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寄居》忱参

4、一起

　　“走吧！”

　　赫梅有些讶异：“你不问我去哪里？”博涅斯随手戴上墨镜：“无所谓啊，随它东方还是西方，南极还是北极，旅行不就是随心所至？”

　　“古代东方神话中的青鸟大抵于您相同。”博涅斯白了他一眼然后径直向外走去，传说青鸟是爱情的特使，停歇之地便有青年男女相恋，但是它行踪不定，于是人们也用飘忽不定形容爱情。

　　博涅斯拎着行李箱出门，看到一辆灰色的轿车停在院子外：“你开车？”赫梅为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我的副驾驶永远期待一个您这样的美人。”博涅斯放下自己的行李箱坐进副驾驶：“现在它得偿所愿了。”

　　第三章：记忆之城

　　剑桥郡是没有机场的，居民如果选择飞机出行，要乘车抵达伦敦才能乘机。诚然从剑桥到伦敦是不止一条路的，但是博涅斯可以肯定，现在他们走的路肯定不属于任何一条通向伦敦的路，博涅斯皱着眉问正在开车的赫梅：“这是去哪？”赫梅暧昧一笑：“去我家啊~”博涅斯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不喜欢轻佻的玩笑。“我在很认真地问你。”赫梅无奈地叹气，示意博涅斯打开副驾驶面前的手套箱，里面只有一张折叠的纸，博涅斯打开来看，整张纸还挺大，是一张世界地图，准确来讲是一张有详有略的世界地图，其中英国被标注出来的地方就是巴斯，一条线穿过英国、法国、意大利、奥地利，顺着匈牙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一直到土耳其所在的亚洲地区，很显然这是一份旅游路线图。博涅斯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些标注的地方，保守估计可能要一年多才能走完。“有什么问题吗？”开车的赫梅突然问道，约摸是自己皱起的眉头让赫梅看到了。“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份路线图似乎格外长。”博涅斯笑着朝赫梅摇了摇手上的图纸。

　　赫梅闻言一笑，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但是博涅斯没有听清。一年时间也许对别人来说有点漫长，但是博涅斯的时间向来给得大方，只是他独来独往惯了，不知道和赫梅这“伙伴”能搭档多久。博涅斯越想越觉得这份旅游路线图规划得好，心里暗暗决定如果到时候和赫梅因为矛盾分歧什么的散伙一定要记得把这份路线图拿走。

　　剑桥到巴斯163英里，驾车耗时约两个半小时，但是赫梅开车磨磨蹭蹭，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到达巴斯的时候太阳正落山，太阳用橙色的余晖温柔包裹这座充满田园风光的小城。小城延续着乔治亚时期的古典优雅，像一位娴静的淑女。缓缓流淌的埃文河就像淑女的裙摆，河面轻巧的小船是裙摆上美丽的绣花，埃文河边的餐厅纷纷点上灯，河中灯光的倒影影影绰绰摇摇晃晃。

　　赫梅把车停在了埃文河边，不知何处传来的《莫扎特D大调》轻佻地钻进开着小缝的车窗。博涅斯在来的路上就睡着了，赫梅静静欣赏他的睡颜久久没有动作，像无数文学作品里描写的美人睡颜，如春雪般的皮肤，如红梅般娇妍的嘴唇，长长的睫毛在毫无瑕疵的脸上投下浅浅的影子，微卷的金色头发乖巧地拢聚在颈边。

　　赫梅执起博涅斯垂落在身侧的右手，深深低头轻轻轻吻了他的指尖。礼貌又客气，疯狂又克制。

　　博涅斯醒来的时候赫梅并不在驾驶室里，但是自己身上披着赫梅的西装外套。博涅斯活动了一下自己僵酸的脖子，觉得全身像要散架一样。他拉开外套解开身上的安全带预备下车看看赫梅去哪了，手刚搭上中控锁车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一大捧橙色洋桔梗就被捧到博涅斯面前，花束后面是赫梅的笑脸，就在这一刻，赫梅打开车门，霞光和鲜花同时倾泻到博涅斯眼前。赫梅身后是河流、是人群、是房屋、是天空，是整个喧嚣世界，就在这一刻赫梅带着声与色进入空空的汽车罐头，博涅斯感觉好像一股水流喷进了空荡荡的玻璃瓶，对于玻璃瓶来说那样地鲜活又特别。

　　博涅斯就维持着要出去的姿势没有表情也没有言语，于是赫梅说：“先生，您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