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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影像石殿之谜（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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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枯叶幻蝶们的大力摇晃下，那个看似坚固的巨大的茧，竟很快出现了裂痕，分崩离析。
里面掉出了一个看起来已经很难称之为是“人”的“东西”，虽然长着一颗人头，身体却扭曲不堪，本应有腿的地方空空荡荡，四肢两侧却各有三只手，反倒像是一只残疾的……蜘蛛。
虽然看着骇人，但那“东西”没有要攻击她的意思。甚至，她艰难地抬起头来，无神的双眼溢出了泪水，嘴唇上下开合，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音节：“救……我……”
奥罗拉说不清是害怕多一点还是心痛多一点还是好奇多一点。
难道那些蝴蝶留住她……也不是想困住她，只是希望她救茧里的人？
可是茧里的东西……为什么还有意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茫然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闯进她脑海：
“奥罗拉，别管闲事。”
“你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做不了那么多。”
“快安顿好赫莉奥的容器才是最要紧的。”
“不快点的话，她可能会死。”
奥罗拉想起来了。
刚才那个碎片主人的声音也是，现在这个声音也是，她们曾经一同出现过，在她忽然看到的一些画面里。
那些画面遥远却熟悉。
虽然是不同画面，但里面总有一个黑发女人，一个金发女人。
之前那个声音属于金发女人。
现在这个声音属于黑发女人。
如果，之前那个奇怪的“人”真的是赫莉奥，那么现在跟她说话的是……
“赫缪特？你真的是赫缪特吗？！”
“不，我不管你是谁，你说她会死……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发烧吗？！”
那个低沉的声音回道：
“她再怎么天才，毕竟也只是个人类，赫莉奥用她的身体那么折腾，怎么可能不出事？”
“说到底，没有人能不被日神的怒火伤害，除了我赫缪特……还有被我附着的你。”
奥罗拉有很多想问的。
但她现在只能问最要紧的。
“我该怎么救她？”
对方回答道：
“抱紧她，剩下的交给我。”
“不许中途放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奥罗拉点了点头，轻轻地托着身边人的头，小心地挪动她的身体，把她揽进怀里。
此时，近距离地正面看着脱离了隐蔽法术的她，奥罗拉才注意到那头眼熟的红发。即使是在昏暗中，它也有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存在感，浓密又光泽，像是某种蓬勃的草木，飘扬的旗帜。
莫名地，她眼前冒出一个画面：她躺在一个昏暗的山洞里，朦朦胧胧一睁开睡眼，就是这样一头红发，镀着银月的光，洒在她面前。
她吓了一跳，嗔道：
“地方这么大，你为什么非要躺这里！”
对方理直气壮地回道：
“这里可是我的领地，我爱躺哪里躺哪里！”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轮廓，但那声音……的确是她的。
奥罗拉心情复杂地帮她擦去额上脸上的汗，低声发问：
“你……到底是谁？”
昏迷的人当然不能回答她。
那个自称赫缪特的声音也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驱动着昏迷者身上的热度，向奥罗拉转移。
“最开始，你也会有点难受，不过，撑过去就好了。”
那个声音说道。
“但是你要忍着不松手，毕竟'伤害转移'需要肢体接触才能生效。”
奥罗拉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开始吧。”
得到了预警，之后的苦楚，好像也没有那么让她难以忍受了，只不过是身体越来越热，烧灼感分外强烈，犹如被扔进火堆里烤。
痛觉到达一定峰值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连带着消失的还有触觉。闭上眼，仿佛置身于暖橙色的热流之中，和怀里的人一起融化。
不知过了多久，大汗淋漓的奥罗拉又听到那个声音说：“辛苦你了，这样就暂时可以了。”
奥罗拉虚弱地问道：“……什么叫暂时？”
她回答道：“我毕竟只是一块灵魂碎片，力量有限，无法一次把所有伤害转移过来，只能先转移一部分，让她度过危险期。等她完全恢复，还需要好一段日子呢。”
“不过，让她快速恢复的良药，也不是没有，还是现成的——那个干尸的泪水。”
“这里不是有很多吗？把她们都弄醒，让她们哭就好了。”
“她们的眼泪，可是制造转化剂的重要材料啊。只要抹在她身上，就能把不属于她的力量转化为她自己的。”
奥罗拉喃喃低语：
“虽然我不知道原理……但你不愧是魔王，果然没有同情心。”
对方笑了。
“我的同情心当然没有赫莉奥那么泛滥了。她就是什么都想救才会出事的。”
“反正她们也只是改造失败的产物，变成那个样子，此生几乎没机会恢复人类的身份了。在贡献完眼泪之后痛快地死去，说不定对她们更好。”
奥罗拉心中一震，问道：
“改造失败？什么改造？”
对方指引道：
“问问当事人吧。你现在过去，把手放在她手上，就能看到她的记忆了。”
见奥罗拉半信半疑地按兵不动，她不满地说道：“怎么？圣殿的教材里没提到我的通感能力？真是太可恶了，害我被一个小丫头这么怀疑……”
奥罗拉心想，这能怪谁啊，你一会儿让人别多管闲事，一会儿又让人靠近“闲事”，谁都会觉得你很奇怪很可疑吧！
对方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
“那没办法，你不愿意过去，我只好让她过来了。”
说完，那个倒地沉寂已久的“干尸”又忽然精神抖擞地爬了起来，向奥罗拉而来。
奥罗拉紧张了起来，把怀里的人放在地下，护在身后，严阵以待。
不过，就像刚才那样，那个“干尸”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只是缓缓地爬了过来，用干瘪的手去极力触碰奥罗拉的手，像是在追逐什么希望之光。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奥罗拉那一刻，奥罗拉眼前的世界瞬间一变，无数个记忆片段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快速闪过：可怕的天灾、荒废的家园、在圣徒接引下重拾希望的少女、温馨的房间可口的食物、在圣殿的灵力训练下不断成长的少女、被忽然带进实验室惊恐挣扎的少女、被强制注射药剂的少女、身体迅速扭曲变异的“怪物”、被困在茧里睁着眼不断流泪的头颅、定期来采集茧中“怪物”眼泪的黑衣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震惊、心疼、愤怒、恐惧、迷惑……太多的情绪汇在一起，反而让奥罗拉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傻傻地重复一句无意义的话。
赫缪特回答道：
“她只是其中一个牺牲品。被送来改造的，除了她这种无家可归，消失了也无人在意的圣女，还有被捕猎到的魔女。你看到的那种药剂，就是圣殿秘密研制的转化剂。理论上，它可以让圣魔的力量互相转化。”
奥罗拉更茫然了。
“那有什么意义？就算成功了，得到的不也还是一群圣女，一群魔女吗？”
赫缪特严肃地说：
“你真是对灵力转化的奥秘一无所知！不过也不能怪你，这些，圣殿肯定没教吧？”
“听好了，正如昼夜交替时的夕阳格外引人入胜，日之灵力和夜之灵力在互相转化时，也会释放出极强的能量，并有概率激活灵力者的新异能。如果能完美掌握两者转化的方法，理论上，就能避开两者的缺点，融合两者的优点，成为永垂不朽，永生不死的全能者，拥有源源不断的力量。”
“但是，一般人是难以适应两种不同的灵力法则和灵力环流的，忽然进行转化，人体就会崩坏。只有一点点地进行融合，才有办法安全地掌握日夜灵力。”
奥罗拉抓住了一个不久前刚听过的关键词。
“你说夜之灵力……那是什么？”
赫缪特解释道：
“就是你们所说的魔力啦。称呼不一样无所谓，你理解意思就行。”
奥罗拉可不敢苟同。
这太有所谓了！
在她们接受的教育里，灵力是褒义词，魔力是贬义词啊！
魔力＝夜之灵力？从没听说过！
而且，她们也一直被教导，灵力和魔力是相斥的，所以圣徒绝不能和魔众厮混，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圣魔之力可以转化，还可以融合？
这也从没听说过！
赫缪特不管她在想什么，继续说道：
“总之呢，这种愚蠢的实验当然是都失败了，可是那帮混账东西依然不愿意放过可怜的实验品们，把她们困在幻茧里，吊着一口气，不断地做噩梦，不断地流泪，这样就可以不断地用她们的眼泪做转化剂……”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损招？
难怪连枯叶幻蝶都看不下去了。
奥罗拉急道：
“放着不管的话，还会不断地有新的受害者吧？……你很强的吧，能不能管一管呢？”
赫缪特懒懒地说：
“我只是个灵魂碎片，管不了那么多。我仅有的这点力量，都得留给赫莉奥才行。”
奥罗拉还想问什么，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奥罗拉？你在这里吗？外面已经安全了，你怎么样？！”
这是奥萨娜的声音。
奥罗拉陷入了一种新的惶恐。
她身后是个非法入侵者，正昏迷不醒，身旁有个奇形怪状者，正赖着不走，四周还有很多诡异的茧和蝶……
要是让奥萨娜过来，看到这些，她是解释还是不解释，该怎么解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