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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离去 ...

  •   太阳镜并不只能在有太阳的时候戴。

      房间里的灯光十分明亮,妖冶,散发着我不愿意接受的情.欲的味道。可偏偏只有我一人,手中茶色的太阳镜片空洞地看着我,像灰白色骷髅同样空洞的眼眶,苍凉而富有悲壮的诗意。我把它架在眼睛前,世界一下子黯淡了许多,灯光变成一个闪烁的小丑,提醒我,它的下面,是离去。

      “华姿,我想我们真的该冷静一下。”这是孙霂泽留下的字条。

      字条上方被放大很多倍的照片,是二〇〇三年夏天,他在海边为我拍下的。身后的夕阳成了衬景,连海滩都变幻了醉人的紫色。现在,茶色的光下它们都显得自暴自弃,因为看它们的人正在自暴自弃。

      照片中的我同样戴着这副茶色眼镜,笑得十分复杂。不管怎样,这在孙霂泽那里,是最美的。

      这就够了。

      下一秒我抓起桌上的字条撕成极小的碎片,抄起板凳上的手袋就离开。

      我要去找他,像两年前一样。

      外面是黑夜,而我依然戴着太阳镜。

      路上。

      这是一个可以用千次万次的词语,无论在哪里,背靠什么天气,怀着怎样的情绪,你都可以用这个来回答向你问好的人:我在路上。

      身边的小情侣头靠着在打盹,表情自然,呼吸匀停,节奏也竟一模一样。估计是来度假,又或许是蜜月旅行,总之哪一种情况都比我要好。年轻真不错,可以用来大把大把地消磨在这种富有小资情调的厮守上,等老了来回忆。而我却没有,上一次和这一次来都是我一个人

      ——二十七岁了呢,还有多少时光多少青春可以来挣扎?我不禁扭头看了看另一个身旁同样熟睡的老人,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翻看杂志的时候,脑海中闪过《冲上云霄》里第一集的画面:飞机上,气流,颠簸,恐慌,黑夜,爱情,triangle;亦琛和以珊在意大利的相遇。

      我会有什么奇遇呢?

      可惜这本杂志太老了,因为上面还登着张海文的照片——黑色的眼影,紫色的睫毛,深红色口红里包裹着欲说还休的牙齿:这可是她最后一单生意,Channul的化妆品广告。

      这个女人,离开我也很久了,我一边关上杂志一边这样想。接着我换了个合适的姿势开始睡觉,至于脸上的表情,我想应该像个等待审讯的犯人,身上穿一成不变横条纹的囚服,手里拿着专属自己的编号。

      那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吧。

      ***

      在孙霂泽离开之前,警察就已经来过。

      当然,他们不可能是为了两年前张海文的命案,而是近来又死了的那个人,黄汾。

      那天孙霂泽没有在家,我也是才起床,茶壶里的铁观音冷得像我梳妆台上的卸妆液。我在他们仔细搜索孙霂泽那堆三角架器械的时候,把它们全部倒进了马桶,连叶子都没有一片剩下。麻利地冲洗着杯子,与他们弄出的响声交相辉映。

      孙霂泽的睡衣十分宽松,因而我得花大力气将它们一次又一次挽上大臂。我不是无动于衷,大部分时间我都在考虑如何让对器械们的破坏的解释更加合理,更加使孙霂泽容易接受。

      待我把茶壶放回原处时,警察们正拿着签字笔等我签字。我的嘴角下意识动了动,顺手再挽了一下袖子——我知道他们什么也搜不出来。

      我们总是这么幸运,因为我会表现得比小说里电视里的一般人更加镇定。

      接下来的几天,孙霂泽都没有回来,每一次的通话总在我要切入正题时恰当地停止。我十分清楚他想干什么,或者说我们干了什么。可是有一件事情在我意料之外,在第五天我回家的时候,我发现了桌子上照片下的字条。

      孙霂泽,名字听起来像一个词牌名,苏幕遮。但他既不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的范仲淹,也是不是“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的周邦彦。

      他是梦神国际的首席摄影师,也是我,华姿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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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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