他又想到信阳宫外那些吃着死人骨长大的牡丹——这位长公主,素来喜怒无常,杀伐果决,传闻久居深宫的皇帝不过是她手中一具提丝的偶人,天下人心,也不过是她股掌间的玩物。
顾恒生生打了个冷战,禁不住姜意柔长久的,凌迟般的沉默,他颤巍巍的开口“求殿下饶过奴婢这一回…”
姜意柔忽的轻声笑起来,她抚摸着桌案上一枝开的正好的红梅,嫣红的花枝映着她琼雪一样的肌肤,姜意柔仍旧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似乎是有些苦恼一样“饶过你…你倒会给本宫出难题,你摔碎了御赐的东西,若轻易的饶了你,下边的人定会说本宫御下不严,轻纵了你们这群刁奴…”
顾恒一抖,惶恐地抬起头来,一张清隽的脸变得煞白,姜意柔话锋一转“可你又实在可怜,真杀了你,本宫又舍不得…”
姜意柔的声音弱下去,专心致志的修剪着瓶中的梅枝,姜意柔轻叹道“让本宫想想,该怎么发落你呢?”
姜意柔看着被自己修剪的规整漂亮的梅枝,盈盈的笑了起来——她改变主意了,对于顾恒这种野心家来说,轻易的死并不是彻骨的折磨,他既自诩清高傲物,那就折断他的羽翼,碾碎了他一身傲骨,让他怀着不甘沉沦的野心,却只能在笼中做一只折翼的金丝雀。
姜意柔轻笑一声,招手唤过自己的大宫女银画低声吩咐了几句,顾恒忐忑地跪着,却听见姜意柔戏谑的声音“你摔碎我的瓷瓶,本应该也摔碎你的骨头给本宫赔罪的,只是本宫心善,给你盖个戳也就罢了,将衣服脱了。”
银画已经取来了炭盆,盆中搁着烧得通红的烙铁,隐约能看出烙铁上的“柔奴”二字。
顾恒的脸颊蓦的红了——传闻这位长公主最好妖童男色,凡被她纳入裙下的都会在身上烙下“柔奴”二字,只是自己不过一介罪奴,又是宦官,如何也入了她的法眼?
顾恒紧紧抿着嘴唇,牙齿叩在嘴唇上,生生的咬出血来,他与生俱来的傲骨不许他摒弃尊严去做一个女人的玩物,但他又清晰的知道,这是一次机会,一次他离复仇雪恨最近的机会。
姜意柔的声音彻底冷下来“将衣服脱了,不想盖在身上,就盖在脸上。”
顾恒生涩地抬起头,垂着眼睛,低声恳求“殿中有人…”
姜意柔嗤笑起来“你又不是男人,不怕人看的。”
顾恒的脸霎时白了,嗫嚅了几声,姜意柔挑着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讥道“顶着这样一张脸,削尖了脑袋凑到本宫面前来,为的不就是如今吗?”
顾恒面如金纸,将惨白的下唇咬出血来,姜意柔仿佛忽然没了兴致,摆了摆手,倦怠地揉着眉眼“拖下去罢。”
顾恒一双血迹斑斑的手停顿在衣襟上,顾恒垂着眼,一言不发,像个死人一般,姜意柔看着那双惨白的双手,挥手制止了身后拿着绳索的宫人,顾恒颤着嗓子,艰难道“求…殿下垂怜。”
他缓缓解开衣襟,将自己最脆弱最耻辱的伤疤都裸露在她面前,信阳宫里宫女如云,每一道刺过来的目光都像一把烧红了的刀,时时提醒着他如今的轻贱。
姜意柔玩味的观赏着面前那一副年轻却残缺的身体,这身体她看了许多年,被困在深宫里的那些年,她每每看到这副身体就禁不住要呕出血来。
可如今大不相同了。
姜意柔看着这一具雪白的瓷偶一样的躯干在自己的注视下抖作一团,竟从心底生出一丝快感来,顾恒竭力遮掩着伤疤,几乎要被姜意柔眼底的戏弄逼出泪来,他精疲力竭地跪着,哀求她“殿下…”
姜意柔回神,示意银画将烧红的烙铁给他,姜意柔笑道“自己选个地儿盖上吧。”
——训犬并没有什么意思,有趣的是看桀骜不驯的猎犬自己带上项圈。
彻骨的刺痛从后背传来,顾恒嗅到了一丝焦糊味,是他脊背的皮肉被滚烫的烙铁灼烧至蜷曲外翻,顾恒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一头栽在满地碎瓷上的,如何被那阵痛折磨得失了人形的,他只知道他醒来时已经在信阳宫的内殿了。
姜意柔绛紫的裙踞层层叠叠的堆叠在他眼前,顾恒伸出手——指尖的伤口已经上好了药,心底的伤口却药石难医。
顾恒哑着嗓子“谢殿下怜爱…”
姜意柔好似没听见,自顾自道“顾恒…这名字不好,我既不喜欢这个姓,也不喜欢这个名,你以后就叫怀恩罢。”
顾恒浑身一僵。
恒者,久也。
这是一个末路王朝最后的痴心妄想。
怀恩,感怀皇恩。
这是对他血脉的耻笑与轻蔑。
顾恒将额头叩在地上,颤声道“姓名乃父母所赐…”
姜意柔回眸,冷声打断他“一对做前朝欲孽的父母?”
顾恒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筛糠一样抖起来——她全都知道!
自己的过往,自己的图谋,甚至自己心底的妄念,都像自己腿间的那道疤一样,在她眼前,一览无余。
他在地上长跪不起“奴婢,奴婢该死…”
姜意柔冷笑一声“你确实该死,但本宫不会让你死…”她伏下身子,在他耳侧柔声道“好孩子,只要你听话,你想要的,本宫都给你。”
顾恒心中轻颤——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咽下嘴里的苦涩,垂眸乖顺道“怀恩明白。”
……
信阳宫偏殿住了一位年轻的宦官,说是住,也不尽然,这位公公平日里吃住都在长公主跟前,少有几次回偏殿的时候也是长公主有恙的时候。
殿外洒扫的小宫女偶尔觑见偏殿里奢靡浮华的摆设难免咋舌,与旁边的小宫女嚼起舌根来“这位怀恩公公究竟什么来头,难不成是殿下前世的恩人不成?殿下怎么对他这么好?”
旁边小丫头兴致勃勃的掺和进来“可不是嘛,取暖要用银骨炭,喝茶要喝碧螺春,就算罪大恶极的人,只要怀恩公公去求了长公主就都从轻发落了,凌迟都能改成赐死呢。”
掌事的女官听见这句话,冷着脸过来训斥“主子做事 ,轮得到你们议论?不想要脑袋了不成?!”
小宫女吐了吐舌头,乖乖抱着笤帚扫落叶去了,临了仍旧偷偷向内殿里望了一眼,那道消瘦挺拔的身形还跪在那里,小宫女掰着指头数着。
怀恩公公已经在殿内跪了三个时辰了,他不累么?
姜意柔好整以暇的看着脚下摇摇欲坠的那个人,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问“怀恩,你不累吗?”
怀恩强撑起精神,膝行到她跟前,柔顺的将自己的面颊贴到她膝头,怀恩闭了闭眼,哑声道“只要殿下允了奴婢所求,奴婢就不累。”
姜意柔掰着指头数“光这一个月,你求了我多少次了?林家,苏家,王家,哪一个不是穷凶极恶该抄家灭族凌迟车裂的,我已经从轻发落了,轻的他们以为我软弱,要迫不及待的踩着我的脸撒野。”
怀恩忍着眼中的酸涩,林家,苏家,王家,每一家都曾是前朝旧臣,每一家都是自己叔伯长辈,从轻发落…姜意柔确确实实对他们从轻发落了,当朝为官却心系前朝,本就是罪不容诛,可…可…
滚烫的泪水从他眼眶里滚出来,落在姜意柔衫群上,洇出一片血一样暗红来,怀恩压抑着自己颤抖,几乎要声嘶力竭“殿下,殿下慈悲,求殿下放张家一条生路吧。”
姜意柔捧起他的脸,揉去他眼角咸涩的泪珠,皱着眉叹起了气“怎么这么不经说,算了,那就不杀了,改成徒刑吧。”
怀恩感激的抬起头,一双含雾的眼睛柔顺的看着她,姜意柔捧着他的脸,附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像是蛊惑一般“只有一点,你不许再出宫去了,以后只用好好呆在信阳宫就成。”
怀恩一愣,这是…软禁?
只是他看向姜意柔姣好的面容和那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忽然又不确定起来了。
姜意柔待他,恐怕比汉武帝对卫子夫,唐明皇对杨贵妃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到令他时时恍惚,自己苦苦追求所谓的复仇与雪耻,究竟有什么意义呢?难道比得过一个坐拥天下的女人,把一颗真心都给你?
姜意柔揉着他胭脂一样红的眼角,轻笑道“省的到外面听见那些不三不四的消息,伤了你的心。”
怀恩脸色一红,姜意柔笑道“回去好好休息罢…放心,我记得,不杀张家。”
姜意柔撑着头,看着怀恩逐渐远去的身形,冷笑起来。
将他的羽翼一根根剪断的过程实在有趣,看着他一边痛不欲生一边还要对自己感恩戴德的样子也实在快意,只是…
事到如今,她觉得养只漂亮的金丝雀也无伤大雅。
银画躬身问“殿下,真不杀张楼了?”
姜意柔恹恹的坐回去,闭目养神,片刻后银画听见她不带感情的声音。
“我不杀,难道你们也不杀了吗?”
银画噤声,又听见姜意柔冷然的声音“看好了怀恩,他已经没用了,别让他四处乱跑。”
银画在心底佩服这位长公主的手段,一个怀恩,竟勾出这许多贰臣来。
银画躬身称是。
……
张楼一家死于徒刑路上的一场鼠疫,纵然怀恩为此事哭得肝肠寸断也无济于事了,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年张楼的忌日了。
他被华服锦衣困在了信阳宫内,他在偏殿中坐着,时常一坐就是一宿,姜意柔不来的那些日子,时间对他来说没有太多意义。
人在枯寂时时常乱想,如今他想着,才恍然惊觉,那些旧日的朝臣,竟都是自己害死的,若非自己心怀妄念,他们至少能安然度过此生。
怀恩跪在菩提像前,痴痴地望着袅袅升起的檀香,他如今能做的,唯有“怀恩”而已。
怀恩时常想,好在殿下心中还有他,这些年他丢掉了许多东西,抱负、傲骨与对旧日的眷恋,唯一得到的,就是她的心。
她狠辣果决,却对自己次次纵容。
这就足够了。
有她的这份心意在,纵然老死深宫,也不算折磨。
怀恩这么想着,漫漫时光竟也有了些许的温度,直到那日他倚着窗棂,听到殿外小丫头的信口胡言。
“今日公主大婚,我们终于能得闲打骨牌了。”
她们还说了什么他浑然不觉,他只知道信阳宫只有一位公主。
怀恩跌跌撞撞的跑出宫门去,他太久没见过日光,皮肤白的如同死人一般,他在宫门处被宫女拦住,宫女垂着头,对他客气得很。
“长公主有令,怀恩公公请回吧。”
信阳宫守门的宫女大都佩剑,怀恩用颤抖的手拔出她腰侧的长剑,横在自己颈侧,怀恩望着那宫女,轻声道“姑娘,我不为难你,我只想见一眼殿下。”
姜意柔一身大红喜服,牵着一位少年书生的手缓缓从车架上下来,姜意柔瞧着怀恩,竟全似看不到他脖颈上的那一道血痕一样。
姜意柔笑着问“如今你见着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怀恩仔细瞧着那书生的面容,终于在其中看到了与自己的几分相似,他想起宫人们的闲聊——“林侍郎家的那位公子,长的与怀恩公公还真是像。”
怀恩抬眸,怀着最后的希冀问“殿下,是因为他像我吗?”
他只是一个罪奴,一个宦官,她要掩人耳目寻一个替身,他…不怪她。
姜意柔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眼角都笑出泪来,她缓缓摇了摇头,笑道“不是他像你,是,你像他。”
怀恩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他像是没听清,迟钝地重复了一遍“我……像他?”
那清隽的书生看他一眼,温声解释道“我与公主,相识于三年前的那场琼林宴……”
怀恩脑内轰鸣起来,口鼻间溢出腥甜的血水来。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摔碎花瓶那日,正是她从琼林宴宴饮归来的那一日。
怀恩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长剑在他颈侧留下一道道血痕,他几乎要站不住,直直的跪了下去,两侧宫女会意,压着他进了内殿。
书生苦笑起来“公主就不怕他心如死灰?”
姜意柔笑着“无妨。”
心如死灰,才能死心塌地。
做我笼中折翼的鸟雀。
应该是个未完待续的小短篇,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继续写了,有时间会细化写长,先扔上来看看有没有人想看ovo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殿下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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