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仙书》呦呦草

23、真相的残酷

　　他的剑没有出鞘，那女鬼还在愣神之中，一道剑影已朝她斩去，要不是发丝牵动着她偏离，怕是已被一剑枭首。两鬼对视一眼，却是一同消失在原地。

　　见十华祝走到自己面前，邵玉仙不知为何感到万分的紧张，她不想暴露自己的异样，以至于有些害怕自己的心跳声被他听见。

　　十华祝却是不知道此刻她内心的想法，只是蹲下身，那双常年练剑的手依旧修长白皙，手掌内的薄茧擦过她的手臂，却是那么的让人心安。在邵玉仙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已是被他凌空抱起。

　　无处着落的感觉让她心慌，下意识地揽上他的脖颈。能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传递到她的身躯，似乎也跟着滚烫了起来。

　　十华祝就这样抱着她，离开了原地。许是为了照顾她的伤势，十华祝行走得异常的缓慢。邵玉仙不知为何，升起一股不愿路途结束的期盼。只可惜不到两个时辰，他们便走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幽谷，两侧的山峰遮蔽天空，只留下中间狭长的缝隙。阳光穿透，似一把把利剑插入。

　　邵玉仙被抱着往里走，鼻尖萦绕着阵阵花香，此处阳光遮蔽的山谷竟然开满了无数的花朵，满目姹紫嫣红。

　　十华祝将她抱入一处山洞，里面有着一张石床，铺着绒毯。放置在上方后，才退开一步。

　　从另一个小洞里，出现一道人影。来者赫然是那被她重伤的风沧泽，此刻面色发紫，形容憔悴，哪里还有半点意气风发的剑客模样。但邵玉仙深知此人心思深沉，不可轻视，便在心中戒备起来。

　　“你无需担心，我若是要害你，便不会让十华祝去救你。”他说完这一段话，便咳嗽了起来，似乎连这短短的一句话也让他用尽了力气。

　　“你想如何？”邵玉仙可不会被他的虚弱蒙蔽，语气十分的冰冷。

　　“救你。”说完便朝她靠近，将一些治伤的药物纱布放在床边。见她极细微往后退了一下，风沧泽却是露出一丝微笑，顶着她尖锐的眼神，离开了洞穴，只留下她与十华祝共处一室。

　　十华祝靠近她，将她的衣物脱掉两层，只剩下薄薄的里衣。她面色发红，被他碰到的地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见他面无表情，这暧昧的气氛又冷了下来。冰冷的剪刀，时不时碰到她的皮肤。十华祝的动作是那般熟练，似乎已经做过无数次。邵玉仙心想，他现在武功进步飞速，是不是经常受伤，然后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处理。

　　她的思绪被疼痛打断，额头冒起了冷汗。原来那发丝嵌进她的腹部，需要一丝丝祛除。她全身微颤的忍耐，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痛呼。却是无意识的抓住十华祝另一只没有动作的手，每一次抽丝都让她收紧力道，只有这样才不至于承受不住。

　　他一点点的清理伤口，手上的动作加快，似乎是希望能快点结束她的痛苦。邵玉仙一身衣物已是汗湿，黏在身上，渐渐变得透光，能看见嫩滑的肌肤。

　　她哪怕很能忍了，唇齿之间也会不由自出的发出轻哼。她又羞又恼，对比十华祝的镇定，显得她是如此的没有出息。她有些难过，自尊随着她不堪的表现而崩塌。心底不由得涌上屈辱，几乎快要淹没了她。咬着下唇，眼泪从眼眶滑落，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而哭，但眼泪就是止不住的落下。十华祝的手停住了片刻，这停留，一闪即逝。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邵玉仙，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痛得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觉得是那么的漫长，那么的痛苦。十华祝终于清理完毕，带血的发丝也落了一地。用酒冲洗完伤口的血污，一点点的撒上金疮药，那认着的眉眼，细致的动作，轻柔的呵护，似乎又变回来了当初的少年。

　　或许是这药减轻了她的痛苦，让她又有心思乱想了起来。理智回归，看了看自己仍旧抓着他的手，便如同被烫着一般，迅速收了回去。十华祝将纱布拉开，放在一边。动作没有丝毫的犹疑，将她上身的衣物卷起，直至肋下，声音沙哑着说道：“拿好。”隔了这么多年，他的声音不再是少年时的干净清朗，而是如同火灼般的暗哑，缭绕在她耳边。一阵酥麻涌上，让她想要后退，身体却如被定住一般，无法动弹。

　　她只能呆呆的照做，双手提着衣物。

　　十华祝认真的将纱布从她的身后绕上一圈又一圈，手每一次碰到肌肤，都会让她的心颤动，面庞的灼热已经烧的她头脑几近迷糊。实在是难以忍受这亲密的接触，伸手握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继续动作。那衣摆失去了支撑，自然垂落下来。

　　十华祝疑惑的抬眼，此刻他们的距离已是呼吸相交，视线便轻易的撞进了他的眼眸之中。她死死的按住十华祝的手臂，颤抖着说道：“我……我自己来……”

　　十华祝听闻此言，便放开了手。

　　明明是听了她的要求才放开，邵玉仙此刻却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她包扎完毕，穿好了外衣。腿后的伤口，也不敢让他碰了，自己独自处理完毕。

　　全程十华祝都站在角落里，不发一言，既不靠近，也不离开。直到见她处理好之后，才将一切收拾完毕，拿出洞穴。

　　风沧泽一直在洞门口等着，见十华祝走出后，便对着他道：“我有话想与她说，你先在此等上半个时辰。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十华祝点点头，看着他走进去。旋即看了看自己的手，明明不会有任何感觉的躯体，却像是万古不化的石头，突然被炸了个小口。这种感觉让他茫然，他抚上胸口，那里没有传来任何的跳动。但不知为何，却让他觉得如果它还在这里，恐怕已是心动不已。这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他便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风沧泽走进去，见她平躺在床上，看着顶上的石头，眼神直直的，没有焦距。

　　“你可感觉好些了？这药乃师弟特制，应是相当管用。”风沧泽说道，他此时的气色不知为何，却是好了许多。

　　“你想做什么？”邵玉仙虽是在问他，眼神却是依旧盯着上方。

　　“你难道就不疑惑，十华祝为何变得如此的无动于衷。”

　　“你对他做了什么？！”邵玉仙从床上坐起，看着他的眼神，变得仇视，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他为了完成赌约，自己选择了走入岩浆地底。不然你以为，他是如何能在短短三年之内，达到如此境界。他的体质极为特殊，乃是传承了千年的剑体。天火剑体，一代代传承。一旦开发，便是直接开悟，步入大道，躯体停留至巅峰。所以才得等到18岁之后修炼。若是时间再长一些，给他十数年，他便可达到现如今的境界。但等他开始修炼时，却只剩几个月的时间了。所以我便让他下了地心，他的心会引导他去做。

　　他吞下无数的地火，灼烧他的肺腑，湮灭他的心脏。将他内里作为人的弱点，全部消除。无论是精神上，还是□□上，都洗尽铅华，变成最纯粹的剑体。他会比任何一个传承者都要出色，然而代价却是……”风沧泽没有再说下去。

　　但邵玉仙却懂了他的意思，如果一个人都不再具备人的一切，又如何还能爱人？又如何还能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