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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是低俗也是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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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陆震屿睡醒之后等到了梁夕的消息。
而当他走进日料店的包厢,已是一个小时之后。
梁夕就坐在门边,似乎瘦了一些,这让她的脸颊弧线变得更清晰。她精致的脸上带着热烈的笑意,一如从前。
梁夕招呼他坐下,似乎没有留意到他手里提着的劣质购物袋。她打量着他:“你是不是没睡好啊?”
陆震屿一愣,颇有心虚道:“你什么意思?”
梁夕耸耸肩,实话实说:“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水肿,脸色也不太好。”她给他倒满了茶,又补充了一句,“你这几天赶稿很辛苦?”
陆震屿不敢接话。他是挺辛苦的,晚睡早起,三天几乎没怎么下床,还喝了不少酒,烟也没少抽。
他忙喝了口茶,敷衍道:“我也就老样子呗,一般吧。别说我了,你怎么样?”
梁夕忽然正色:“震屿,如果我想跟你拍杂志,你愿意吗?”
陆震屿把还没咽下去的那口茶呛回了喉咙里。
他猛烈地咳嗽着,不用想象也知道有多狼狈,梁夕慌乱地给他递纸巾,面上的神色有些意外和失落。
陆震屿摆着手想要安慰她,好不容易这口气顺下来,他才说:“真的假的?”
梁夕回味了一阵子,脸上浮起笑意:“我今天跟VG的主编喝了个早茶。”
“真不愧是梁大小姐。”陆震屿啧啧感叹着。
梁夕刚想开口,服务生却轻轻推开了门,一份份菜品陆续端了上来,陆震屿光看着就已食指大动。
陌生人退了出去,陆震屿已经夹起了第四片三文鱼腩,“怎么跟你吃日料,就觉得刺身这玩意儿也没那么难吃?”
他埋头沉迷美食,梁夕抿嘴轻笑。
随后也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片三文鱼,慢慢地开口说:“主题打算写上次画展的延伸,所以我觉得你是必不可缺的人。”
“我那是瞎编的灵感,也没什么......”
陆震屿咬着半截天妇罗,话说得含糊不清,梁夕就打断了他:“采访的时候你可不能这样说,你是展览的灵魂,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看着他,陆震屿缓缓抬起了头,他们的目光交剪在淡黄的灯下。
气氛并没有因为梁夕的这句话变得怪异。
陆震屿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来消化她的肯定,他看到梁夕的眼神,干净又真诚。
他有时候也庆幸梁夕是这样纯粹的一个人,这让他不需要去猜测真与假。
一顿日料吃好,陆震屿也大概明白了关于杂志拍摄的想法。
不出意外,这几天VG就会派人联系他,后续走正常流程,他负责配合梁夕的安排就行。
饭局到了尾声,陆震屿才知道她今晚就要赶回上海,明天要谈个新展合作,意大利使馆那边格外重视。
梁夕买了单,起身打算往外走,陆震屿这才回过神来,忙拎起那个购物袋递了过去。
他见到梁夕的眼神里有些许不可捉摸的如释重负,而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我还以为这不是我的礼物。”梁夕眨了眨眼,愉悦之情格外明显。
陆震屿一愣,原来她最开始就留意到了,于是忍了一个晚上,既害怕自作多情,又害怕希望落空。
她这样的富家千金,难得流露出如此不对等的期盼。
陆震屿不禁作恶地想,如果他最后真把袋子给拎走了,也不知大小姐是否会格外失望。
但一切都不是如果。
梁夕又懊恼道:“可我忘了给你准备礼物......”
陆震屿见着她略带懊恼的表情,下意识揽过她的肩头,沉声说道:“跟梁大美人一起拍杂志还不算礼物,那我就太不识抬举了。”
他悄悄捏了捏梁夕的肩,她先是身子一僵,还不待陆震屿调侃,她居然顺势往他怀里靠近了一些。
陆震屿刹那间有些晃神,他听见梁夕低声说:“震屿,谢谢你。”
他只好说:“小夕,一路平安,下次再约。”
梁夕眉眼弯弯,点头说好。
梁大小姐这一笑,差点没把陆震屿的魂给勾走。
陆震屿从来没有对自己下过定义。
他也许正直,又缺乏定力。他其实自律,却总是很随意。
就比如,他回家的路上反复想起饭桌上的那个人。他们真是许久没有见面了,自从上次展览结束,梁夕天南地北到处飞,陆震屿开始了摆烂生活。
可梁夕始终与他保持线上联络,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一如布展时期培养的天生默契。
陆震屿清楚地知道,他与梁夕相处时能摘下面具。
这源于一种天然地而不可追索的信任感与安全感,实在太古怪,因他与梁夕,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想做些什么,却不愿被人一眼看穿,更不愿卷入什么麻烦。
可他仍然想要表达某种强烈的情绪,他这样想着,点开梁夕的微信却迟迟没打出半个字。
这似乎违背他的本来意愿,陆震屿皱了皱眉。
正盯着输入键发呆,他便接到了小飞的电话,十分钟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出门赶赴今夜的酒局。
散场后,他搂着新结识的女伴进了酒店。
如此又是寻常的一夜,他似乎能够在此刻忘记他与梁夕的差距。
陆震屿接到父亲来电时还没睡醒,他意兴阑珊,还以为是杂志打来聊对接,于是机械式地敷衍着陆父的十万个为什么。
这显然惹怒了电话那头的人。
于是又老生常谈,诸如让他不要天天泡吧,个展后有了好名声要懂得趁热打铁,既然重归正规就得收敛私生活别太放肆,他听得心烦,直接挂了电话。
微信立刻又传进来新消息,他烦躁地摸起手机,直接把酒店位置发了过去,然后冷冷地发了条语音:“我昨天睡了个模特,累个半死还要听你唠叨,我就放肆怎么了?你想打死我就来吧。”
女孩被他的动静吵醒,跟着嘟囔了一句:“宝贝,给我点杯咖啡吧,困死了。”
他就又给补了一条:“打死我之前顺便买两杯咖啡,2801房登记人林小姐。”
他在消息发出去的最后那刻惊出了一身冷汗。
事实上,在电话被挂断之后,那个被推到最顶层的微信头像是梁夕,而不是他的老父亲。
陆震屿的睡意被瞬间抽离,他微微皱眉,居然有刹那间慌乱到想要撤回消息。
可是很显然,他那条骂骂咧咧要人打死自己的语音已经超时了。
陆震屿冷静了一会儿,梁夕的回复到底弹了出来:“你的生活果然很丰富。”
他捏着手机,却也不懂自己的懊恼,所有解释和找补都只会显得更加心虚,更何况,他对梁夕又有什么可心虚?
也不是没遇到过几个炮/友同时出现在一个酒局的神奇场面,可他最后都逐一摆平,愿意继续的继续,不愿意的就散伙。
梁夕于他来说,就是同事,而且还是前任那种。
他想了一会儿,这才回复:“我发错人了宝贝,我知道你舍不得打死我。”
接着琢磨了一会儿,又继续瞎扯:“昨天本来说带你一起去酒吧见见世面,那你不是赶着去上海嘛,下次一定!”
发完之后,石沉大海。
颇有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挫败感。
他陆大帅哥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闭门羹?登时又心头火起,心底非想要梁夕给个说法,可手指却不听使唤。
他拉不下这个脸。
不过梁夕也没有打算晾着他,毕竟大小姐没这么无聊。
她隔了一阵子才答复:“不用了,我们追求的事物不太一样。”
陆震屿翻了个白眼,把手机甩到一边,差点砸到了那赤/身/裸/体的美女。
她低低抱怨了几句,分明是在撒娇。陆震屿嗯嗯啊啊地敷衍着,心情不太好。
就算陆震屿一直都很清楚,他和梁夕分别生活在两个世界。
可当这句话由当事人真正说出口,这样的真实令他有些难堪,他的情绪被狠狠地拽下深渊。
糜烂而无欲的生活是他的坦途,他更没指望那样耀眼的梁夕,有朝一日会成为他世界里的永久居民。
梁夕的回答让他没办法再嬉皮笑脸,可他更不愿意在她面前示弱。
“你这样说话老伤心了,我过几天在上海有个私活,到时候请你吃饭啊!”
梁夕没再搭理他。
陆震屿心底起了一阵烦躁,他一直琢磨着心事,甚至忽略了旁的动静,直到昨晚那位女伴猛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喂,你聋了啊?”
陆震屿皱了皱眉,抬头瞥她一眼,忽然觉得这妞长得一点也不好看。
光有一副不耐看的皮囊,骨子里仍是低俗、肤浅、粗鲁的......他这样想着,忽然一怔,又自嘲地摇了摇头。
这些形容词,用在他身上也十分贴切。
由此瞬间也不再跟女伴斗气,又变成吊儿郎当的模样,满嘴跑火车:“宝贝,你刚刚说什么?我在看咖啡送到哪了,没听清。”
嗯,还要再加上一条恶劣的标签:谎话张口就来。
那女孩也摆出了笑脸,摇着他的胳膊娇娇地笑。毕竟面对天才帅哥的哄骗,只要彼此不动真感情,在享受荷尔蒙的当下,大部分人都会对此甘之如饴。
他们讨论着中午饭要不要一起吃,女伴又有些意犹未尽想今晚继续。
陆震屿没有反对,倒也说不上多有兴致,只因他时不时总要留意手机发出的动静。
在每一次提示音响起后,他瞥上一眼,以为会是那令他心神不定的玫瑰。
最后终于收拾好出门,女孩去前台续住,蜂腰软臀倚在大理石柜前,陆震屿心思稍动,没再那样烦躁。
直到手机轻轻震动,他下意识垂眸,这日深刻领悟到惊心动魄的意思。
梁夕给他发了位置共享,随后附文:“请我吃饭,就现在。”
地址是外滩的某间私人会所,梁大小姐的语气不容商量,他甚至能想象到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还没按下一个键,又有一条新消息。
“陆震屿。”
他转身就出了酒店。
不顾那女伴在后边连声喊他,陆震屿又开始瞎编:“我有事,我画廊被烧了。”
他对自己向来嘴下不留情,仿佛可以提前赎些功德那般,因他也知道自己本来是要下地狱的。
那么,梁夕呢?
他一顶腮,像是嗅到了捕猎的气息,直截了当地买了张机票,坐上车直奔首都机场。
陆震屿见到梁夕的时候差不多是傍晚,外滩冷得要命,梁大小姐穿着件优雅而布料极少的缎蓝色连衣裙,进门开始眼神跟要吃人似得。
他朝她挑了挑眉,随后顺手拉了张椅子坐在了茶台前,同样盯着梁夕上下打量。
“我叫你来,你就来?”
梁夕环抱着手臂坐在沙发里,那纤细的胳膊顶在两团雪白之下,隐隐约约勾勒出一道极深的阴影。
她忽然变得很不客气:“你是什么啊?为什么听我话。”
有些词不达意,但陆震屿听得懂。梁夕的教养还是令她说不出口,她其实分明是想说:你是我养的狗吗?
若她真这样说了,陆震屿觉得自己好像也不会生气。
他今天这行为跟舔狗有区别吗?
“wolf-wolf!”他这样想着,忽然就喊了两嗓子,没关系,反正他也不要脸。
这就把梁夕给逗笑了。
她抬起右手挡在嘴边,便无奈地说了一句:“什么呀......”
陆震屿无心去听,因她动作的改变,眼前那道阴影更深了。
他便站了起来,走到梁夕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像在窥视自己的猎物。
梁夕仰头直视过去,眉目温柔,表情却有一丝倔强的痕迹。
目光交接,情绪在蔓延。
他微微俯身,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两个人的距离就变得越来越近。
陆震屿额前有一丝碎发落了下来,挺拔的鼻梁有丝缕纠缠,原来是梁夕的长发被勾了起来。
“梁夕,是你叫我来的。”
他捧着她的脸颊,对着盈柔的唇又轻又狠地咬了下去。
垂眸又落入那道阴影里,左手得空便摸了下去,他就听到梁夕小猫似得轻轻哼了一声。
他忽而曲了右腿往上跪压,气定神闲地顶开了她的双腿,他一米八几的个头却硬要挤到梁夕那张并不宽敞的单人沙发里。
湿润的唇一路便往下了。
梁夕揽着他的脖子,细细地发出一些断断续续的碎音。
而后她就被托着屁股转了个身,整个人坐在了陆震屿腿上,陆震屿平视向前只有一片雪白。
梁夕向来喜欢欣赏名家作画,每每见着心爱之作,总不由地想都是一双人类的手,十指无非长短罢了,为何偏偏有人能作出奇迹?
她今天抱着陆震屿,对这件事似乎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画家的手,似乎比普通人更加灵活,也比普通人长了许多。
又或者,只是陆震屿的手指过分修长。
她到后面已没有别的精力胡思乱想,浑身上下的感官都汇集在了陆震屿那三根手指上。
梁夕止不住地颤抖,随后无力地靠在陆震屿肩头,细细喘气,声音都是碎的。
陆震屿又掰过她的脑袋,轻轻浅浅地又啄又咬。
就在神庙之下,他跟她一起坠落,坠落,埋藏这段暂无人知的秘密。
陆震屿拉起她的裙摆,低沉的嗓音跟地狱使者那般蛊惑人心。
“梁夕,该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是低俗也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