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金钗》比沙

4、第四章

　　此后几日，成安每天除了去学堂，和甄茸付赢一起吃吃饭，就是窝在绫绮殿练字。
　　一日下学回宫路上，成安带着甄茸，付赢，瑞银几人往绫绮殿走。大概是安分了几天后开始躁动了，又或者大家稍微熟悉了都开始不装了，成安本还想着中午吃什么，就听走在旁边的付赢开口：“过两天学堂休假，殿下有什么打算吗？”
　　成安摇了摇头：“呃...没有什么打算，就在宫里呆着吧。”最近一直练字来着，也很少出绫绮殿。
　　付赢转头问甄茸：“你呢？”
　　甄茸也摇摇头。
　　“那你们平日干嘛，不无聊吗？”付赢眼珠转了转，来了主意。
　　“过两日太尉府上举办百花宴，一起去转转？”付赢走快两步，转身朝向成安和甄茸，脚步不停，边向后退边说道。
　　成安有意松动，她还没见过宫外的样子，总不能连外面的样子都没见过，战战兢兢，最后哪一天露馅了连外面的天空都没见过吧。
　　成安抬头望着宫墙，点头答应了。
　　“好啊，去转转。”
　　看成安有被说动，付赢又对甄茸说：“你们家也收到请帖了吧？一起去呗，殿下都去了。”
　　本来付赢都做好准备再使使劲多劝甄茸两句，就听甄茸干脆利落的答应了。
　　三人约定好两日后早些在宫门口见面，先在宫外逛一逛，然后再往太尉府去。

　　两日后，成安一早起床洗漱，选了条水绿色镶银丝海棠素缎长裙，头发梳成双螺，发间戴了朵粉色绢花，颈间带着个金累丝镶宝石坠着珍珠的璎珞。
　　带着瑞银和几个太监宫女往宫门口走去，待到宫门外后，果然见宫门外停着几架马车，甄茸和付赢站在马车外等着，见成安带着人出来一起迎了上去，各自行了礼。
　　看着旁边等候的御车宫人，成安说到：“本宫今日蹭甄茸的马车去，你们在后面跟着就是了。”
　　御车宫人弯腰称是。
　　成安转身问：“本宫早膳还没吃，哪家酒楼好吃？本宫请客。”
　　付赢笑了：“殿下请客，臣一定选个能让殿下满意的酒楼。”又转头问甄茸：“去过满香楼吗？”
　　“满香楼？没去过，菜很好吃吗？”甄茸一脸期待。
　　付赢抻了抻胳膊：“去过你就知道啦，肯定超越你的期待。不过，满香楼最热闹的还是晚上。”
　　几个人上了马车，到了满香楼。付赢一进店就和老板娴熟的打了声招呼，看来经常到这酒楼吃饭。
　　“大掌柜，还是原来那间屋，上些好菜来。”
　　几人上了二楼，又往里走过几个屋子，跟着付赢进了略靠里面偏静的一间屋子。付赢让两个小厮守在门口。其余的小厮丫鬟还有宫女太监都被安排在了旁边另一处屋子。瑞银也跟着去了旁边的屋子，成安给他们照样也点了一桌饭菜。
　　成安和他俩下学后总在一起吃饭，大家上了饭桌，屏退了其他人后，几个人也没什么规矩的坐在饭桌后等着上菜。
　　付赢又从怀里拿出一份请帖给了成安，成安谢着接过收下了。虽说是公主，但是没有请帖贸然去赴宴还是有些不好的，毕竟是太尉府办的宴会。
　　付赢诧异，笑道：“殿下是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甄茸扭头看向付赢：“传闻怎么可信？肯定是有人在诋毁殿下的名声。”
　　“你若是想让我像外面传闻那样对你也行，我满足你的愿望。”成安磨磨牙威胁付赢道。
　　“不了不了，我没有那个福分承受不起。”付赢赶忙连连拒绝。
　　不一会儿，菜都端上来了，三个人边吃边聊，商量着离宴会还早，先去哪里逛逛。

　　此时，满香楼二楼最深处一间屋子里，正坐着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大燕太子沈云殊。
　　外面进来一人附耳向沈云殊禀报了些什么，沈云殊听完，思索片刻：“在他们离开之前盯着，只要没有人乱走就不必管。”
　　手下称是转身退了下去。
　　待到房间门完全关闭后，沈云殊才对坐在他身侧的中年男人说到：“此事本王知晓，大人放心。本王还有事，先于大人一步告辞了。”说罢，起身。
　　那中年男子起身行礼：“殿下慢走。”
　　沈云殊从二楼另一侧楼梯走出，避开成安几人的屋子，从满香楼的后门乘车离去。
　　成安几人一无所知，吃饱喝足后，由付赢带着满皇城转悠，进了一家古玩店。成安本打算随便看看，没想到一眼看中了一把短匕首，上面嵌着宝石。没有什么实用性，看起来就华而不实。
　　成安拉住付赢和甄茸还有瑞银，四个人在角落嘀嘀咕咕。
　　“你们谁会谈价钱，看到左面第四个格子里放着的匕首了吗？我要买。”成安看着其余三个人。“谁去谈谈价钱，虽然我有钱，但我可不想被坑。”
　　“我不去，小爷我买东西什么时候问过价钱讲过价。”付赢第一个不干。
　　成安把期待的目光移向甄茸，好嘛，甄茸眼睛都不敢和自己对视。
　　好吃好喝养出俩废物，虽然她连他俩都赶不上。但成安还是要说一句：“废物。”
　　还是得指望瑞银了，成安拍了拍瑞银的肩膀。
　　“还是得看你了瑞银。”成安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甄茸这时候吱声了：“那把匕首最多值一百两银子。”
　　推来推去，最后派出瑞银去谈。
　　被寄予厚望的瑞银经过和古玩店老板的一番压价抬价厮杀，最后满意的捧着匕首回来了。
　　几个人逛了逛，看着时间，便往太尉府去。
　　三人在府门口递了请帖后就进了太尉府。成安只让瑞银跟着，其余太监宫女都留在太尉府外。甄茸和付赢各自带了一个随从进去。
　　三人带进来的随从不多，不是很显眼，由着太尉府里的小厮领路去了后花园。
　　说是百花宴，没准还真有上百种花，太尉府的后花园刚一迈进就能闻见扑鼻而来的花香。后花园很大，有廊亭，有水渠，有假山，还有一片绿湖。绕着廊亭摆了一簇又一簇花，全是成安说不出名字的花。
　　哇。
　　成安眼睛用不过来的看，内心只有一个哇字。
　　是都挺漂亮的，但是一直看也挺累。付赢一进后花园就见到他那些平时一起玩的兄弟们了，让成安和甄茸去找其他世家小姐去玩，他自己过会儿再来找她俩。
　　成安和甄茸找个湖边的偏僻角落坐下了，成安问甄茸：“你不去找你的闺中密友吗？”
　　甄茸摇摇头：“交好的是有的，不看我自己如何，看在御史府的面子上也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但能称得上闺中密友的没有。”
　　成安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甄茸扬起唇角笑着又道：“我很羡慕殿下，可以有更大的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成安沉默良久：“可能吧。”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成安转移话题问道：“你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
　　“读书，练字，绣花。偶而下厨房。”
　　“你还会做饭？做的好吃吗？”成安有些惊讶。
　　甄茸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会一些简单容易的，多是做一些点心之类的。”
　　“那也很厉害了，我什么都不会。”成安羡慕的说。“要不，你过后教我几道，我学学。”
　　“好啊。”甄茸一口应下。
　　成安和甄茸在角落处躲清静，没想到还是被人找到了。
　　来人是甄茸的庶姐甄月升，成安大概知道有这么个人，之前让魏渭调查的册子，关于每个世家人员构成大概提了几笔，不多，至于他们之间的家庭内部关系不是很了解，成安用眼神询问甄茸用不用她摆平，甄茸摇摇头带着丫鬟跟着甄月升往另一处去了。
　　成安领着瑞银在原处等了好久，也不见甄茸回来，害怕她遇上什么事情。
　　“瑞银，你去看看甄茸怎么还没回来？若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成安思量着，觉得俩人分开不妥。“算了，一起去找找看吧。”说着起身向着甄茸和甄月升离开时的方向找去。
　　成安带着瑞银顺着甄茸离开的方向找去，走了一阵儿后遇到一个分岔路口，左侧的路更窄一些，两边还有高高的竹林，另一条路要绕过一处假山石。成安和瑞银停在路口，瑞银问：“殿下，走哪条路？”
　　成安看着两条路，竹林那条路太窄，果断选了绕过假山石的那条路。
　　绕过假山后又往深处走了一段，有一凉亭伫在一颗槐树下，凉亭四周垂着白色纱帘，里面影影绰绰似乎有人。
　　成安打算去凉亭里看看，等到走到凉亭近处，便见凉亭外垂着的白色纱帘似乎被人泼上了什么液体，走近一步，成安看着从纱帘上滴落的鲜红色，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成安拽紧瑞银，又怕瑞银被吓到惊叫出声，她一只手捂住瑞银的嘴巴，拽着瑞银往身后的假山后退去。成安一边退，一边盯着凉亭，纱帘后人影动作逐渐清晰，似乎就要撩开纱帘从凉亭里面出来了。
　　成安快步拉着瑞银倒退几步藏到假山后，放开禁锢瑞银的手，从短靴里拿出在古玩店买来的匕首横在身前，成安觉得自己此刻的肾上腺素都飙到最高了。
　　看了瑞银一眼，见她还算冷静，成安一点一点探出头往凉亭处看，正好看见一个穿着褐色短打、蓄着胡须的男子从凉亭中跃出，往路深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