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设万人嫌》宛姒

7、罗刹鸟7

　　禾乌故作没有发现身后东西的模样，继续往前走着。

　　修士对禾乌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试探地摸了摸墙壁后连忙收回手，小声道：“这墙壁是温热的，而且还会动。”

　　会动的、温热的墙壁？

　　白晔伸手贴着墙壁，触觉温热而黏腻。他闭目再睁眼，“阴阳眼”使他看到粉红色的墙面。这墙面像在呼吸一样一鼓一缩，就仿佛他们正走在什么生物的体内。

　　禾乌想伸手感觉一下，却发现身体难以动弹，动作像是木偶一样滞涩。

　　阴冷的气息几乎要渗入皮肤，禾乌没有再犹豫，心念一动，使用了辟邪符。

　　辟邪符无风自燃，在昏暗里闪起温暖耀眼的光，禾乌身后随之传来一声痛嚎。

　　她利索转身面朝后方，极速退了几步。白晔及时扶住她的胳膊，帮她稳住身体，同时皱眉望向阴影深处。修士见状，连忙朝两人靠拢过来，害怕地随两人目光朝阴影深处探去。

　　下一刻，两侧火把上的火焰忽然熊熊燃烧起来，穴内一时明亮如昼，阴影深处的身影也骤然显现在光明之下。

　　禾乌警惕地打量那身影，刚才贴在她身后的恐怕就是这个东西。刚才那仿佛即将被附身的感受仍然挥之不去，本以为会是非人形生物，此时看来那却有着人的外形。

　　难道是披着人皮的生物，或本来便是人，但却有了妖邪鬼怪的能力？

　　那是一个矮胖的男子，身着朝廷官服，捂着心口。他踱步走近三人，脸上神情满是不像作假的惊惶：“姑娘，公子，你们也是来找罗刹鸟的吗？”

　　看起来竟全然忘记刚才之事，还是说这是他耍的把戏？

　　以及，罗刹鸟？

　　她立刻想到曾在门派看到的故事，那是一个记载在一本古老残书上的故事：相传墟墓间太阴，一鸟积尸之气，久化为罗刹鸟。其如灰鹤而大，变幻作祟，好食人眼。

　　人眼……她立刻想到假新娘挖去的眼睛，和最后假新娘变成的鸟，想来那新娘便是罗刹鸟所化。

　　她不动声色将目光朝他眼睛处望去，看到了一双满是恐惧和后怕的眼睛，深处似乎有污浊蓄积，透不出一点光亮。

　　禾乌目光下移，定到他身上的官服，冷声开口：“你是何人？”

　　那人一顿，理了理衣袍，身上蓦然多了几分官味，“我是曲城太守，无意间误入此处。没想到却遇上罗刹鸟，幸而逃脱了它的妖爪。”

　　入耳皆是疑点。误入此处？这里是墓穴，寻常人谁不是避之不及，他会因什么事误入此处？他又是怎么逃脱了罗刹鸟？

　　她刚想问出这些问题，听见白晔声音，于是暂时把疑惑留在心底。

　　“曲城？”白晔望向太守的眼睛，“可是前月上报朝廷，恳请赈灾的曲城？”

　　“正是，正是。”曲城太守眼睛一亮，一连说了两个“正是”，向白晔道，“公子也知道此事？”

　　“前月曲城灾荒严重，我连忙上报朝廷。”太守说着便要落下泪来，抬袖擦那还没流下泪来的眼睛，

　　“眼见百姓挖草剥树根借以充饥，我这于心不忍啊，没等朝廷赈灾所用的粮食下来，我就赶紧开了我家粮仓，给百姓分了粮食——”

　　修士听到这里，本躲在禾乌和白晔身后，此时却探出头，皱眉打断他的话：“请问太守，你在这穴内呆了几日？”

　　太守眼睛一转，眸光闪烁，支吾道：“也就几天几夜……”

　　禾乌是这幻境之外的人，白晔是幻境主人，而修士和眼前太守，都是幻境之内的人。

　　所以他们知道曲城灾荒一事理所当然，禾乌也仔细听着。此时听到修士问话，看到太守闪烁其词的神态，她立刻意识到这里有猫腻。

　　修士：“我是京城人，早对此事有所耳闻。前月曲城恳求赈灾，朝廷立刻拨了银两和粮食送去。而送去之后却发生了什么？”

　　白晔冷声接话：“饿死的百姓横尸街头，还有不少百姓‘炊人骨为薪，煮人肉为食’。而赈灾所用银两、粮食皆不翼而飞。”

　　“敢问太守，”禾乌取出另一张辟邪符，扬声问对面缓缓低下头的官员：“朝廷送来的粮食、银两都去哪了？还有你开仓的粮食呢？”

　　“不是我不想救他们啊，实在是死的人太多了啊，”太守似哭似笑，为自己找着荒谬的借口，

　　“救他们也无用！他们迟早会死！即使一时半会儿不死，以后也会因各种问题而死，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

　　这些银两，这些粮食，用在他们身上无异于打了水漂，还不如用来——”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忽然一卡，像是受到禁锢无法说完下面的话。他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的脖子，像要窒息，眼神发直。

　　禾乌想上前近距离观察，却被白晔伸手拦住，“小心，可能有危险。”

　　他话音刚落，那太守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猛然朝三人扑来。

　　禾乌注意到，此时的他已经褪去伪装。再看他眼窝处，那里空空如也，这意味着他也被罗刹鸟挖了眼睛！

　　修士连忙拔出腰间的桃木剑，慌乱恐惧之中差点握不稳。刚把剑尖摇摇晃晃对准太守，便被禾乌一把夺过。

　　桃木剑一转，落入禾乌手中。

　　她收好辟邪符，脚下用力，紧握剑柄闪身上前，迎着太守便将剑捅入他心口。

　　之前她用了辟邪符，太守出现后便捂着心口。说明辟邪符的确伤到了他，而他捂着的位置是心口，想来这正是他要害中的要害。

　　虽然若他是人，这心脏亦是要害之处罢了。

　　禾乌暗自思量，去看太守，发现越看他，越像是在看羊肉串的羊肉。而禾乌手里的剑，则像是羊肉串的木串子。

　　她就这样用剑把太守压在地面，越想，腹中饥饿感愈发强烈，怎么看太守怎么可口。

　　禾乌晃晃头，把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想法甩掉。她吐出几口浊气，将剑捅得更深，问太守道：“你在穴内何处见到的罗刹鸟？”

　　“呵呵呵，你们想找它？”太守浑然不知刚才差点也被禾乌当成了食物，张狂地狞笑道，

　　“进了这个穴，你们便成了罗刹鸟的储备粮。它是不会放你们离开的，没有人能走出这个穴！你们就等着它来吃你们的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