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找到你了》江珠雪

21、曾经

　　姜灵意和陈泠结过婚，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发生过关系的关系。
　　但乍一听赵奶奶这么说，她的第一反应是害臊。
　　不知道陈泠在奶奶面前说了什么，也没提前和她通气，弄得她都不清楚说什么好了。

　　赵慈芳拍了拍姜灵意的手：“别不好意思啊，我之前就觉得这个小伙子长得真带劲，不然也不会介绍给你。”
　　姜灵意微微点头，突然有种带男朋友回家见长辈的感觉。

　　陈泠将水果放到桌子上：“这次合作促成了不少好事，还要多谢奶奶的介绍了。”
　　“能帮到你们就好。”赵奶奶喜笑颜开，“小喻应该也想知道我和小陈是怎么认识的吧？也都是我上周出门，中途低血糖差点晕倒，小陈路过帮了我。”
　　姜灵意坚信，如果不是这种意外，陈泠也能找到办法和奶奶成为“忘年交”。

　　赵奶奶做着手势：“然后我看见他手里拿着和慈善有关的资料，就随口问了两句。这么一聊，我发现我们两个还挺投缘的，一下子聊到了他最近开店需要新鲜的花，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姜灵意没有忘记自己的来意：“我听说你们还一起做了慈善？”
　　“是啊，我从前就想成立一个自己的基金会，但有不少顾虑。”赵奶奶接着说，“又是担心我走了之后没人能打理，又怕遇到骗子。我年纪大了，精力终究不如你们年轻人。”

　　姜灵意冷静思忖。
　　难道陈泠没骗赵奶奶，只是骗了她……以此恐吓她，要挟她合作？
　　陈泠出声：“不然奶奶和她仔细说说吧，她一直怕我骗您，担心我不是什么好人呢。”

　　“这样啊，那奶奶就好好和你说说。上回没肯细说，一是怕你刚认识小陈，看见我一口气要出这么多钱，对人家有误解。二是我年纪大了，总有点迷信，听说事情没完全确定下来不能说出来，不然就胎死腹中成不了了。”

　　姜灵意听奶奶说了半小时细节，适时给出反应，每听一句话都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陈泠好像真的没骗赵奶奶的钱。

　　讲完后，赵奶奶聊起家长里短，说了不少有意思的趣事。
　　陈泠极为配合，姜灵意见状也乐得讨奶奶欢心。
　　一时间，三人的氛围极其融洽，茶都喝完了两壶，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家人。

　　姜灵意又帮奶奶倒了一杯茶，陡然幻视很久以前的场景，回忆起从前的事。
　　陈泠还没有展现极端控制欲的时候，她也曾经享受过和他那么不长不短的一段……嗯，算得上是浓情蜜意的生活。

　　虽然没有感情基础，但她想得开。
　　陈泠家世好又生得那样一张脸，结婚当晚就表现出了非凡的服务意识，让她有了一番好感受。
　　平时生活中对她很体贴，几乎是在每个方面都会提前费心思考虑她的感受，堪称结婚方面的优等生。

　　而且陈泠还不乱搞。
　　有钱人不缺资源，但他非常克己，除了工作就是回家找她，应酬都很少去，去了也不会喝酒。
　　他身上从来不会出现莫名其妙的香水味，去哪儿都和她报备，同理也催促她报备，一点儿都不会让人担心。

　　加上身边所有长辈平辈都对他赞不绝口，这样就更显得她和陈泠之间是她占便宜了。
　　因此姜灵意对他越来越满意，时不时就主动想着和他培养培养感情，约着去哪个地方共度烛光晚餐，或是进行深度交流。

　　和他约定好培养感情都是后来的事。

　　陈泠从不会爽约，也从不会敷衍她。
　　她拜托陈泠做的事，陈泠总会做到极致，让她感到惊喜。但凡有一点让她失望的可能，陈泠都会推翻重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陈泠变成了这副样子？

　　好像是结婚的第五个月，她有一回在商场偶遇连斐致，和他共进了一顿晚餐，聊了许多从前的事。
　　她挺开心的，连斐致一个不怎么笑的人也笑了好多回，想来他应该也很高兴。

　　于是她忘了及时向陈泠报备，饭吃到一半才想起这回事。但她想着陈泠也不回家吃饭，就考虑回去再说。
　　陈泠脾气那么好，听她解释过理由后不会乱想的，从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

　　然而事态并不如姜灵意想象中那样发展。
　　陈泠说连斐致是知道她要去那个商场，故意在那里等着，也是蓄意要带她一起吃晚饭，还安排了人拍他们两个的照片。

　　陈泠还说照片已经被他拦截下来销毁了，最近连斐致和他有商业上的竞争关系，所以连斐致此举是想要破坏他的婚姻。
　　凭此营造丑闻，可以让他做不成现在手中的那个项目。

　　姜灵意认识连斐致比陈泠要早得多，她清楚连斐致除非性情大变，否则大概率不会做出这种事。

　　虽然据她后面所了解的情况，压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陈泠所说有关贬低连斐致的话，基本都是假的，称得上是故意抹黑了。
　　但那夜在不知真相的前提下，姜灵意也还是忍不住帮连斐致说了话。

　　“也许你们间有什么误会？我不希望你因为一点误解，从而错失一个优秀的合作伙伴。今天回来晚是我错了，你别带情绪。”
　　“误解？”陈泠眸色深如泼墨，“难道比起我，你更相信他？”

　　“没有，他是我曾经还算熟悉的同学，不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姜灵意没见过陈泠对自己这样生气，有点慌了神，“我帮过他，他也帮过我……不如让我去和他沟通一下？你也一起来吧。”
　　陈泠嗤笑，首次在她面前露出极具攻击性的一面：“你还想着要和他再吃一顿那样的晚餐？布置得那么华丽，你真的不知道他对你有什么心思？”

　　“我和你也一起去那家餐厅吃过饭啊，那样的装饰不只是那里稍微高档一点的规格吗？对我们来说只是和人出去吃饭必要的档位。”

　　陈泠油盐不进：“你是不是在隐瞒什么？难道你从前喜欢过他……现在也还喜欢他！？”
　　“怎么可能，我和他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接下来无论她说什么，陈泠再也听不进她说的话，反倒开始陈述她和连斐致从遇见到分开之间的所有事。

　　“你们今天在银汇大厦五楼靠近电梯的电玩城附近见面，而后在原地聊了27分钟，随后到了顶楼餐厅。”
　　……
　　“吃饭耗时1个小时33分钟，这是从你们进门起到最后一人出门的总耗时。”
　　……
　　“你们闲聊的话题很广泛，从以往的同学、老师的近况，再到和家人的相处、工作上遇到的难题，唯独没有提及婚姻或恋情。”
　　……
　　陈泠说着这些，像是在寻找她和连斐致之间一定有什么的罪证。
　　他的眼眸完全被浓雾覆盖，呼吸颤抖：“觅觅，你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吗？你真的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姜灵意听得心惊，马不停蹄解释着，可陈泠一点都听不进。
　　无力感一点点涌了上来，她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

　　然而最让她意外的是——陈泠准确说出了连斐致和她的聊天内容，基本涵盖了他们晚餐时所闲聊到的所有问题。
　　她被吓到了。

　　照这么看，陈泠应该早就安排人跟在她身边，监督她的一举一动。
　　但也有可能是巧合。比如说商场中恰好有认识他们的人，于是留心眼听了听她和连斐致的对话，还一直跟着他们进了餐厅，记录下一切。
　　这样的巧合概率不高，但一旦遇上了，对他们间的夫妻信任来说就会是爆.炸式的影响。

　　姜灵意想到各种可能性，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让她心灰意冷。
　　陈泠好像一点都不放心她。
　　也许陈泠从未相信过她，连平时的一切体贴都装出来的，只是一直在表演“信任”以维持正常夫妻关系。

　　姜灵意往深猜了猜，觉得陈泠兴许是担心她会偷公司里的机密才这么做。
　　于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不知道她的沉默落在陈泠眼中是什么，总之那天起，陈泠就好像受了刺激般，对她的极强控制欲初露端倪。
　　但比起后来的事，还算有所收敛。

　　毕竟后来……

　　后来姜灵意想离开陈泠，和陈泠聊了聊她想净身出户的离婚事宜。
　　那夜，陈泠露出从未展现过的可怕表情。
　　但他从前对她向来表现得温柔，她强忍忐忑，还是把所有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陈泠听完后一言不发，嘴唇发白，脸色渗人。
　　姜灵意想要关心他的身体状况，结果陈泠转头就拒绝了她的请求，把她关了起来。

　　这次小黑屋没持续太久，因为她说了一句“以后都不可能提离婚了，我只是在说气话”的哄人话，陈泠好像信了。

　　可是放她出去后，陈泠的所作所为越来越放肆，像是认定她没办法通过任何办法逃走。
　　事实是她所有的一切都被监视着，监控她的人连上厕所都不肯放过。

　　看啊，陈泠在赵奶奶面前表现得这么好。
　　就好像他没做过那些伤人的事，他们间的相处还如未撕破脸的时候一样。

　　到底为什么会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明明当初……她也是真心喜欢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