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三章 北方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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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羽涟气势汹汹的来到中庭，在廊下一角看见了正背对着自己的白止。
他席地而坐，侧倚在凭几之上，一身深红色的长衫被他穿的随意至极。只漫不经心的系了一条发带，任由微棕带卷的长发松松散散的铺了满地。
迎着日光，那与庭中的百年流苏树对饮自酌的样子，仿佛是一张静止的画卷。
可却也让人望而却步。只因那背影之中，弥散的悲伤气氛太过沉痛，让人再难上前打扰。
被他喝空的酒壶散落一地。只稍稍一靠近，浓烈的酒香便扑鼻而来，像是进了酒肆那般。
可白止、他明明不会喝酒啊！
凤凰羽涟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他没想到十年之后的再见，白止竟变得如此颓废。顿时一股恼火自心中窜起，他绕至白止身前一把夺过酒壶，就要掷在地上。
白止没理会他的举动，只随意动了动手指，将要碎在地上的酒壶便顺势飞向他手心。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举动会不会激怒眼前的人，酒壶刚一到手便喝了一口。若不是知道他就这个脾气，简直会被他那近乎挑衅的样子气死。
还不等凤凰羽涟发怒，一到声似寒冰的声音便先响起，
“妖皇陛下，我这里没有可以招待您的，请回吧。”
冷冷淡淡的，没有丝毫感情，就连那望过来的眼睛也灰蒙一片没有丝毫光亮。凤凰羽涟对上这样的目光，顿时一滞。将要出口的训斥也生生咽了回去。
白止一揩唇边的酒渍，似再不愿多看他一眼般回转过头，又重新望向庭中的流苏树。
此时早已不是流苏开花的时节了，可当凤凰羽涟转头望过来时却惊奇的看见，满树的白花，竞相压坠在枝头之上。一股淡淡清香弥漫在空气之中，若梦幻迷离般不似真切。
凤凰羽涟也有些讶异，伸手去接那飘下来的花瓣时却接了个空，那花瓣在触及到他时瞬间化作点点光辉消散开来。凤凰羽涟了然，这一切不过是白止在用妖法编织出来的，一个小幻境罢了。
可他难道不知道，哪怕是小幻境也会伤人心智损人神魂吗？！
哪有人会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怀念故人的！
训斥声就将出口时，他看清了白止怀中抱着的佩剑。顿时一切训斥都哽在了喉中，只剩下还没来的及闭上的唇茫然的张着。他认出来了，那是花瑛的灵剑玉虚……
“……都过去十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白止的瞳眸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他低头手抚上玉虚剑，神情哀痛，却是没有回答凤凰羽涟的问话。
放下，叫他如何能放的下？
不过十年而已，自己还好好的活着，另一位始作俑者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着……
又叫他如何能……放的下？
“我知道你曾去废京挖来了这颗流苏树，可你也不该一直用幻术让它开花。逝去既然已经逝去了，你追忆他又有何用？徒伤身体身体不说，还……”
“原来陛下早知道我去京城了。”白止冷淡的开口打断他的喋喋不休。丝毫不在意他语气中的担忧。只冷声道：“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派人毁去了花瑛住过的小院？又是谁连七皇子府的凌虚院都不肯放过？”
凤凰羽涟霎时止住了声音，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白止见状也毫不意外，只低笑一声。像是从未说过这话似的，又转过头喝起了酒。
“我和陛下无话可说请回吧。”
还是送客的话语，时至今日，昔日要好的两兄弟已无话可说，白止只是再也不想见到他罢了。
可凤凰羽涟没有离开。良久后，他冷静道，
“陛下是称呼人皇的，我妖族称的是君上。”
白止嗤笑一声。
他从前怎么就没察觉到这凤凰羽涟竟是如此计较之人？连一个称谓都要与人族划清关系。
他摇摇头，愈加觉得无趣起来。白止撑着醉的摇晃的身体，有些踉跄的爬起身。一手抱剑一手持壶，毫不在意的一歪头，道了声不走心的歉：“君上知晓，我十年不问世事，不知道您改了称谓。不过十年前我已说过，你我不必再见。你今日来扰我清静又是什么道理。”
“予来找你是有要事——”
白止抬手打断道：“我不感兴趣，也不想过问，请回吧。”
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白止也不想在听这个人的强词夺理。当年在昆仑时他就察觉到凤凰羽涟有些疯狂。却是没想到他竟那般计较甚至无理取闹。
他曾在当年白氏医馆的废墟中，疯了般寻找花瑛生活过的痕迹，整整七日。他也曾抱着最后一点希冀奔向七皇子府，只为能找到一点属于花瑛的东西。却在又一片的废墟前颓然的跪在了地上。除了那棵花瑛曾称赞过的流苏树以外，他什么都没能寻回来。
他满身绝望的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毕方族后他才知晓，原来早在袭击京城时凤凰羽涟就下令摧毁与姬花瑛有关的一切。
凤凰羽涟容不下花瑛，就算没有黑龙破渊，他也会杀了她。
只因她是人族……
也是直至那一刻他才真正知道，他不会再原谅凤凰羽涟了。
白止径直走向屋内，与凤凰羽涟擦身而过都没再看他一眼。凤凰羽涟想拉住他，却被白止先一步躲开。
“白止，狐族与我们的联络已经断了两个月了！我派去的人至今也毫无消息。若他们发生了什么状况，或是被人族……”
“你自小就与有苏氏交好，可否替我跑一趟，看看究竟是何情况？”
凤凰羽涟再也不端着妖皇的架子，对着白止即将远去的背影急声喊道。
果真看见他迈出的脚步顿在了空中。白止犹豫了，半晌没有回音。
就在凤凰羽涟松了一口气时，白止突然出声回绝道：“君上误会了，我和有苏氏关系没好到你想象的程度。无非是苏芒当初在京城帮过我一点小忙而已。”
凤凰羽涟愕然，见他还要离开，有些不情愿道：“你若帮我探得有苏氏的消息，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你一直在探寻的消息如何？”
这次白止侧了过身，目光不善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却是没有先开口询问。
他在思考，这狐族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能让骄傲的凤凰羽涟放下身份来求自己。同时他也警惕着，不知道这十年未见的姐夫知道了什么，又要做什么。
事到如今，凤凰羽涟早就知道白止不会再相信于他。也就坦诚许多，直接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我知道昆仑旧部，现居何处。”
这句话，仿佛一到炸雷般，劈在白止心口。将两人看似平和的假象掀开。
只一瞬，白止的瞳孔就收成一束，背后巨大的羽翅唰的展开。一股强大的威压自他周身泻出，化作利刃，袭向凤凰羽涟。
凤凰羽涟直立依旧，丝毫不受影响，甚至嘴角微微牵了起来。
他在威压化成了利刃刺到他胸口前，才缓缓开口，一字一句的将后半段话说完，
“龙族来报，他们在蓬莱仙境外看见了身着昆仑校服的人。”
白止：！！！
就在利刃刺入的前一秒，白止才侃侃止了手。他一挥衣袖，方才化出的利刃与羽翅都消失不见了。空气中只留下了点点光辉，被斜射入内的阳光温柔的包裹着，像是在空中撒了一把金粉一样，甚是好看。
可凤凰羽涟的眉眼却是在那一瞬间黯淡了下来。有一瞬他目光哀伤的望向白止，却又在下一秒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让人看不清他究竟想要如何。
白止自然也不关心他的表情有什么变化。他过于震惊，苍白没有表情的脸上，久违的翻出一丝惊喜，激动的喃喃念着：“竟然是去了蓬莱……”
凤凰羽涟见他这副样子，背于身后的手微微紧了紧，神色却是镇定自若道：“我也没料到。当年东撤我以为他们会就近去往天南山，没想到竟会是蓬莱。如何这个消息可否让你满意。”
白止瞳中的光随着句话倏的散了个干净。他不答，只低下头，默默注视着玉虚剑。
良久后：“我去。”
一声掷地有声的承诺出口，凤凰羽涟才真正的松下一口气。他目光幽深的望着正在吩咐小莲给自己拿醒酒汤来的白止。出于作为哥哥的关心，轻声问了句，
“你打听昆仑旧部究竟是想做什么？”
白止没有回他，只留下一句，“我明天启程，一月后给你答复。”便转身离开了凤凰羽涟的视线。
直至他来到后院看见小莲一脸担忧的望着他时，他才缓过神来。
他垂下眼，望着怀中的玉虚剑出了神，
做什么？他如今又能做什么呢？
只不过是想替她看一眼，她担忧的人都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也将不属于他的物品归还罢了。
“阿瑛也会开心的吧，毕竟她说过，她只愿我们从未遇见过……”
“少主……”
小莲担忧的眼神刺痛了白止。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个样子，都是小莲和当初从赵府救出来的毕方在照顾他，这还是十年来头一次与她对上视线。白止从她担忧的眼中看见了自己如今的模样，有些叹气。
只好强撑起毕方少主的样子，安慰道：“我没事，替我将将它好好收着，等我回来后就将其还给昆仑。”
他将玉虚剑递给小莲，却迟迟不肯松手。直到小莲出声询问他才沉默着将剑交到小莲手上。却依旧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盯着它，眼神里尽是纠结与执着。
小莲不忍，出声劝道：“少主，您将它留在身边吧。”
白止：……
虽是不舍却还是摇了摇头。
他欠花瑛欠昆仑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至少这一件事，他想全了花瑛的祈望……
“我和君上的矛盾，你和阿乘没必要卷进来。去见见他吧。有什么话也好好说清楚，别等日后后悔了……就像我一样。”
白止苦涩的牵起唇角，逃避似的奔入房中。
至少，他可以完成她的愿望。
哪怕那是要和他……一刀两段……
***
昆仑玄境，凌鸢台上。
“终于出来了……”
破败不堪的凌鸢台上神兽英昭与众神兽集聚地裂之处，他们都默默注视着深渊的方向，屏息凝神的侧耳聆听着。
突然，为首的英昭耳朵一动。
下一秒，一只惨白的人手从那出地裂之下伸了出来。
一把抓向地面……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北方之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