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火》whitebread

11、送别

　　叶港云在电梯里提好运动鞋，和沈辛手拉手走回到小区楼下，沈辛跪下给他吹了吹小腿上的伤口，没理会叶港云的抗议，还是喷了碘伏。
　　“上去吧。”他说，脸贴在叶港云的膝盖上，“去吧。”
　　“你要和我一起吗？”叶港云问。
　　沈辛仰着脸看了看他，“你不希望这事来得这么草率吧。”
　　“我不知道。”叶港云蹲下，把头放在沈辛的肩窝里，“但我不想和你分开。”
　　“云仔。”沈辛哄他，“我在旅馆里，哪儿也不去。”
　　“蚊子很多。”叶港云说，“你皮嫩。”
　　“那你还那么用力。”沈辛捏他后颈。
　　“忍不住。”叶港云混蛋地说了句。
　　“快滚。”沈辛站起来，用膝盖顶叶港云背，“再不走我把你压在这儿干。”
　　“天哪，沈辛！”叶港云撑着栏杆，笑得抬不起头，“我很乐意。”
　　沈辛臊得慌，挥了挥手，“赶快走，你妈妈要催了。”
　　“已经快两个钟头了。”叶港云看了看表，“不差这一会。”
　　他学着老式电影明星，向后仰，“快来吻我，男朋友。”
　　“不要脸。”沈辛拍了拍他的脸颊，还是照做，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该走了。”沈辛说，“黏人的狗狗。”
　　“拜拜。”叶港云说。
　　“别说这个。”沈辛帮他整理一下头发，“说再见。说see you。我不喜欢拜拜。”
　　“只要那个人总会回来。”叶港云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这就不重要。但，待会见，男朋友。”
　　沈辛目送他，直到声控灯都啪的一声熄灭，才走出单元门，点了支烟。烟雾升腾起来，徐徐升向夜空。雨刚停没多久，乌云还未散去，但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是个艳阳天。沈辛闷闷地笑起来，去他妈的艳阳天，四十一度。
　　从前他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庚多好啊，西方的象征丰收的星星。而他似乎注定更辛苦，无论是一月一小病，一年一大病的身体，还是和家人的不亲近，亦或是与生俱来的性向。
　　他的两个前任，毛还没长齐的高中男生，每天唯一的念想就是把沈辛叫到厕所给他打飞机；懦弱的大学学生会主席，死也不敢和沈辛牵手，他们总是在逼仄的宿舍厕所接吻，一个先出去，一个在里面抽烟，等上五分钟。
　　但在叶港云念沈辛的时候，唇角上扬，从牙齿间抵出辛这个词的时候，沈辛喜欢他的名字。听起来很性感。别被又一次可能失败的恋爱绑架，他警告自己，但是没用。
　　按照规矩，家里小辈都要守灵到凌晨四点，然后一起驱车去殡仪馆，叶蓉淑倒没追问他去了哪里，看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吩咐他在沙发上睡一会。
　　一睡就睡到三点半，叶港云迷迷糊糊地被叶蓉淑拽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神智回归，这才想起睡前发生了什么。趁人们慌作一团上车的时候给沈辛发了条信息。
　　我想见你。
　　有完没完…沈辛在被窝里抿了抿唇。
　　去做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是做你。怎么还没睡？
　　要知道答应了叶港云会得到一个流氓，沈辛绝对会再踌躇一下的。他用枕头蒙住脸，心里想，我真是完蛋了。
　　到了殡仪馆，一众人坐在大厅里，其中半数是老人生前不熟悉的，陈星星不住抽泣着，叶港云给她的纸巾也快用完了。他们上前告别遗体，洒下的菊花瓣很快掩盖了老人僵硬的面容，原来一个生命的逝去如此轻易，留不下半点痕迹。
　　作为远亲，叶港云避免了观看火化仪式，心情沉重地走进微曦的晨光里，叶蓉淑此时抽抽嗒嗒地哭起来，毕竟那算是她表兄，儿时多有联系。叶港云搂着她，柔声安慰。殡仪馆门口全是早餐铺，他给叶蓉淑买了一碗牛肉面，自己站到外面，想摸一支烟，裤兜里却空空如也。
　　打开手机，才发现消息。
　　猜猜我偷走了什么？
　　叶港云低着头回复。
　　我的心。
　　他不知道沈辛会回复“土死了”还是“瓜娃子”，或者干脆不理会他这随时随地地告白。
　　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会更爱沈辛一点。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斗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