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有印象》天青文林

9、印象

　　“对啊，他说认识你。”

　　齐沅刚到教室就被王斯特拦住乱七八糟说了一通，他反应了好一会才理清王斯特的意思。

　　“什么啊，什么啊。”其他人看到一大早就有八卦听，也好奇地凑过来。

　　王斯特作为班里的八卦大王，非常乐意地又说了一遍：“就是周六我妈来学校看我，完事儿她要回去了，我就把她送到我们学校后门，然后那天正好后门的保安大叔打盹儿，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意趁机溜了出去——”

　　“哦~~~王斯特，胆肥了啊，不怕周一被通报啊！”有人打岔道。

　　王斯特：“哎呀，这不是重点，听我继续说，一中A班那群小人特别阴险，特地在那堵我呢，我那邻居花言巧语把我妈迷惑得团团转，你们可能不知道，我那邻居的嘴可会叭叭了——”

　　三姐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打岔道：“哎，王斯特，你能不能讲重点啊，再磨蹭下去老郭都来了。”

　　王斯特于是长话短说：“总之就是，他们说乔映厉害，我说我们沅哥最厉害，他们说不过我就要跟我大打出手，他们班的那个乔映可能也觉得自己不如沅哥，然后就力排众议放我走了。”

　　“不对啊，他们没事在校外堵你干嘛？”

　　王斯特：“那谁知道呢，可能想通过我打听沅哥的消息？”

　　“他们干嘛那么在意沅哥啊？”三姐忍不住问道。

　　王斯特故作神秘地看着齐沅：“因为，那个乔映说，他认识沅哥。”

　　“然后呢？”齐沅冷冷地开口，“你怎么说的？”

　　王斯特对上齐沅冷峻的眼神，心虚地说：“我说，你说你根本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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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斯特，你又在密谋什么呢，怎么每天早上都要在班里开小会，说的什么啊，也说给我听听。”老郭的声音冷不丁落下来，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火速离开八卦中心。

　　高三超A班又恢复了宁静，片刻后响起了各种背书的声音。

　　王斯特的座位刚好就在齐沅前面，老郭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她刚走，王斯特又转向后面，拿出手机递到齐沅面前：“沅哥，看，这张照片是我找三姐要的，照片上的就是乔映，你是不是认识他啊？”

　　齐沅眸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屏幕里，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站在一中门口的标识下，剑眉星眸，挺鼻薄唇，目光冷漠。哪怕是隔着那么远的偷拍，也难掩少年清新俊逸。

　　齐沅别开眼，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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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那天，齐昌明把那个女人带回家了。

　　那是齐沅第二次见她。自从上次他跟齐昌明说再约个时间之后，没过几天齐昌明就安排三人一起吃饭了。齐沅虽然对他妈妈的印象不深，但还是依稀对她有个轮廓。他本以为齐昌明那么爱妈妈，爱到连自己儿子都顾不上，只爱她一个人，这么多年一直单着是为她守身，现在终于又找了一个，应该会和妈妈很像吧。

　　实际上，那个人和他妈妈完全不像。他记忆里，他的妈妈总是一袭白裙，长发飘飘，温柔又优雅，举手投足间尽显柔弱。而他爸爸带回的那个人，顶着一头黑棕色大波浪，烈焰红唇，一身高奢的职业套装，看起来精英干练又不失风情万种。她和齐昌明站一块，俨然就是一个女强人和一个大老板，两人看着登对又强势，令人很难亲近得起来。

　　在第一次见面的饭桌上，齐昌明一直在发号施令，让齐沅叫对方“小应阿姨”，让齐沅和对方说话，让齐沅不要板着脸热情一点……但是齐沅一个也做不到。齐昌明脸色变得愈发阴沉可怖，就差和齐沅动手了。

　　应茵轻描淡写一句话“干嘛又生气” 瞬间息哑了齐昌明的怒火，齐昌明把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她身上，不停地给她夹菜，嘘寒问暖，体贴入微。齐昌明心情越来越佳，却始终一个眼神再也没有施舍给齐沅。

　　齐沅就好像不存在一般，消失在齐昌明的视线里。

　　原来，齐昌明也可以爱别人，对别人关怀备至的。

　　而“别人”永远不包括齐沅。

　　那次之后，齐昌明继续找机会安排三个人见面，齐沅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回避，然而这次，齐昌明直接把人带回家了，齐沅没法再躲，在无声的对峙与无效的反抗后，他骑着自行车逃出去了。

　　穿过那层禁锢，迎接他的是一片热闹。其中有一个，被热闹簇拥的，眼神却异常清冷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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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验中学的课间休息，老郭拿着一叠资料进了超A班。

　　“都回自己的座位上，我说几个事。”

　　“我不知道你们消息多灵通，反正肯定没有我灵通，今天开始已经有多个高校陆续出自主招生的简章了。”老郭扫视着全班，“你们在超A班这几年的高压训练下，每个手里都有不少奖项傍身，你们反正最近那么浮躁，不如都去历练一下，感受一下不同中学高手之间的参差，去申请一下那些大学的活动，今年有的学校只要通过考核就可以直接被录取，无需参加高考。虽然大多数学校不直接录取，但是那些表现优秀给学校老师留下深刻印象的学生，最后录取可以酌情降分！”

　　老郭话音刚落，班里瞬间炸开了锅。

　　“哎，王斯特，你要报哪所大学啊？”三姐自己纠结好一会，问了一圈人，现在又把目标转向王斯特。

　　“对啊王斯特，你报哪个啊？”王斯特的前桌也回过头来问。

　　超A班人数少，大家又坐的紧俏，班里只要有人说话，全班都能听个大概。

　　王斯特扫了一眼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气势汹汹地说：“干嘛啊，你们也就想听八卦和坑我的时候才这么团结，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他前桌笑着说：“你可是我们沅哥最忠实的小迷弟，你肯定继续追随他喽，问你报什么，我们不就知道沅哥报什么了吗？”

　　王斯特：“那你们是也想追随沅哥还是想避开和沅哥正面交锋啊？”

　　这话说的实在是欠，众人一时没人接茬。

　　王斯特继续说：“你们脑子短路了吧，沅哥要保送早就保送了，他何必等到现在？再说，沅哥可是状元苗子，留下来给实验争光的，校领导怎么可能放他走。”

　　然后他就被后桌轻轻砸过来的一句话狠狠地打了脸。

　　齐沅：“我报Z大。”

　　全班面面相觑。

　　“不是吧沅哥，你怎么又要报了啊，而且竟然是Z大？”众人不解道。

　　之前的保送机会是齐沅物理竞赛金奖，只要他同意保送就能直接进Y大的物理专业，与此同时得先去B国参加培训，直到正式开学才回来。

　　他当时给的拒绝原因是不喜欢这个专业，后来其他学校也抛橄榄枝，专业任他选，他又拒绝了，这次没再说原因，大家都以为他是为了冲击状元。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还不想离开，不管是为了桃青路的别墅里等不到的人还是超A班。

　　齐沅不带感情地说：“想通了。”他想赶紧离开了，不想再等了。

　　齐沅其实无所谓报哪个大学，但是前一天肖则阳找他了。肖则阳一直在A国念的高中，他现在要回国上大学。肖则阳不想参加国内的高考，于是就想走高校的自招，而只有Z大的自招通过后能直接被录取。

　　在肖则阳的软磨硬泡游说下，齐沅也选择了Z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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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生宿舍202

　　“哎，你们都要参加自招吗”。段天凯问道。

　　“参加啊，多好的机会啊，为啥不参加？”班长疑惑道。

　　段天凯：“Z大考核通过了能直接录取的，我当然想参加，可是……”

　　体委：“可是啥啊？”

　　段天凯破罐子破摔：“我舍不得乔映啊，呜呜——”

　　班长：“听说你从小学起就一直缠着乔总，这都要上大学了，你放过人家吧。”

　　“什么话，我俩明明是兄弟哥俩好，要没有我在，我怕他受欺负。”

　　体委语塞：“段天凯你没吃错药吧，谁敢欺负乔总，高中三年来也就你不长眼的凑上前去招惹他吧？”

　　段天凯反驳道：“哪是招惹，我只是想让他参与进来而已，我就不想看他孤零零地在一旁，融不进来，没有归属感，哎，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班长：“你怎么说的好像谁孤立乔总一样？拜托，班上哪个不追捧他，全年级就没有不认识他的好吧？”

　　“一中才多大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再说，上了大学牛人更多，神坛上的人越来越多，乔映又不喜欢热闹，都不用人家拉他，他自己就会走下来远离人群了，万一他们误以为他不好接近，都不去搭理他，那他又是自己一个人了。”段天凯抓耳挠腮一脸忧愁地说。

　　体委小声嘀咕：“其实我觉得吧，乔总确实是不好接近。”

　　班长听到笑出了声：“段天凯你怎么跟他爸妈一样，你操这些心干嘛，乔总能跟我们处成这样，大学里的学生也是高中考上去的，乔总肯定也能跟他们相处好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你拉着乔总一块参加Z大自招呗，乔总这么厉害，肯定能直接录取，你稍微努点力，几率也不小。”

　　段天凯沉思片刻豁然开朗：“对哦，乔映之前放弃了保送X大的数学系，我原本以为他是不想再搞数学了，现在想想他也许是不喜欢X大，也可能是，他舍不得我，他知道我考上X大的几率太渺茫了，所以才放弃了X大，他肯定是想跟我上同一所大学！”

　　段天凯最后的声音被盖在关门声里：“我找他一块报Z大去——”

　　班长和体委双双无语，修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听完全程，内心暗自地思索着。他和乔映的性格很像，但又不太一样。

　　同样是沉闷不爱说话，乔映的身边却总是很热闹。大家总是会不约而同地往乔映跟前凑，每个人都在光明正大或者偷偷摸摸地关注乔映，都会因为和乔映说上话，一起干了什么而激动不已，哪怕乔映再如何低调，他也是光芒万丈，无人能及。

　　修恒一开始也同A班的其他人一样，敬畏乔映，崇拜乔映。可慢慢地，他就在心里较劲，想追上乔映，甚至想超越乔映。

　　班长朝他看过来：“修恒你呢，你不是之前数学竞赛也有名次，你要报哪所？”

　　修恒思绪纷飞，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啊？哦哦，也就平平无奇的三等奖而已，和乔总肯定不能比，我…我这么菜，X大和Y大肯定被刷下来，去Z大碰碰运气吧，不过应该也是去当分母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