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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丧家之犬(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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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风铃放出自己的心头血,压制住了罗黛月体内被撑到满溢的法力。如此一来,全族姐妹的法力储存在一人的狐元之中,养精蓄锐,以待来日……
……
罗黛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后,她看到罗风铃昏迷,倒在她的腿上。
寒风刺骨,满地尸骸。
踏着两只长满水泡的玉足,罗黛月背起沉睡的罗风铃,深一脚浅一脚,声音沙哑:“姐姐,能听到我说话吗?”
罗风铃轻轻“嗯”了一声,将脸贴到妹妹后脖颈。
罗黛月继续往前走,“等我们打败了蛊雕族,带你去凡间玩玩,据说那里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你不是喜欢棉花糖吗,待我学了赶鬼术,就出去挣钱,给你买。”
“……好,那我们说定了,你不许耍赖。”罗风铃双臂搂住她的脖子,吻了吻妹妹的头发。
“我何时骗过你,风铃,你知道吗?”罗黛月说,“你总是抱怨我,日夜修炼,不陪你玩,其实我是想变得更强。我们九尾妖狐世世代代居住在阴山,安逸过了头,就会逐渐失去斗志,日子久了,谁也不能确定变故何时会来。所以我必须是最强的,只有我变强了,才能保护好你。你总是那么善良,那么单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我很生气。”
“好啦,不气了。”
搂着她的双臂开始渐渐变松,耳畔是声如蚊蚋的低语,“黛月,我好累,我困了,可以睡一觉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睡觉。”罗黛月紧紧搂住罗风铃的双膝,满是水泡的脚痛到发麻,仿佛踩在锥床上一般,她面色冷冷的,说:“姐姐,能听到我说话吗?”
“……”
罗黛月笑了一声,道:“你啊,我都不好意思说,就算找蛊雕男人,也要找个冰清玉洁的,那个慕舟一看就是个花花肠子,跟他爹一样。”
天色黯淡无光,深夜暴雪纷飞,白茫茫的土地上留下一条血迹,那是少女的脚印。
“风铃,你知不知道,你的眼光真的很差?”
“不过也没有关系,我已经练到玄魔期了,到时候我们去凡间随便抓几个男的给你玩。据说凡间有一大车的美男子,放眼望去,个个都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还不够你玩的?”
“姐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肩膀重重一沉。
罗黛月深吸一口气,片刻后,罗风铃的脑袋垂了下去。
瞳仁浮上一层晶莹剔透的水雾中,罗黛月隐忍着眼泪,心脏仿佛堵死了,喉咙梗到发痛。
她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终于回到了灵狐洞。
然而,刚走进洞门,她就撞在一个身披绣着蛊雕图腾斗篷的男人胸口上!
罗黛月猛地抬头,看到一双鹰隼眸子,那斗篷中的图腾是魔族的象征,又镶嵌着华贵的珠宝,种族地位一目了然。
魔尊,慕冥。
当年就是他率领蛊雕魔兵攻打九尾妖狐的,这场战争持续了几十年,最终,九尾妖狐惨败。
罗黛月后退两步,冀图躲开。
洞内的狐狸姐妹几乎没了气息,她挨个探了探她们的脉,却发现狐族长竟然一息尚存!
罗黛月眼里燃起一丝火苗,谁知下一霎,慕冥挥出一道诡谲的魔气,“嗖”地一下,从她眼底掠过。
“啊!”
狐族长被捅了心脏。
视野中崩出一股血注,整只狐倒在岩石旁边,额头汩汩出血。
“族长——!”
罗黛月嘶吼不止,白嫩俊俏的小脸上又脏又血腥。
背上的九尾妖狐重重摔在地上。
已经没了呼吸。
罗风铃皮肉分离,永远闭上了眼睛。
“你敢杀我族长!”
她杏眸怒睁,疯了似的跑过去,抱起狐族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狐族长尚存一丝气息,她看了看身后的男人,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锐利无比,仿佛能洞察一切。
“黛月……”
狐族长抓住罗黛月身上的狐裘,像是想在她耳边说话,喉咙里呜呜直响,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最终脑袋一垂,眼里的光消失了。
“族长!你不要死,不要——”
罗黛月嘶声尖叫,仿佛三魂七魄被撕碎了。
姐姐死了,族人惨遭屠杀,魔乡被外族人强占,这一刻,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回过头,愤愤地望着罪魁祸首,一字一句都充满了仇恨:“终有一日,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蓦然,身后一股剑气飞来,正中少女眉心。
罗黛月瞳孔骤缩,喷出一口鲜血,意识混沌,陷入沉睡的前一刻,她看到慕舟踏入山洞,看到地上皮肉分离的尸体,慕舟捡起那一层完整的狐皮,垂眸看了光秃秃的狐狸肉一眼,淡淡地说:“风铃,你安息吧。”
……
“啊!!!”
罗黛月清醒时,发现枕着狮图腾的毛毯,慕寒夜坐在榻边,手握篦梳,为她打理仅剩一条的尾巴。见她清醒,道:“疼不疼?”
先前当着慕上邪和慕舟的面,慕寒夜只能将她关起来惩戒,现在夜深人静,就把又把小狐妖抱了出来。
罗黛月点头。
“知道你疼。”慕寒夜道:“既然是旧疾,已经这样很久了。”
“报——!”
魔使福身通禀:“二殿下。”
慕寒夜问:“发生了什么事?”
“阴山境内出现了骷髅星宿图腾,我们许多弟兄受到冲击,已经生命垂危了!”
罗黛月猛然抬头,缓缓看向慕寒夜。
不,怎么可能呢!
骷髅星宿是交鬼术泛滥,导致的天灾,上一世阴山出现骷髅星宿作乱,是因为罗黛月为了报仇、提升法力,跟鬼王做了交易。
骷髅星宿肆虐,阴山混乱不堪,罗黛月透支过度,变成了老太太,是陆雪缘消耗全部法力,跟鬼王决一死战,救了阴山,也摧毁了罗黛月与鬼王的契约交易。
天灾提前了?!
可是这一世她并未见过鬼王,没有交鬼,没有强悍的法力,没有屠杀魔皇子,根本不可能出现天灾!
难道除了她,交鬼者另有其人?!
**
罗黛月怎么也想不到,慕玄竟然会将母亲的墓地建在阴山禁地。
阴山禁地是九尾妖狐的墓地。根据史书记载,整个魔域曾出现过的禁地共十几个,禁地的形成非常复杂,南洋海岸边算一个,曾经许多魔族人来到这里,都丧了命。
即使是活下来的人,也会被认定感染了什么毒物,免不了遭遇暗杀。
通常情况下,一件九尾妖狐的法器,一缕冤魂,不成气候,但若积压多了,它们联合在一起,组成生态小群落,就难对付了。
她们作为原住民,魂魄不甘死去,会永远留在这里。若有外人侵入,冤魂敏感,就会制造惊恐和混乱。
魔尊心里清楚,即使被屠了全族,原住民始终是原住民,她们对这片土地的控制欲永远不会消散。由于害怕报复,只能掩耳盗铃,将这种地方设为禁地。
想到现在法力太弱,罗黛月跪在墓前,“曼陀娘娘,请您帮帮我,让荼靡树开花,我要把姐姐的狐元带走,我要逃出去,到人间去,寻找八色曼珠沙华的花魂,我想突破逆天魔神期,我想成为魔神,求求您!!”
她摊开掌心,曼珠沙华花粉,星星点点,轻飘飘腾空。
忽然,一道流光溢彩的金黄色光芒注入眉心。
“这是……金曼陀?!”
她掌心花粉逐渐生根,最终盛开成一朵艳丽的花。
金黄色的花瓣轻盈,细长如丝,向外翻卷,宛如精致的丝绸。
原来金曼陀的花魂,就是她自己的妖魂。
八种色彩,每株曼陀都有花语。
金黄曼珠沙华,象征着尊贵、权力,还有……她不记得了。
罗黛月施法,将金曼陀变成一支金钗,卷起墨丝,盘成发髻。
她在曼陀墓碑前磕了个头,“晚辈,谢前辈提点!”
如今有金曼陀助力,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获得力量。
罗黛月心想:我现在该回到养殖场,让荼靡树开花。
忽然,黑压压的乌云盖顶,烟雾弥漫,一团团魔魂沸腾。
此处是禁地,偏僻至极,累累白骨,阴森可怖,还泛着黑绿色的幽光。
罗黛月穿过层层墓碑,如今越是靠近禁地,鬼气越是严重。她虽然不知是谁在交鬼,但她有预感,鬼王已经知道她重生了,这次是冲她来的!
跑着跑着,她发现前面没路了,是悬崖。
一阵魔息压过,罗黛月抱着尾巴,躲在树桩后窥伺。
只见慕玄飘到崖边,脚尖刚触到草地,蓦然,淬了毒的箭矢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
他眼神一凛,意念成诀。
周身黑烟环绕,绿莹莹的箭矢凭空折断,落在草地上,变成垃圾。
迎面而来的魔兵团杀气腾腾,慕玄眯了眯眼睛,遍知来者何人,他冷笑道:“三哥,果然是你。你交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