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回云断雨初晴》木寺寒

2、2.

　　第二天宋晴旭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他翻了翻身，感觉哪里不对睁开了眼。陌生的环境，房里没有人，他坐起来缓了缓，回想着昨夜自己都干了什么，然后发现一切正常。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宋晴旭嗖的一下躺下了。听到开门声，人进人出，他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然后听到门一关没有声音了。他认真聆听了会儿，确定没有声音之后睁开眼坐了起来。

　　缓缓扭头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坐在桌边看着他，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晴旭咽了咽口水，“那个。”

　　“过来吃饭。”沈霁景敲了敲旁边的椅子。

　　宋晴旭喝着他递来的蜂蜜水，眼睛却看着眼前的人，然后被发现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眼睛，听到他问“还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了吗？”沈霁景盛了一碗带着肉沫的粥递到她面前。

　　宋晴旭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低头和他面对着，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他的脸。沈霁景还疑惑着她在干嘛时，让他猝不及防的事情又发生了，宋晴旭笑着亲了口他道：“放心我会负责的。”说完没有看到发懵的他，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开心的喝起了粥，“就是清淡了点，要是再来碗肉就好了。”

　　沈霁景皱了皱眉头好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小姑娘家家的，动不动亲…男的，成何体统！”说着脸有些泛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别的。宋晴旭听他说的也迷惑的眨了眨眼，在他的注视下起身开门看了看外面的景色，然后关门转身，看着那个被他亲了一口的男人，心想：这怎么那么眼熟啊，我为什么在这里？

　　沈霁景看着晴旭笑嘻嘻着走回来，若无其事的坐下喝完了粥，“沈霁景？”听到宋晴旭有些不确定的发问，没等他说话，“我知道，昨夜一定无事发生，我喝多了。”说完宋晴旭还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你偷偷带我出去玩吧，我想去看看外面的花灯节。”

　　沈霁景有些无奈地瞥了她一眼，看到她期待的双眼，“你是不是忘了，你已过了及笄。”宋晴旭不解的“啊？”了一声。沈霁景抿了抿嘴，“皇帝曾说过，你及笄之后可以随意出入，入住宫外的公主府。”

　　宋晴旭想起来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那好像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宋晴旭年少时便发现自己的母妃在宫中的地位有些特殊，皇后有些针对母妃，但是对他还可以。父皇极少来母妃宫里，本以为不受宠爱会被人欺负，但是奇怪的是身边的宫人伺候得体，从不克扣木炭，吃的也还可以，可能再怎么样，母妃也是皇贵妃吧。

　　那天母妃抱着他在给他读书中的内容，突然公公传来口谕要长公主前去宫宴。然后晴旭迈着他小小的步伐往外走着，年少的宋晴旭第一次发现原来寝宫外这么大。最后公公找来软垫，几个人抬着他走到了宫宴的地方，这是宋晴旭第一次看清他的父皇，他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

　　听到父皇问“晴晴也快五岁了，有什么想要的吗？”晴旭用他稚嫩的声音说：“儿臣想要宫外的房子。”因为他总莫名的感觉母妃没有那么开心，晚上常常皱着眉，他想带母妃离开不开心的地方。

　　皇帝没想到她的回答，静了一瞬笑着说：“好，给朕的长公主在宫外建个公主府，及笄过后可以自由出入，在贵妃寝宫旁再建个寝宫方便长公主回来住。”

　　然后他看到父皇唤他的名字朝他招着手。听到很多不认识的人的夸奖，晴旭在父皇笑吟吟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最高处，在父皇身边坐下，父皇揉了揉他的手，“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晴旭往下环顾一周发现离父皇最近的地方有个相貌不错的男子，温柔的在给怀里的小男孩剥虾吃。皇帝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囡囡想吃虾吗？爹爹也可以给你剥。”父皇的声音很轻柔，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这么温和的和他说话，晴旭点点头，“谢谢爹爹。”

　　看见晴旭还时不时往摄政王那边看，皇帝低下头跟她说：“那是爹爹年少时的同窗，就是好朋友好知己。那个是他的儿子，比你大，你要叫他哥哥。后面要是无聊，你们就一起出去玩好不好。”晴旭乖乖的点点头，皇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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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太久了，都差点忘了。”晴旭说，“那哥哥要一起出去玩吗？”沈霁景转头看她突然感觉看到了年少时她的影子，小时候晴晴也是牵着他的手问他“哥哥要一起出去玩吗？”等他缓过神来已经点头了。

　　那天两个人在外逛了很久，快宵禁了，沈霁景问宋晴旭：“要回宫吗？”

　　宋晴旭摇着头，“我想去看看宫外的公主府。”于是沈霁景将她送到早已完工的公主府，宋晴旭回头说：“这次就不邀请你进去了，等到后面收拾的差不多再邀请你来参加乔迁新居。”沈霁景点头看着她进府大门被关上，他转身往王府走去。

　　一个小尾巴在后面跟着他，照往常早就凑到他身边来叨叨了，今天倒是奇怪。沈霁景挑了挑眉，没有回头说：“有话就说，怕你把自己憋死了。”

　　子虞快步上前，“后悔不，把我外派，回来就出这事儿。”沈霁景没有出声，子虞继续道：“那个皇帝，那个老头本来就看你不顺眼，现在知道他闺女昨夜在你屋里，对你发难了吧。”看着依旧不出声的主子，再看了一眼他环在胸前的手，手上有个浅浅的压印，不争气的摇摇头，开始嘟嘟囔囔。

　　等到回到王府，沈霁景问他：“之前传来消息说皇帝本来有打算将长公主送去赵国和亲是吗？”子虞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是啊，怎么了？”沈霁景又问：“那长公主知道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子虞摸着头想了想。然后看到主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却再也没有开口，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宋晴旭第一次来公主府，凭借宫里送来的礼物摆放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扫了一圈一眼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那份，是盏兔子样式的花灯，在金银珠宝中显得格格不入。兔子两个耳朵上还捆着两个不一样式的珠花，兔子身上围了一个红色的围脖还有两个白色的绒球。他摆弄着绒球，身后进来一个人，“公子，处理好了，皇帝在今早召了摄政王入殿。”宋晴旭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拿点热水进来，我要沐浴。”

　　几天前当他知晓皇帝有意让他去和亲时，第一反应就是保命。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不是女儿身，这会牵扯到很多人，但是一般情况无法阻止和亲，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若是长公主不是清白之身，是否会改变皇帝的想法呢。

　　宋晴旭想来想去这唯一人选也就这摄政王了，常常与皇帝意见向左，初入朝堂就大胆直谏，得罪不少人，再加上年少时的一些情分，舍他其谁啊。所说中途出了些小小的意外，起初没有喝多，知道沈霁景在前摄政王留在宫中的寝殿时，他便带着点酒气往那儿去，却不曾想沈霁景带着的酒后劲有那么点大，再加上他之前喝的量，最后是真醉了。但是通过今天他醒来时沈霁景说的话应该没有暴露什么。

　　在他七岁的时候，启一就告知过他，皇帝身边的那个公公常常偷偷来看他，也不知算不算监视，晴旭一直装作不知，没想到今日用上了。昨日他离开的算早，公公一定还会和往日一般偷偷去看他，若是没有看到人肯定会和皇帝说，再加上他的有意推波，马上就会有暗卫发现他和摄政王在一起，等传到皇帝耳朵里就会变成两人共度一夜，所以今早他会召见摄政王。

　　等再过了这一夜，明天就会传出长公主与摄政王携手共度花灯节，感情甚好。

　　次日，宋晴旭醒来时，发现外面占满了人，为首笑盈盈的便是皇帝身边的方公公，“公主醒了，可有休息好？”晴旭点点头。“陛下担心公主一人在外无人照顾便让咱家带了些人来，您用的来就用，用不来就看您安排。”方公公看了看身边的人，拿了一叠纸递到他的手边，“这些是她们的卖身契。”晴旭抬手接过。

　　随后看到方公公笑着往后一撤，展开手中的圣旨，众人下跪。“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公主岸芷汀兰，温雅柔顺，善良贤淑，容貌才行兼备，今年已及笄，封号嘉芷公主，赏赐宫外的公主府一座，另朕准许长公主随时入宫，钦此。”说完，宋晴旭抬手接过了方公公手中的圣旨。“公主这是陛下另外给您的令牌，要是不开心不顺意了可要随时回宫啊，陛下和娘娘会非常想念您的。”说完将令牌递到他手边，晴旭再次点头接过，然后将人送走了。

　　过了两天传来消息，皇帝往摄政王府送了一批美人，沈霁景收下了。

　　外面的谣言就更精彩了。子虞这几天天天跟个陀螺似的在沈霁景身边打转，沈霁景忍无可忍，“能别转了吗？看得我头疼。”

　　子虞像个炮仗一般听到他的声音炸开，“主子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是怎么说的吗！什么你和长公主有一腿，然后老头不满意你，棒打鸳鸯。还有什么摄政王每日换一个送来的美人宠幸好不快活，说什么的都有！简直！”

　　沈霁景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然后抬眼看着子虞，这孩子被宠多了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子虞看着他的目光顿时就失了声，最后轻轻道：“就是看外面全都乱说话难受。”

　　“幸好父王母妃出游了，就你这嗓门，想让全府上上下下都听到吗？”沈霁景说。

　　子虞说：“我看谁敢在府里乱说话！”说着要挥刀的样子。

　　沈霁景摇摇头，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消息。“是不是快到科举的日子了？”子虞看了眼问。

　　霁景点点头，“与我们无关的事情就少掺和，免得引来一身腥。”说完烧去了手中的纸，“让你去查的事怎么说了？”

　　子虞摇摇头，“很奇怪，太完美了，没有什么漏洞。”霁景点点头，“没有漏洞就是最大的漏洞了，继续让信的来的人盯着点。”“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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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朝堂上由谁主持科考，又由谁出题进行大大讨论。

　　沈霁景却与往日不同很少发言，皇帝好奇发问：“摄政王对此作何看法？”

　　沈霁景出列作揖，“臣对此了解不深，此事还是交给吏部和礼部做出决断吧。就若实在探讨不出何人主持科考，依臣拙见太傅挺合适的，太傅博学多才，又是陛下的夫子，教几个小辈绰绰有余，也可以服众。”说完皇帝点点头。

　　最后讨论了几天，由礼部尚书王实胥和翰林院侍读翁南远、翰林院侍讲曾旭志出题，吏部侍郎吴铨英准备场地，太傅主持。

　　科举进行了九天，到了最后的殿前考试。

　　“可有动静？”沈霁景问最近都没怎么出门的子虞。

　　子虞说：“有，没想到一个科举进来这么多人，吏部，户部甚至工部都安插了人进来，就你让我盯着点的人没有什么动静。”

　　“明日就是最后一考了，把名单拿来。”沈霁景放下茶杯，在空中摇了摇手，子虞把前几天收到的名单和晋级的名单一同递到他手中。看完两份名单搓了搓手一同放在蜡烛上烧了，快烧尽时，有人敲了敲门“小王爷。”

　　子虞听到声音皱起了眉头，来人是之前宫中那老头往府里塞进来的一个美人，叫什么来着？红豆?霁景在他眼前摆了摆，子虞回过神来，“她怎么又来了？”

　　“怎么这么不喜欢她？”霁景说着拿起身边的一本书随意翻着。子虞有些奇怪主子为什么这么问，“主子不会真的喜欢吧，不行不行，那还不如那个长公主呢，这要是王爷王妃云游回来看到府里有这么多美人铁定会不高兴的。”霁景看着他絮絮叨叨的样子，挥挥手，“你可以出去了。”说完提声道：“进来。”

　　然后子虞看着进来的人皱着眉出去了，他本以为主子不一会儿就会把人赶出来的，没曾想半天都没响动，嘴角朝下想着还不如出去盯人呢。

　　最终科举结束，最终皇帝敲定状元做了黔州知府，榜眼做了凉州知州，探花则是翰林院编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