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火》whitebread

17、番外 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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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叶港云，香港的港，云朵的云。”叶港云把书包丢到桌上，头发长得扫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沈辛。”沈辛把包好书皮的书一本一本拿出来，规矩地摆好，“辛苦的辛。”
　　“好酷，首饰之金，西方。”叶港云笑嘻嘻地拍了前桌一下，“这是我发小，文姜。”
　　“你们好。”沈辛点点头，“我以前不生活在这儿，没什么朋友。”
　　“我们跟你做朋友啊。”叶港云翘着凳子晃来晃去，差点摔下去，“我和文仔可好处了。”
　　“开学第一天，嫑说话了哈！”班主任操着四川话拍讲桌，“你、你、你，还有你，发型都不合格，这个星期搞快点给我剪（jiao）了！”
　　文姜朝他们做口型，灭绝师太。
　　沈辛笑起来。
　　2
　　“这周末我过生日，去不去？”叶港云剃成寸头，眉眼间还是开朗又阳光，双手向后撑在窄窄的窗台边上。
　　沈辛刚刚跟爸妈吵完架，摇了摇头，“我爸妈肯定不许。”
　　“真的不来吗？”叶港云撇下嘴角，“可是我想你来，真的很想，我只过一次十七岁生日。”
　　“云仔…”沈辛每次注视他的眼睛，就不得不妥协。他就知道，“好吧，我尽力来。”
　　为了给叶港云选生日礼物，沈辛已经泡在电脑面前两个星期了，大到mp3，小到钥匙扣。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对叶港云的爱好知之甚少。只知道他喜欢摇滚乐队，具体是哪一个，也不清楚。知道他喜欢足球，却不知道他支持哪个俱乐部。又不愿意直接问他，破坏了惊喜。只好一遍又一遍地翻看叶港云的□□空间，从寥寥数语里推测。最后从他分享的Hold Me, Thrill Me, Kiss Me, Kill Me追踪到U2，跑到城中心去选了一堆磁带。
　　在从家里面溜出来去参加他生日聚会的路上，沈辛一直无法抑住跳动得异常剧烈的心脏，手里紧紧攥着专门买的牛皮纸包装袋，他甚至在上面用花体写了叶港云的名字拼写和生日快乐。
　　沈辛以为参加聚会的人只有他和文姜，没想到被将近十个人吓退在餐厅门口。叶港云和小学、初中、高中交到的朋友们谈笑风生，即使缺了沈辛也并没有什么不同，至多少了尴尬的背景板。
　　在叶港云发现他之前，沈辛控制不住双腿，落荒而逃了。他一直没有远离，就在旁边的咖啡厅静静地坐着，点了一杯苦得吓人的意式特浓，喝一口就蹙着眉头推到桌子对面去。咖啡因的作用让沈辛有点亢奋，指尖扣开磁带时都有些颤抖。他从来没有想毁了它们，也无法解释此举的理由，幸好在他有时间做出实质性的破坏之前，叶港云发现了他。
　　他敲着咖啡店的玻璃窗，神情间颇多不解，沈辛赶快把所有东西都藏进礼物袋，对着跑进来的他说：“生日快乐。”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叶港云语气急躁，甚至带了点质问，“我一直在担心你。”
　　“刚刚没找到你们。”沈辛扯了个谎，把袋子递给叶港云，“幸好你找到我啦。”
　　“你是不是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叶港云问，不去看袋子里的东西。
　　沈辛有点不开心，没有回答，但他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接道，“没有，现在一起过去吧。”
　　叶港云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拉着沈辛的胳膊。午餐时候沈辛坐在角落，埋头吃自己的那一份，一句话也不说，文姜忙着和李薇谈恋爱，没有注意到他。
　　“下午去看电影怎么样？我请。”叶港云有种让大家都喜欢他的能力。传来一阵欢呼声。那时候大家互相称兄道弟，称呼都很中二。沈辛记得听见了叶哥，云仔，还有港仔。他双手做喇叭状，跟着小声呼喊：“云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港云单独带笑瞥了他一眼。
　　等大家都检过票进了影院，沈辛问身边的叶港云，“你不进去吗？”
　　叶港云摇头，拉着他的手，手心里全是汗，沈辛却不嫌弃。
　　“我们偷偷出去吧。”他看起来那么年轻、那么可爱。
　　沈辛能说什么呢？
　　当然是点了点头。
　　这时候叶港云才打开纸袋，脸上的惊喜显而易见，沈辛终于满意了。他拥抱沈辛，几乎要使他双脚离地。
　　“放我下来。”沈辛挣扎着说。
　　“我知道一个地方。”叶港云带着沈辛到商场旁边的街道，那儿有人卖盗版碟、有卖炸物小吃的、有盗版书—油印极其糟糕，也有很多冰粉店。
　　他熟门熟路地穿进小巷，找到一家安静的冰饮店。两杯柠檬水。
　　老板娘养了一只大狗，窜过来舔叶港云。
　　叶港云从背包里拿出随身听，小心翼翼地把磁带放进去，把一只耳机递给沈辛。沈辛说不上来喜不喜欢那首歌，喜不喜欢摇滚乐。
　　但他知道，他一定喜欢叶港云。
　　他们听了两个小时的歌，说了一些话，错过一整部武打电影。沈辛回想起来，觉得青春就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