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潮无声》西饭熟瓜

4、第四章 发烧

　　国庆前一周召开了全校大会，为了给新生和高三学生加油，顺便再颁点奖。主要就是调动师生的积极性。
　　此刻台上的校长正激情澎湃地发言；“三年时间，不过是人生路上短短的片刻。但高中三年却是同学们最刻骨铭心、最难能可贵的时光。最后，无论是马上要参加高考的高三学子还是刚入学的新生，亦或者是正在拼搏努力的高二同学们，我希望，你们都能在这最蓬勃的青春花季，勇洒热血，竭尽全力的展现自己！”

　　校长握拳扬起胳膊，用力挥舞了几下，激动的涨红了脸。台下千人瞬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在周一的早晨，这番近十分钟的演讲结束，让不少昏昏欲睡的学生立马消了瞌睡。到也有不少同学听了感慨万千，比如林舒弦：
　　“我恨不得现在回教室怒刷十套真题！”

　　而一边的汤窈难得犯了困，她拍着脸自己保持清醒：“结束了？”
　　一开口，浓郁的鼻音把她自己都吓一跳。

　　“才开始十分钟，你是不是感冒了？”林舒弦也听出来了，探手放在汤窈额头上，“不烫啊。”

　　“没发烧，应该就是着凉了，小问题。”
　　周末两天空调开得低，又正巧撞上经期，免疫力一差，就感冒了。

　　林舒弦有些担忧，回头找着老师：“不然我和老师说一声，你去医务室看一眼吧。”

　　汤窈连忙摇头拒绝：“别，喝点热水就好了，去医务室也太小题大做了。”
　　因为目前除了嗓子有点痒，也没其他反应。况且他们班坐在礼堂的正中间，有啥大动作就会成焦点，汤窈光想想就浑身不适。

　　“真没事？”
　　“真没事。”
　　“那你要是不舒服了可赶紧去医务室啊。”林舒弦不放心的叮嘱。
　　“放心吧。”汤窈点头保证。

　　林舒弦这才把目光又放回了台上，此时，正在为上学期获得过奖项的同学颁奖。

　　大屏幕滚动着校级奖项，有团体奖和个人奖。林舒弦眼尖的发现汤窈也在上面，她拍着汤窈的胳膊有些激动：“哎，你看，有你的名字！”
　　汤窈看见自己名字旁边的奖项名称——女子3000米长跑金奖。
　　她觉得脑袋开始疼了，本身挺荣誉一件事，如果没有最后那一摔，汤窈应该会把这件事载入最光荣史册。
　　“简直太荣幸了。”汤窈缩着脑袋，闷声说。
　　林舒弦乐着说道：“确实是一件励志故事。”

　　校级的奖项最终选了几个突出代表上台领了奖，然后屏幕继续放着市级和省级的名单。
　　多亏刚才，汤窈觉得自己精神了许多。
　　才能一眼看到周术的名字。

　　他的奖项都很漂亮。
　　“深川市数学联赛金奖、市书法大赛二等奖。”林舒弦念着周术的奖项名称，“市脑洞征文比赛三等奖？”
　　“这哥参加的比赛挺杂啊。”
　　因为林舒弦搞怪的语气，汤窈没忍住笑了

　　紧接着开始放出省赛名单，周术的大名依然挂在上面，这下看起来有含金量多了。
　　比如“全国中学生数学联赛金奖”和“深市中学生外语素养大赛一等奖”

　　周围开始响起一阵感叹。
　　“天呐，周术高一参加了这么多比赛啊！”
　　“这还能保持年级第一，太厉害了吧。”
　　“这该死的光芒也太耀眼了！下辈子一定要找个这样的做男朋友！”
　　“姐，既然都是痴心妄想，不如这辈子大胆一点，说不定周术眼瞎就看上你了。”

　　但也有男生吐槽：“不都是用钱砸出来的，这些奖花点钱我也能评上。”

　　旁边的女生听到，不乐意了：“哟，喝醋了啊？咋这么酸呢你？”
　　“就是，嫉妒人家长得好脑子也好吧，不过你说的没错，人家里还有钱，诶，你气不气？”
　　“你就算砸钱也是变不成凤凰的野鸡。”

　　“你们！你们！简直肤浅！”

　　汤窈和林舒弦都竖着耳朵在听，两人对视偷笑了起来。
　　台上的主持人对照名单依次请获奖的同学上台。
　　随着周术起身，一米八六的个子让汤窈在人群里一眼看到了他。

　　他身形修长，不疾不徐的走上台，短袖校服下露出的臂膀线条流畅。站在灯光下，少年精致的脸被映衬的更加白皙。

　　周术只是站在台上，底下就又响起一阵惊叹和议论。
　　汤窈心里泛起涩意，他正如国旗下演讲那天一般耀眼，更加的遥不可及。
　　“我现在突然也想回去怒刷十套真题了。”汤窈感叹。

　　林舒弦惊讶：“干嘛啊，你现在连周术也要卷啊？”
　　汤窈噗嗤一笑，“我哪有那么厉害。”说完看向周术，只见他接过校长递过的奖杯，微微欠身。

　　“恭喜以上获奖的同学，希望大家都能继续大放异彩！”主持人的声音振奋高昂。

　　大会的后半程，汤窈听得迷迷糊糊。直到下午上课浑身开始发冷，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发烧了。

　　林舒弦发现她抱着胳膊打颤，也不等第三节课的上课铃响，就拉着她去了医务室。

　　“38.3℃，给你开个感冒药，签完请假条就回家休息吧。”校医熟练的拿过请假条开始签字。

　　汤窈头疼得厉害：“我可以在床上休息一会吗？”
　　医务室有两张病床，但基本很少用到。

　　校医瞧汤窈的脸有些苍白，“可以。你把药吃了，喝点热水就上去睡一觉吧。”

　　林舒弦扶着汤窈的肩膀，关切道：“要不要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啊？”
　　“不用，我睡一会就能好点。”如果告诉舒宜，她只会过度紧张。
　　“你快回去上课吧，总不能咱俩都耽误了。”在汤窈的催促下林舒弦稍微安心得回了班。

　　吃过药，校医将病床前的帘子拉上。汤窈很快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以前每次感冒汤窈就做噩梦，好几次都梦到自己考了年级倒数，最后去了一所大山里的不知名院校。那里整日阴雨不断，从不见阳光。她读了一年又一年始终毕不了业，仿佛身处一座巨大的牢笼。以至于惊醒时，恶臭的泔水味还萦绕在鼻前。

　　但这次的梦有点不一样，还是那个学校，但在雾气弥漫的操场汤窈看见一个模糊熟悉的影子。
　　走近了才发现是周术，他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渗出鲜红刺眼的血迹，他满脸怒气的责怪汤窈，说是替她挡了篮球，断了右手所以高考失利才来到这。

　　周术的脸变得恐怖，扬着左手嘶吼着就要掐汤窈的脖子。

　　汤窈瞬间惊醒，眼神慢慢聚焦，脑袋的病痛和浑身散发出的热意，让她意识到自己还躺在校医室的病床上。

　　又做噩梦了，她觉得自己的梦真是越来越离谱。

　　她拿起枕边的手机，有好几十条的信息，基本都是林舒弦发的。
　　“醒了吗窈窈？”
　　“我弟学校有点事，我得赶过去处理一下。实在没办法过去陪你了。”紧跟着一个大哭的表情。
　　“你醒了和我说哦！真的真的抱歉！”
　　“我帮你把书包收拾好了，就放在你床边！”
　　“如果实在难受，一定要让你爸妈来接你！！！！”

　　汤窈一转头就看见了自己的书包，嘴角微微扬起，回完消息。她撑着床坐了起来。
　　虽然还是难受，但比起睡前已经好了许多，至少可以自己回家了。

　　她掀开被子，将床前的帘子拉开瞬间，一双白色蓝底的球鞋闯入视线。
　　汤窈一惊，顺着紧实匀称的双腿看上去，出乎意外的对上了周术的眼睛。

　　他一身白色球衣，发丝凌乱的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用冰袋敷着手腕。看着那宽大的掌心，骨节分明的瘦长手指，和梦里掐上她脖子的手一模一样。
　　她缩了缩脑袋，脸烧的通红。

　　相比之下，周术只是挑起眉，眼里有些许诧异。

　　医务室安静的只剩空调运转的声音，连校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汤窈不是一遇事就不会说话的性子，但此刻就像被噎了嗓子，她攥着被角，手心起了薄汗。

　　“生病了？”周术的语调很慢，上扬的尾磁性又蛊惑。

　　大概他也觉得有些尴尬，所以先开了口。
　　“嗯...”
　　汤窈不敢对视，垂着眼将视线放在了他的手上，“你的手...”

　　周术拿开冰袋，汤窈这才发现他的手腕肿了一片。
　　看见她惊愕的表情，周术解释：“刚刚打球砸的。”

　　今天下午他们班球赛，前半场周术打的太猛，导致比分差距大。对面防不住人，一着急，在周术抢篮板时候，拿篮球砸在了他手腕。偏偏还是葛汕宏上周才砸过得地方。
　　周术都气笑了，对面一个劲道歉，但这球也是打不了了。

　　又砸了？
　　汤窈心里愕然，没控制住表情，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肯定很疼吧”汤窈拧眉：“上次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谢谢呢。”
　　女孩的嗓音透着刚睡醒的沙哑，低低软软的。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她大半的眼睛，及肩的头发柔顺的披散，因为高烧白皙的脖颈也透着粉。

　　周术撤开眼，桌上的水还冒着点热气，他刚接的。

　　“不疼。”他淡着声，“不用谢。”

　　校医室的门被打开，校医走进来，卷进一股热气。她把手机揣进口袋，见坐在床边的汤窈，拿起体温计甩了甩问：“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好一点了。”汤窈接过体温计。

　　“我看你脸烧的挺红。”校医把手消毒，斜睨着她。
　　汤窈抿起嘴，没吱声。

　　校医又看向周术，“敷的差不多了，拿下来吧，我给你喷点药。”

　　“我说你们小男生也是，打球还是打人啊？上周才送来一个崴脚的，今天又来个手肿的。”她一边在柜子里拿着药布，一边念叨着：“哦对，上学期还有个鼻梁打歪了的，我一瞅我这也无能为力啊，打了个120给送医院去了。”

　　校医对着周术的手腕喷药，“下次别再来了啊，小心着点打球。药都给你们折腾好几瓶了。”

　　汤窈夹着体温计，望着周术干净利落侧脸，黑色碎发散落在额前。他伸着胳膊，没说话，任由校医包扎。

　　处理完周术，校医拿过体温计，惊讶道：“都39.2℃了。”
　　没想到还是烧起来了，汤窈有些恹恹。

　　周术低头抿了一口水。

　　“给你开点退烧药，你现在自己能回家吗？不行就让你爸妈来接你。如果一直不退烧，就去医院看看。”

　　“他们还在上班。”

　　“那有没有其他亲戚啊，同学也行。”

　　“没关系，我家就在学校对面，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只是发烫和头疼，十分钟的路程，汤窈觉得应该没问题。

　　校医点点头：“那行。”

　　周术杯里那点水终于喝完了，将杯子扔进垃圾桶。先汤窈一步出了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