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仙书》呦呦草

21、过往难消

　　“仙儿，仙儿。”邵行之坠在他们身后，叫着自己女儿的名字。烛泓也没有加快脚步，只是将她所受之伤分担一半。因之他阻挡了一下，所以邵玉仙的伤口，并不算严重，没有伤及要害。

　　但烛泓的内心非常的不满，不满十华祝既没有认出妻子，不满他出手伤害了邵玉仙。烛泓知道跟在身后的是主人的父亲，所以没有为难，选择了缓步而行。

　　邵玉仙的伤势被他一分担，瞬时好了许多。拍拍烛泓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等落到地上，她才苍白着一张脸，看向同样停下的父亲。

　　“仙儿，为父……为父做错了。”邵行之见她只能戴着面具示人，只觉得无比的心痛。若他当初选择站在自己女儿的这边，恐怕也不会彼此错过了多年。女儿死后，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已随着她而去，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父亲，您还好吗？”邵玉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他苍老许多的面容，怔然的问道。

　　“为父，很好。你呢？”邵行之有些忐忑的回答，见他没有直接回应自己的歉疚，便已心中有数。

　　邵玉仙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紧，声音微哑，“那便好。”却是两人都相顾无言了起来，邵玉仙知晓他在等候自己的原谅，但她实则无法一句话便勾销当初父亲所做的一切。便只能硬下心肠说道：“父亲若无事，我便告辞了。”

　　邵行之站在原地，欲要说话，却是等到她转身都未说出口。直到女儿离开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他才哀叹着离开。

　　邵玉仙与烛泓回到了归寂冥，有些阴冷的环境，只有无数的火把，长燃不息。他们坐在内室，烛泓手掌贴近她的伤口，将它转移到自己身上。邵玉仙心知这样会比在她身上好的更快，便没有阻止。

　　烛泓思及那让邵玉仙动容的人，眼眸微沉，却是隐隐含着一丝厌恶，语气平淡的问道：“那便是十华祝了？”

　　“嗯……”邵玉仙看着闪动的火把，心思却是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十华祝若是真心爱慕，为何会认不出你？若不是我挡下，你此刻早已死在他的手中。”烛泓疗愈着转至己身的伤口，那双眼却是一刻也未离开她的身影。

　　“我……知道。”邵玉仙低下了头，回想到十华祝当时的表情与眼神，那里面装满了陌生。她不知为何，竟然胆怯了，抚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若是以这副面容与他相守，却是连自己也无法接受的。也许，是时候该向国主收取利息了。

　　经过一夜之后，她便带着已化为魔刀的烛泓，回到了昌盛国。金鸾殿前，坐着国主一人，周围竟然连个侍从也无。

　　坐在上面的人年纪并不大，与她的儿子看似一般年岁，却已显得威严无比。

　　“你来了。”国主开口。

　　“是的。还请国主做到答应我的事。”邵玉仙走上前去，一步步迈上台阶，终于走到了国主的面前。

　　“那你可知，看到了朕的真容，日后会给你非常大的麻烦。”国主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却不知为何给她带来一种不似真人的感觉。

　　邵玉仙没有细观，只想能早些恢复自己的面容，便道：“无妨，国主请吧。”

　　然后坐在金椅上的国主如同虚化一般闪动模糊之后，变成了另一幅模样。稀奇的是，他的一只眼，竟然是透明的玻璃，内部能看见机械的齿轮在转动。邵玉仙按捺住想要后退一步的冲动，她总觉得似乎揭开了一个大秘密，让她心中悚然。

　　她从国主手中接过一只娇小的金蝉，不肖片刻，自己的脸就有了变化，酥酥麻麻如同蚂蚁爬过。等她用手抚上脸颊时，上面光洁一片，那狰狞的凸起竟然消失不见了。她将手中金蝉还给国主，不放心的再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没有变回去，才松了一口气。

　　国主接过金蝉，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笑意。那奇怪的模样让她不敢停留，在告辞离开后，远远的回望大殿，她竟不知自己做的事，对于昌盛国的子民来说，是对还是错。

　　在离开之时她顺道去了一趟王府，这倒是她第一次来此处，恢弘大气的王府里，到处都是奇珍异宝，看来，这位王爷非常的财大气粗，连举世无双的法器，都不要回去。

　　她畅通无阻的走到会客厅，见到了躺在长塌上吞云吐雾的王爷。他这样的行为极为不礼貌，但邵玉仙也不在意这些虚礼。

　　“王爷，我来此，是有些问题，想要询问你。”邵玉仙斟酌着开口。

　　“等等。”奕子岐打断了她，随即吐出一口烟气，化作螺旋散在空气中，“让我猜猜看，你是想问我，与十华祝一起前来的少女是何人，对不对？”

　　“王爷聪明。”邵玉仙微笑着点头。

　　“莫非，你见他与女子一同出现，心中觉得烦闷？”奕子岐言语煞是轻佻，也十分的切中要害。

　　“奕子岐王爷。”邵玉仙沉下脸，叫了他的全名，若不是涵养过人，怕是王爷二字也不会加上了。奕子岐见她真生气了，便告知了那女子与自己相识的经过，并告诫她道：“你可得小心这个人，她修为极深，且明知道你的身份与十华祝的关系，却没有阻止他对你出手，恐怕来者不善。”

　　“我明了。”邵玉仙皱眉，听他讲这女子，能御金光，化作流星飞遁，恐怕修为不是高深，而是可怕。

　　“你可想到了，风沧泽做这些事的目的？”奕子岐又问道。

　　邵玉仙叹了口气，摇摇头，“他此举并无益处，反倒导致太霄门覆灭，且昌盛国的力量被削减。我想不出他这样做的目的。”

　　“我也想不出，但或许可从他入手。”奕子岐又吐了个烟圈，上面显示出两个字，又不动声色地用手打散。

　　邵玉仙想到了刚刚的那一幕，那国主的奇诡之处。心底有些胆寒，不敢再想下去，她也不想参与，所以便没有告知奕子岐此事。

　　“还是莫要胡乱猜测了。”邵玉仙只能这般说道。

　　两人又聊到了十华祝的事情，他恐怕知晓风沧泽的身份，但依然选择保护他离开。

　　“你若是报仇，岂非要与他对立。”奕子岐有些担忧，不知为何与她聊天感觉甚为愉快，忍不住劝她，毕竟见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一件美事。

　　邵玉仙目光有些怔然，没有再回答，显然她已经陷入两难的境地，她不明白，明明是风沧泽害得她们变成如今这样，为何十华祝还要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