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营业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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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地砖，确定要用如此浮夸的纹样吗？”集霂一般情况下不会对顾客的审美和选择发表意见，可是眼前的要求实在是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
“没错，”怪物用触手点着设计图说，“只有这个样式，才配得上我新买的华丽宝箱。”
商人想起来，前段时间确实是卖出去了一款造型高调且价格更为高调的宝箱。
那款宝箱整体以贵金属打造，上面更是镶嵌了各色宝石无数，放在地城里估计比灯球都闪。
在他看来，那简直就是在提醒探险者来开，不开都白来一趟。
原世界的保险箱，几乎没有见到过往“醒目”的方向设计，因此他店里的大部分宝箱成品也十分“质朴”。
不过就算不理解，为什么总有顾客带来维修的宝箱颜色是高饱和度，他也一直没说出自己的想法。
直到今天。
他看了那张设计图后，沉默了。
很前卫大胆的设计，适合出现在艺术馆里，不适合出现在地城里。
但得知是要和那个宝箱相配后，他竟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两个都很亮眼的话，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怪物当然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布置家居，是他狭隘了——他以为怪物会为了宝箱不被探险者发现而有意隐藏，看来这是完全没想过藏的。
“那个宝箱，用起来怎么样？”他平时是不会主动问顾客评价的，毕竟售后是相当麻烦的事。
怪物很开心地点点头：“很好！有几个强盗闯进我家，原本应该是要撬开宝箱的，可是被宝石晃了眼睛之后就逃走了。”
集霂心道，那些探险者估计是以为那个宝箱是陷阱，不然谁会用那么张扬的箱子装东西。
放好东西的宝箱的确通常都显得更“富贵”一些，但也不至于那个模样。
他那次要不是进货时少看了一眼，也不会把那个摆在店里出售。
在卖不出那个宝箱的无数个盘点时刻，他都后悔当天怎么就只确认了货物的质量和进价，没有认真看一眼款式。
其实那么夸张的外形是放在一堆箱子里都能被一眼认出的，只可惜当时为了确认存储空间，每一个箱子都是打开的状态，仅仅关注内部空间的他忽视了重要的外观。
大部分的宝箱外观没有特别注意的必要，但那一款就是独特到不注意不行。
商人看着一提起那宝箱就心情愉悦的顾客，还是收下了设计图：“大概五天以内能做好，定金付这个数就可以了。”
“好的好的，”怪物的笑容又扩大了一倍，几只触手齐上阵，很快就点好了钱，“我六天后来取吧，最近家里也比较忙，换新地砖要折腾的也不少。”
店主表示理解，并目送对方离开。
“真不明白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定制地砖，明明店里有的款式就已经非常丰富了！”排在后头的顾客正巧抱着几块地砖样品。
熟识的怪物接茬道：“那叫有个性，你不懂。”
“呵，个性，”挑了好几种地砖的怪物，边计算每种各要买多少边翻白眼，“我看呐，就是有钱没处花，非要拿个那么离谱的设计出来，好像特别懂‘艺术’一样。”
集霂不清楚在怪物的观念中对“艺术”是如何评判的，但他从这段对话里觉得和原世界许多人的说法也差不多。
有的人就会认为追求自己不理解风格的人，就是在附庸风雅。
至于什么是真正的“艺术”，让他们说也是说不出来的。
这个地砖的设计稿确实是能看得出水平的，他觉得要是做出来并铺在地上，“氛围感”是绝对不会少，就是太过浮夸对怪物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不是太好。
不过探险者们估计看到那么罕见的风格，估计都会不敢轻举妄动。
嘶，说起来都像是一场博弈了，算是地城下的心理战。
商人快速计算好了几种地砖的价格，把总价报给顾客后希望对方赶紧买完赶紧走，而不是大声嚷嚷着对前面顾客的不满。
“那种设计啊，也就偏偏怪傻钱多的家伙！”此怪仍在发表着自己的见解，“依我看，还是这些经典款式最好！不仅不用愁搭配，还能往后再传几代呢！”
店主想到确实有不少怪物说自家的地砖是祖上传下来的，所以只敢修不敢换。
几次修下来，他赚的其实比卖出新地砖还多，也就没坚持推荐新款。
那种传了不知多少年的地砖，都脆弱得很，穿着重甲的探险者几乎一踩就能踩出裂痕，战斗尚未开始就有损伤了。
只要利润高，集霂其实不在乎到底是卖出了货品还是接到了维修。
如果不是这样，那他也不会专门去学习维修技艺了。
而且“定制地砖”也算是他店里的一项特色，大部分的商店是没有这种选择的。
他希望顾客们都能买到合自己心意的地砖，毕竟他也听过有怪物抱怨“地砖太丑，所以被那群人类笑话并打碎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事他压根无法理解。
为什么会有探险者因为地城里的地砖“丑”，就笑话怪物的审美啊？
人类和怪物的审美，能放在一块儿比较吗？
晚上店里销量最好的家具用品，都是他欣赏不来的风格，也和白天销量高的风格相差甚远——即使白天不卖家装。
怪物的文化和人类的文化本身就有着巨大的差异了，他觉得就算不理解也可以适当包容一下，没必要去地城里烧杀劫掠的同时还要故意打碎“丑地砖”。
在战斗的过程中地砖受损是相当常见的，但是为了“好不好看”专门花力气去做这种事，他难以想象。
那又不是你家的地砖，丑又怎么了？
抢了东西就走已经挺过分的了，还要多嘴嘲笑，杀怪诛心。
地砖嘛，有的怪物铺地砖仅仅是为了实用，比如部分行走时会分泌腐蚀性黏液的怪物，就会选择在家里铺设耐腐蚀的地砖，以免直接透到下一层。
要是地板上真腐蚀出了一个洞，那可就等于是给探险者们开启快速通道了。
而有的怪物铺地砖就是纯粹为了装饰了，既然是装饰，那自然要以自己的喜好为参考依据。
无论是材质还是纹样，集霂相信自家商店肯定是最齐全的。
哪怕到王城，都不一定能找到像他店里这般种类繁多的地城用地砖。
地下的环境和地面上不同，对地砖的标准不一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曾经为了解决地砖的渗水问题走访了多家生产地砖的工坊，但当时的技术和材料无法彻底解决这一问题。
后来他尝试性地提出在地砖制作中，加入施隔水法术这一环节，成果竟是好得出乎意料。
这个世界没有“专利”这么一说，毕竟大多数真正掌握稀有技术的人那都是向来不外传的。
若非如此，他也用不着偷偷摸摸地潜入进去，大大方方交学费就是了。
只有他们的家人和待了许多年的学徒才有资格学技术，显然是不利于技术传播和进一步发展的。
他没有把自己探索到的新技术藏起来，因此也不觉得“偷师”别人的“独门绝技”是多么不好的事。
很多技术，藏着掖着终有一天会失传。
于是他就单方面把自己的行为算作是一种“传承”了，只不过没有官方认证的“传承人”身份罢了。
而那些手艺成了他从众多商店中脱颖而出的关键，有的探险者即使原本对这边的地城不感兴趣，也会为了光顾他的店特意来此地城一探究竟。
原本集霂也没想着要借此“引流”，可效果确实是非常好的。
他有凭技艺打响名声的意思，但又怕被那些真正的“手艺人”找上门来，便不去过多干涉了。
探险者之间传播开的消息，跟他有什么关系？
维修什么的，只是商店里配套的服务而已啦，没有要抢修理铺生意的意思。
人们会选择在他店里修，那也仅仅是就近，没必要千里迢迢来追责吧？
如此劝说自己的商人，也便认为自己不算做了错事。
同样的工艺，他商店里价格适中又便捷，探险者会愿意花钱让他这个外行来修，也是有道理的。
不信的人尽管不信好了，反正他们守着自己的手艺和铺子，至少也能再风光个几十年。
能不能传下去他不好说，但在此期间他完全可以赚不少钱。
一开始是有不少骂声的，不过在他无偿放出“地砖新技术”之类的工艺后，为他说话的工匠也渐渐多了起来。
那些工匠大多是没有什么“独门绝技”的普通工匠，掌握一门好技术比登天还难，好不容易有了个“捡漏”的机会，那自然要珍惜。
“老板，我希望下次来能看到去年卖最好的那款，”买了一堆地砖的怪物似乎还不够尽兴，带着遗憾的语气道，“那款十分经典，质量也好。我家最近扩建，有个新房间想铺那种地砖，但这回来没见着。”
店主记下了：“好，大概一个月后能调来——要多少块？”
怪物没想好：“那，到时候再说吧。先定下我的那一份啊，不会小于一个标准房间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营业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