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贤夫》青碧色的鱼

29、第 29 章

　　齐楠浅叹了口气站起身，说：“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一直坐在外面也想不到什么法子，先去外面转转，点些吃的醒醒脑子。”

　　齐楠音也跟着站起来，跟在她身后出了房门。

　　东清都城夜晚的街道也很热闹，二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柳家那丫头可是给祖上添光了呀。”

　　“是啊，同样是在御衣铺做学徒，夏家丫头只能进宫当个宫女，柳家丫头可是进了司衣监当了司衣女使，不仅俸禄高，每月还能自由出入王宫。”

　　“唉，夏家那个丫头要是能得到哪位贵人的赏识，也能往上提提，但是宫里哪有这么容易。”

　　“是啊，进宫就比柳家丫头矮一截，两人又有得比咯。”

　　……

　　说话二人渐行渐远，齐楠浅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摊贩摊位上的一把精美的团扇。

　　“小公子，这把团扇做工精美，送给心仪的姑娘一定能博得美人一笑。”

　　齐楠浅这才回神，对齐楠音说：“我想到办法了。”说罢，放下团扇，拉着齐楠音就走。

　　身后是摊贩叫住她们放低价格的声音。

　　“姐，”齐楠音改口道：“是什么办法？”

　　齐楠浅笑着说：“咱们进宫当宫女。”

　　齐楠音皱眉，“宫里人认识咱们……”

　　齐楠浅笑道：“又不是每个人都认识，我们乔装打扮一下，顶多只是长得像两位外嫁的公主，没人会想到我们偷溜回来。”

　　齐楠音犹豫，这样的风险太大，但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进入王宫，靠近霜妃的寝宫拿到遗物。

　　齐楠浅看出她犹豫，不想二人冒这个险，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催促她快些做决定，而是点了两碗面条，等齐楠音的答案。

　　齐楠音吃得心不在焉，面条吃完，她的答案也随之而来，“我听姐姐的。”

　　齐楠浅轻松地笑起来，领着她回到客栈，准备打听进宫的事。

　　正直王宫遴选宫女的时间，五天后二人如愿得到入选资格。

　　宫女虽然不像选妃一样严格，但是在长相和身材上还是有诸多要求，毕竟要服侍主子，长相有缺陷会被刷下来。

　　当天，二人起了个大早，梳洗完后，齐楠浅给二人小小的化了一个妆，亏得自己之前有小小研究过妆容修整，她将二人特征弱化，将美貌也弱化，看起来是普通女子模样，五官端正、眉清目秀。

　　齐楠音看着镜中和自己原来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也惊叹齐楠浅的技术，“姐姐好厉害。”

　　齐楠浅挑眉骄傲道：“要是材料和时间足够，我还能化得更不像些。”

　　但是没有必要，二人只要通过其他方法让自己的身形看起来和二位公主不一样即可，比方增加身高，扩展肩宽，将公主仪态稍微调整，只要站姿笔挺，不要端庄就行。

　　整理好一切，二人便朝着王宫北门而去。遴选的宫女从这个地方进入到司宫局，由司宫局的人负责查验挑选合格的宫女，再将人分配到各个宫中。

　　姐妹二人将所有能丢掉和换成银子的东西都处理妥当，只背着几样必需品在包袱里。霜妃的留给齐楠音的玉佩太扎眼，她只能将玉佩放到齐楠浅特意给她做的增高鞋内格。陆天卓给的银质镂空令牌并不起眼，齐楠浅可以随身佩戴。

　　负责给二人检查的是一位看上去有些严厉的嬷嬷。她在给齐楠音检查的时候，瞥见排在后面的齐楠浅腰间的银质镂空令牌，不动声色地看了齐楠浅一眼。

　　她方才看到二人排在后面的时候一直在悄悄说话，在给齐楠音检查的时候，看到她鞋底厚度同别人有些许差异，不过却没有为难。

　　到齐楠浅的时候，她反而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只是玉镯和令牌都太过扎眼，不适合明目张胆带进宫，例行公事道：“贵重之物交由司宫局保管，出宫时才能领回。”

　　齐楠浅大惊，知道入宫检查比安检还严格，没想到严格到饰品都不能带进去的地步！

　　“如果一辈子都不能出宫，不就要不回了吗？”齐楠浅故意不情愿地嘟囔道。

　　嬷嬷睨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宫门没进，还有后悔的机会。”

　　齐楠浅为难，没了玉镯遇到危险不能化解，要玉镯又进不了宫，好矛盾。

　　嬷嬷见她沉默，不耐烦地催促道：“宫里好东西多的是，没人稀罕这个破牌子，出宫的时候会完好地还给你。”

　　齐楠浅听到着重提到令牌，探究地看向她，这个嬷嬷怎么看都不像深藏不漏的人啊。

　　只见嬷嬷趁人不注意，偷偷缓和神色对她点头，齐楠浅这才确定她定是知道令牌的来路。便放心将东西取下，乖乖交给嬷嬷。

　　嬷嬷说：“放心吧，司宫局安全得很。”这话似乎是在提醒她，宫中不止这个嬷嬷一个人认识令牌。

　　齐楠浅轻轻对她点头，收拾自己的包袱进了北门。

　　接下来的查验很顺利，虽说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但好歹还是顺利通过了宫女遴选。

　　天色渐渐暗下来，二人被分配到司宫局最简陋的屋子休息。

　　这里是大通铺，新进的宫女都会在这里住三天，学习基本礼数后，视能力情况安排到各个宫中。

　　宫中礼数对于齐楠浅来说是个大问题，但做事却是得心应手。

　　反观齐楠音，礼数是强项，做事欠缺一些。

　　为了让两人能分到一起，齐楠浅也是绞尽脑汁。

　　夜里大伙都睡下了，只有她急得睡不着。

　　半夜轻手轻脚起来上茅房。

　　刚出了大通铺的门，转角就遇见当值的年轻嬷嬷。

　　“鬼鬼祟祟干什么？”嬷嬷虽然年轻，但一副不好亲近的凶相。

　　齐楠浅故作乖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上茅房。”

　　“回去！”嬷嬷严词厉色。

　　齐楠浅委屈巴巴道：“憋不住了。”

　　嬷嬷见她长相清秀，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我见犹怜，莫名生出厌恶感，“装这副可怜样给谁看！才来一天想勾引谁？”

　　齐楠浅忍不了，但想想正事，还是把气吞进肚子里，“嬷嬷，我真的憋不住了。”

　　“回去！”嬷嬷神色没有半点松动。

　　“人有三急，这怎么憋得住？”齐楠浅故作为难地说。

　　“这都憋不住，以后怎么服侍主子，怎么做事？”嬷嬷一脸嫌弃。

　　说罢，毫无预兆地对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们立刻上前围住她，二话不说就把人架走。

　　脚趾头想这架势也不是什么好事，齐楠浅挣扎大喊，“你们干嘛！放开我！”

　　她的呼喊惊动了大通铺里的人，大家纷纷探出脑袋，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齐楠音第一时间听出她的声音，忙冲过来，齐楠浅眼尖地发现她的动作，立刻大喊：“我有一个祖传的玉镯个银牌，都给你们，别带我走！”

　　她这话是故意说给齐楠音听的，让她想办法找北门那个嬷嬷要回这两样东西。若是两人都被抓，那就得抓瞎。

　　齐楠音很聪明，立刻停止动作，担忧地看着齐楠浅被架走。

　　那个年轻的嬷嬷见她搞出这么大动静，对着一众新来的宫女说：“第一天就造次，你们也不想好好干了是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瞬间躺好，被子都盖得严严实实，仿佛方才齐刷刷看热闹的画面是一场错觉。

　　齐楠音却再也睡不着，她巴望着天快亮，她好找机会找北门那个嬷嬷讨要东西。

　　齐楠浅被带到一间小黑屋关起来。

　　真的是小黑屋，别说窗户，就连门都比别的厚重，关上后严丝合缝，一点光都透不进来，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人跟瞎了一样。

　　黑暗中，人的恐惧会加重，听力会变得更敏锐。

　　齐楠浅门关上的一瞬，齐楠浅果真有种被推向地狱的感觉。

　　四周静得可怕。

　　她摸索着想要找一面墙，触碰到坚硬的物体会减少一些恐惧。

　　可是手指触及到的地方是一片干燥的柔软，她吓得缩回手，脑子里飞速思考着是什么东西，最终只因为触摸时间太短，无法判断。她又壮起胆子再次伸手，这次清清楚楚地摸到，那是一块块棉布，墙上应该覆盖着类似棉被的絮状物，然后再用棉布遮挡住。

　　仔细闻，还能发现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却没有半点火光和烟雾。

　　小黑屋不算很大，顺着一圈摸下来，屋子不大，顶多同时容纳十个人站立，屋里没有别的东西，棉布也不是完全覆盖在墙上，只是覆盖了墙面的下半截，直至人腰部的位置。

　　她不知道这个屋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却又说不上来。

　　她找了个墙角蜷缩起来，脑子里满是陆天卓的救援，想起她上次从绑匪手中救下她，她的心里就憋得难受，这一次她孤立无援，陆天卓不会神兵天降来救她。

　　她又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银质镂空令牌上，希望齐楠音能快点找到那个嬷嬷，能想到办法救她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齐楠浅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由很久一滴到两滴，到三滴……

　　她摸索着朝着水声走去，有水能渗进来就说明这里有薄弱的地方，或许是一面有裂缝的墙，或许是土堆，又或者这里有个不起眼的通道，只是夜太黑，她无法看到而已。

　　外面天色大亮，不知从何时起，天空下起了雨，路面湿漉漉的，有些地方还形成了小小的水坑。

　　齐楠音和一众新进的宫女早已经练习了很久，此时是早膳时间，大家都安静地吃着自己的早膳。

　　齐楠音正一边观察，一边思考着怎么不引人注意的离开。

　　此时一张熟悉的脸走进饭堂，是昨天那个北门的嬷嬷。

　　她进来后，整个饭堂的宫女和管事都对她行礼，她没说什么，只淡淡地扫了大家一眼，然后问道：“新来的都在这了？”

　　管事宫女答是。

　　“抓紧调教，各个宫中缺人。”说完就离开。

　　临走前特意看了齐楠音一眼，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她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齐楠音一直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将这个表情完完全全看在眼里。

　　她也不确定这个嬷嬷是不是真的愿意帮她们，但是姐姐这么说了，她便去试一试。

　　北门嬷嬷刚走，齐楠音就将剩下的馒头全部塞进嘴里，端着空碗离开饭堂。

　　她绕过几处有看守的地方，好不容易在一处隐蔽处找到北门嬷嬷。

　　还不等她开口，北门嬷嬷就先问道：“她人呢？”

　　齐楠音一惊，立刻快速回答道：“昨夜被值夜嬷嬷带走，一直未归。”

　　“知道了。”嬷嬷说完就要离开。

　　齐楠音叫住她，“她的东西……”

　　嬷嬷没有转身，只是放慢脚步，说：“不能给你，回去，别被发现。”

　　齐楠音皱眉，她没有完成姐姐交代的任务，而这地方又不能久留，只能目送北门嬷嬷离开后，匆匆回到住处。

　　她忧心忡忡，对寻找齐楠浅的事毫无头绪。

　　而另一边的齐楠浅开始研究起水滴，此时的水滴已经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水坑。

　　小黑屋没有被棉布覆盖的墙壁都很光滑方正，水滴是从顶上掉落下来，这里除了覆盖在墙上的棉布，再没有任何东西，她没办法够到水滴滴落下来的地方，但是却能摸到距离水坑较近的墙面上的棉布开始有点湿润，说明这个角落或许会渗水。

　　齐楠浅尝试将棉布扯下来，想要查看棉布后面墙壁的情况，找到逃出去的机会。

　　棉布也不知是怎么固定在墙上的，她费了很大力气也只扯开一角，暂时什么收获都没有。

　　她在努力，外面的人也在努力。

　　北门嬷嬷多方打听，才知道齐楠浅被带到小黑屋，她找到值夜那个年轻嬷嬷，要把人救出来，却没有成功，倒是无意中知道有人密谋将没有选中的宫女带入宫中顶替齐楠浅。

　　宫中人员有专门的名册记录，想要代替谁，被代替的人就必须永远的消失，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北门嬷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即暗中通知自己人开始着手救人，同时也知道年轻嬷嬷背后指使之人是王贵妃，她家族中的一个小辈年轻貌美，只是因为大腿内侧长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青色胎记，选秀女时就被刷下来。

　　此次逮到机会就是走迂回路线，以宫女身份入宫，由王贵妃牵线搭桥帮助这个小辈搭上东清王，延续东清王对王贵妃的宠爱，家族行事更加方便。

　　北门嬷嬷想好了对应之策，但是在实施的时候，没想到对方手段更高一筹，自己险些失手暴露，用了两天时间都没能将人救出来，她只能将这事报给陆天卓。

　　陆天卓正带人和大皇子联盟暗中的人厮杀，带着浓浓血腥味的他回到基地时，听到这个消息便立刻赶往东清王宫。

　　而此时的齐楠浅已经被饿了三天，浑身无力地瘫坐在角落里，她身旁的墙壁上耷拉着小半块扯下来的棉布，此时她再没有半点力气。

　　就在她感觉自己要被饿死的时候，小黑屋的门被人打开。

　　在黑暗中呆了三天，一点点微弱的光都让她觉得敏感，她立刻紧闭双眼，抬手遮住眼睛，这才勉强好受一点。

　　“丁零当啷~”

　　不知是什么东西被丢进来，听响声像是一些金银与地面撞击的声音。

　　接着齐楠浅听到液体浇灌在物体上的声音，然后就是棉布被点着的味道。

　　她大惊，这些人是想把她烧死在这里！

　　她顾不上眼睛会致盲的危险，眯着眼睛朝着门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放我出去！”

　　火是从门口点着的，门口的火势最大，齐楠浅冲不出去，外面的人害怕她不要命的冲出来，见她起身时就关上了门。

　　火光照亮了整个小黑屋，浓烟也瞬间充斥在整个小黑屋内，棉絮的燃烧速度很快，加上他们不知在棉被上泼了什么，眨眼的功夫，屋内一圈半墙高的棉絮都燃烧起来，整个屋子火光冲天。

　　齐楠浅看着围着自己而来的火焰就是吃人的魔鬼，她只能将前两日扯下的那块巴掌大小的棉布沾上水坑里的水捂住口鼻，尽量让自己吸入的浓烟少一些，为自己争取等待救援的机会。

　　即便如此，狭小空间内的浓烟排不出去，甚至越积越多，一方小小的湿水棉布根本挡不住，她还是开始咳嗽起来。

　　就在她感觉整个人呼吸快要无力的时候，小黑屋的门被人打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可是她几乎快要晕厥，加上浓烟滚滚，根本没机会看清来人什么情况，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