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无限]》酒聿

15、爱丽丝漫游仙境（六）

　　“爱丽丝漫游仙境？”陶离摸着自己的头发，反复咀嚼着副本名称的七个字，他们是想说这里其实就是童话故事的世界还是……

　　“爱丽丝漫游仙境综合征，又叫视微症，它是神经学上的一种高度迷惑性现象，以致影响到人类的视觉感知。这种扭曲可能在一天内重复出现若干次，持续一段时间后方可消退。”宿凉走到门口，再次尝试打开门把手，“巨大的门把手，可以通向另一个地方的兔子洞还有……门口巨大的花盆，应该都是爱丽丝小朋友视微症发作时的视角。”
　　宿凉想起来第一天的时候，她从猫眼里看见的奖状，上面的汉字图形都极度扭曲。爱丽丝小朋友似乎常年都处于这样的状态，以至于她的潜意识早已分不清幻想和现实。

　　“叮，副本完成度超过百分之六十，是否退出该副本。”

　　冰冷的机械音打断了宿凉的思考，每个人的眼前都出现了“是”和“否”两个选项。黄粱一梦小队几乎是同时迅速点击了“否”，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不再言语。

　　陶离趁着选项倒计时还没有结束，快速走到了宿凉旁边，轻声道别。“逃离自由”小队向来是只求稳妥，获得的积分尤尼数目都不重要，只要能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和“逃离自由”相反，三姐妹商量过后选择继续待在副本，她们商议后觉得本次副本的危险系数不高，可以继续探索，或许之后获得的积分足够她们在银河空间站多待一段时间。

　　“叮！选择时间结束，副本进入第二阶段，祝各位在最后三天里游戏愉快。”

　　机械声音刚刚结束，宿凉就感受到了地面强烈的震动，她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门把手，这才堪堪稳住身形。孟醒发现不对劲后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冲到了姐姐身旁，防止天花板上的掉落物砸到宿凉，他下意识地护住了宿凉的头，直到震动逐渐停止才后退一步。

　　宿凉迅速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象，原本还算正常的房间突然变成了迷你款，尤其是天花板距离他们无限接近。黄鹤时是这里个子最高的，他的头发柔顺地搭在肩上，头顶原本微微翘起的一根头发已经被天花板压平，如果天花板之后还会往下收缩，他大概是不能直立行走了。

　　“真糟糕。”宁不屈的身高和孟醒差不多，都是一米八出头，他们也是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天花板，“我们会不会被压成肉泥？”

　　“房子在变小，时间的流速也在变快。”黄鹤时把目光从墙上的钟表上移开，“按理来说，患有视微症的爱丽丝对时间和空间的扭曲感应该是随机的，而现在……”
　　“我们感受到了生命被威胁就说明，爱丽丝小朋友的生命也快走向终点了。”

　　“可你们之前不是说，爱丽丝的姐姐替她被献祭了吗？”宁温不解。
　　宁柔握住宁温的手，轻声问：“难道是她的母亲开始对爱丽丝下手了吗？”

　　面对两个妹妹的目光，宁不屈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爱丽丝的父亲和姑姑和某个邪/教有牵扯，并献祭了她的姐姐。而爱丽丝的母亲，是个可怕的杀人犯，我们不是刚刚发现了她父亲的尸体吗？”
　　“或许爱丽丝也是，在发现父亲的尸体后，母亲怕爱丽丝告发自己，所以把她也……”

　　“那爱丽丝的母亲在哪里？”宿凉觉得不对，她始终觉得“糖果屋”，也就是爱丽丝的家对于爱丽丝来说应该是个很安全的地方。
　　“如果爱丽丝即将被母亲杀死，我们现在应该正被母亲追杀才是。”

　　三姐妹在红皇后的城堡里被霸凌，被爱丽丝的姑姑追杀，宿凉和陶离在兔子洞里险些被献祭，她们在那些地方都觉得不安和恐惧。唯独在“糖果屋”里，她始终觉得这里对于爱丽丝来说是温馨的，是可靠的避风港。
　　哪怕他们发现被母亲肢解的父亲，那一瞬间整个副本都没有任何变化，或许爱丽丝对此早有预料。

　　宿凉再度走入爱丽丝的房间观察兔子洞，她却再也无法进入先前那个奇异的空间。她把目光转到画着“幸福的一家四口”的墙面上，这幅画似乎和先前不太一样。

　　“父亲”这个角色上的颜料似乎很鲜艳，就像刚刚画上去的一样。宿凉随手从床边抽了一张纸，轻轻擦去父亲身上红色的颜料，血腥味扑鼻而来，让她忍不住干呕。
　　如果这幅画完全是爱丽丝执笔的，那么她在父亲死后……居然用父亲的鲜血重新描绘了这幅画吗？

　　“姐姐。”孟醒从另一个房间出来，他也发现了同样的事情，简单地叙述道，“冰箱里多了些肉块，嗯……应该是……”

　　不等孟醒说完，宿凉就了然地点点头，他们先前身处的地方应该是爱丽丝父亲死之前的“糖果屋”。而在他们发现爱丽丝父亲尸体的一刹那，场景就悄然变成了爱丽丝父亲死之后的“糖果屋”。
　　可房子的大小和时间的流速是刚刚变化的，宿凉猜测，或许是爱丽丝母亲杀人这件事被邻居，被朋友或者是被警察发现了。比起知道母亲杀人，或许深爱的母亲要背上罪名入狱是爱丽丝小朋友更加难以接受的。

　　“嗨，你们要不要出来听一段电话录音？”

　　黄鹤时本来只是想试试爱丽丝母亲房间的座机究竟能不能打电话，结果意外地发现里面有一段电话录音，爱丽丝小朋友奶声奶气的语音在此时显得尤为诡异。他本来可以简单地复述给宿凉，犹豫后还是决定让宿凉原本地听一遍。

　　“警察叔……你们好，”爱丽丝为了让自己听起来不是个礼貌的孩子，硬生生打断了自己本来要说出口的“警察叔叔”这四个字。
　　“我要自首。”

　　“我没有开玩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马上就要升初一了。前几天我的爸爸喝醉了酒，他想把我带走，还动手打我的妈妈，我就趁他不注意……杀死了他。”
　　“我家在糖果屋小区，你们过来调查一下就知道了。”
　　“不管我妈妈说什么，你们都别相信，她想为我顶罪，她是个很好的妈妈，是我辜负了她……”

　　爱丽丝小朋友的声音原本很冷静，但到后面，宿凉明显听到了里面带有几分哭腔：“虽然她一直要我考第一，但是我知道那是为了我好。”
　　“有时候，练习钢琴练不好，她打我也挺疼的，但是看到竞赛第一的证书时，我们都很开心。”
　　“妈妈会给我买可爱的小兔子，给我讲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童话故事，还会在爸爸打我们的时候保护我和姐姐……”

　　录音的最后，爱丽丝小朋友已经泣不成声，她后面又提起了自己的姐姐，提起了从前他们家过得有多幸福。哪怕到这个时候，除了父亲醉酒打人，她没有说自己任何的不幸。

　　所有人都一遍遍地，沉默地听着这段录音，爱丽丝是个聪明漂亮又努力的小朋友，她原本可以拥有更加幸福的人生。
　　但是……

　　宁温和宁柔摸着眼泪，她们也不知道是在替爱丽丝悲伤，还是在为可能死在这个副本里的自己悲伤，反正情绪到达了最低潮。

　　“警察拜访过这里？那这件事有没有成为新闻？”

　　孟醒听到宿凉的话后立即打开了电脑，把他们先前整理出来的关键词逐个放到新闻网站上搜索，果然看到了有关爱丽丝一家的事件。

　　“警察到访时，爱丽丝（化名）正用奇怪的颜料在墙面上图画，没过多久出门买菜母亲就回来了。”
　　“她看见警察后第一反应是江女儿爱丽丝抱在怀里，一言不发。”

　　孟醒给其他人念着新闻稿：“后来经检方调查，凭爱丽丝小朋友的力气无法完成这样的杀人计划，所以他们怀疑是爱丽丝的母亲想让爱丽丝揽下罪责，毕竟她还未成年，影响不会那么大。”
　　“但是在后续审讯中，爱丽丝和母亲都坚称是自己犯下的罪责，希望对方能被释放并好好生活。”

　　“你看这个，”宿凉在孟醒身旁挪动了光标，紧接着这篇报道的就是有关一个邪/教组织的案件，“标题，究竟的神明还是夺命的恶鬼，解密爱丽丝（化名）一家困难的根源。”

　　那一瞬间，宿凉感觉自己的右手好像受到了一股不知名力量的控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开了那篇报道。但是电脑的屏幕在那一瞬间变成了黑色，围着电脑的几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安，但也只能先观察着目前的情况。

　　电脑逐渐发出了“滋啦……”的声响，在雪花屏之后，一个人身狐狸脸的怪物突然占满了屏幕，就在孟醒要关掉主机的一瞬间，它的脑袋钻出了屏幕，对着离它最近的宿凉张开了血盆大口。

　　宿凉好像听见了它用低哑难听的声音说：“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