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八章 如何原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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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止随花瑛一直从狐王宫殿走到了东侧树林，两人受伤都很重，一个甩不开另一个，一个追不上另一个。一路上跌跌撞撞，任白止如何呼唤花瑛都没有停下来听他解释的意思。直到二人来到树林中。
“哈……哈……”先撑不住的是白止，他扶着树干粗喘着气，额头布满冷汗，目光也已经有些不清明了。可在他仅剩的模糊视线中花瑛依旧不改速度，在他十步外渐行渐远着。
“阿瑛，等等我……”他虚弱着，“我快撑不住了。”
白止没有撒谎，他惨白的面色上尽是冷汗，可小心翼翼抬起去看的眼中竟待着点点希冀。
倏的他眸光一亮，花瑛竟真顿住脚步了！
白止心底一喜，扶着树干就要快走几步追上去。不成想。花瑛却在此时提剑朝后面挥出一束锋利的剑气。那剑气在白止脚前三寸的地方划出一道沟壑，生生阻断了白止要跨上前的脚步。
白止愕然，他惴惴不安的抬起头朝花瑛望去。只听到她冷若寒霜的声音，
“若你再向前，过了那条线，我会杀了你。”
“阿瑛……”白止不安的唤了一声，
“这十年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
他惶惶的，既怕得到答案，又怕花瑛不回答他。以至于他错过了花瑛在听到这问时，那身体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
花瑛并没有回答白止的问题，也不回头。仿若僵住了似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止有些担心，不自觉的想要到她身边。可脚刚踏上地上的那条线，破空声就袭面而来。
白止没有躲，甚至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一般，闭上了眼睛。可那长剑只贴着他的头侧，侃侃削下白止额角的碎发，嗤的一声插入后方的树干之中。
“你走吧，今天看在狐王的面子上，我不会杀你。若下次见面我会杀你为死去的人报仇。”
白止眼中惊讶与欢欣一闪而过，他急忙从怀中拿出大大小小的药瓶，一脸担忧的解释着：“阿瑛，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你伤的太重了。若不及时治疗的话我怕——”
花瑛不耐烦的出言打断：“不劳毕方少主费心。”她一步步向前走去，似是不想于白止再有牵扯。
“阿瑛，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终于白止哑声嘶喊道。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落了下来。他像是用尽了力气差点一头栽下去，却还强撑着意识不让花瑛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十年的等待，白止再也不想离开他心爱的姑娘了，却只能是他……一厢情愿了。
花瑛的脚步虽也一顿，却不是白止所希望的那样。
她倚靠着一颗合抱粗的树干侧过了身。树林里日光斑斑点点落了下来，本应是好看的晚霞，却映在花瑛身上显得格外骇人惨烈。
那望过来的一双杏眼，此时正睁的浑圆，漆黑的眸子里连晚霞的光都被其吞噬殆尽。牵动着的唇甚至在细微的颤抖着，
“求？”她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词般，寒声问道：“白止我当初求你时，你做了什么？”
只一句短短的问话，像是抽去了她全部的力气一般。花瑛整个人只能靠着背抵在树干上的力量支撑着才没有完全倒下。她侧对着白止时，一边的肩膀微微压下，更显花瑛的那张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可怖又撼慟。
白止整个人被这一句话钉在了原地。思绪不禁飘回到京城的那场诀别之中……
【求、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当时的花瑛身负重伤却还在恳请着他，放过他们。可他呢？他又是如何做的？！
十年里那场对话仿佛成了白止的梦魇，可他依旧希望能从其中窥得片刻心爱之人的身影。却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那人会活生生的立在他的面前，去质问他“你做了什么？”
是啊他都做了什么？当着她的面，亲手杀了文妃和十三皇子……
也亲手斩断了两人的情谊……
他又有何资格去求她满足自己的请求呢……
“对不起……”
十年过去，白止终于将这声道歉说了出来。可又有何用呢？
“你对不起的不只是我，可她们都已经……听不见了。”
一行轻泪一滑而逝，像是花瑛补偿给十年前没能痛快的哭一场的自己。
花瑛是真的有些力竭了，她倚靠着树干，一手压住流血不止的腰腹。抬起头，眸光涣散的望着那日月同挂的空中奇景，淡淡道：
“当年你骗我，伤我，还背叛我……毁了京城，也毁了昆仑。你现在有什么脸面立在我面前啊……”
那一声感叹轻的像一个叹息，没有参杂一丝感情，过往的种种，或是背叛、或是欺瞒，却始终没有得到她的丝毫怨恨。一如那日她落下深渊之时那般……
她只是悔了而已……
白止怔怔的望着仿佛要化作轻烟的花瑛，心底是说不出的苦涩。他甚至觉得胸口的疼痛愈加强烈起来，以至于忍受不住弯下了腰。
有时“恨”往往还代表着在乎，可若当恨意也无只留下悔过当初的相遇时，那二人所经历的一切，是不是也在她心里全无了价值？
阵阵苦涩快要将他淹没，可白止却没再发一言。
当初，是他的错。他做了让他悔恨终生的选择，害了自己，也害了花瑛。以至于如今错过彼此，恐再难续前缘了……
“白止，可能这就是命。你为妖，我为仙，你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相遇。走吧，下次再见，你我就是敌人了。当年的仇我会亲手像你讨回的。”
她说着决绝的话，却扬起头让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那样的倔强又是那样的决绝。
白止曾经是见过的……
在皇城之中，在昆仑之下。可无论那时多么凶险，都不及此刻，她仿若轻烟般即将消散的样子令白止心悸不已。
他痛苦的紧闭上眼，不想再逼迫于这样的花瑛。
良久后，当他再睁眼时，眼中虽还带着泪光，却是疏离了许多。
白止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得轻咳了一声：“你伤的太重了，这些药我放在这里，你记得要用。”
他虽万般不舍，却也没在强求。白止知道他们已经回不去从前了。只好蹲下，将药瓶小心翼翼的摆在沟壑之外。
“阿瑛，我不会上战场，若你想复仇，我在毕方的凌虚院等你。你放心我会吩咐族人，他们不会阻拦你的。”
花瑛：……
哪怕在听到“凌虚院”时有一瞬间的震惊，可花瑛依旧没有挽留的意思。白止见状也只得苦笑着转过身。一步步朝来时的路走去。
就在他快要离开花瑛视线时白止突然驻了足，
“你还活着我真的很开心，阿瑛。”
他没有再回头去看花瑛是何表情，可能花瑛根本不会对他再有愤恨以外的表情了吧。
终究还是他白止错了。花瑛没回来，那个会对他笑，冲他撒娇耍赖会发脾气的花瑛已经永远的死在了十年前，死在了自己的背叛之中……
花瑛说的对，他没有脸面在立在她的面前。可……
“哪怕是罪行累累，这一次我也定会护你周全。”
除他白止，这声誓言没有第二个人听见……
***
白止走远后，花瑛才无力的顺着树干滑坐到地上。仔细看的话能发现，棕褐色的树皮上被花瑛滑出一道骇人的鲜红。
她像是自暴自弃似的松开了压制腰腹间伤口的手，整个人倚靠着大树瘫坐在地。嘴角渐渐有血丝流出，逐渐如流水般从她口中涌出。花瑛眼前是阵阵的发黑，让她有些看不清天空的颜色。
“当是很漂亮的吧……”她感慨着，气弱游丝般叹道：“可惜”。
忽的，眼泪顺着她扬起的脸侧滑落，滴在了一滩血迹里。不知何时，花瑛的身下已经流了好多血，甚至低洼之处竟汇成了一滩。她双眼无助的望向空中，像是试图去寻找一丝光明一般。
良久，许是不甘。她颤抖着唇，轻若微风拂过一般自语着：“白止。你可知与我而言，虽只与文妃娘娘相处几日。可……我自小便是孤儿，昆仑之上我更是从未感受过母爱是何滋味。是文妃娘娘她，给了我这样的感觉……”
“她温柔又坚强，从不曾伤害过妖族，她无过啊！”
“十三皇子更是个稚童，哪怕再不喜，当初他的命也是你救的啊。你怎忍心对她们下手？”
“在京城时我信你、助你，为你隐瞒于师兄，你回报我的又为何？”
“哪怕是当初带着凤翎逃亡时，我都是相信着你绝对不会背叛我的……”
“如今，你我之间横亘着文妃、十三皇子、还有我昆仑众人的性命，你叫我如何原谅你？如何能原谅你啊！”
眼泪随话音颗颗落下，已至最后泣哭无声。
当月亮升至中空时，花瑛已没了声息。
终是天意，愚弄了她们。以至于彼此相爱的人，不得不彼此对立……
作者有话说第49章 第四十八章 如何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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