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就不死[穿书]》青衫书生

14、爱妻如命

　　金絮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冒着被打断腿的风险：包袱是晚上收拾的，人是连夜离家出走的。

　　百晓生没想到她这么勇，同慕长玉道：“她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少年盯着信纸上的字，无奈笑道：“她一直如此，”认识金大小姐后，慕长玉发现，聪明是可以演出来的。

　　说她是笨蛋美人她恐怕还不高兴。

　　百晓生轻叹一声：“你也不说看着点她，这下好了。”

　　慕长玉道：“你山庄里那么多暗哨，死光了？”

　　百晓生道：“我不是以为你亲自看着她吗？”

　　慕长玉道：“她跟我说她不会再跑，还发誓，我信了。”

　　百晓生：“……”

　　“那现在怎么办？我派人去找？”

　　慕长玉摇头：“按兵不动。”

　　反吞蛊还没解，他不能离开金絮千米之外，而他此刻身体没有任何不适，证明金大小姐就在附近。

　　这样的话，让她闯荡闯荡也好，总要吃了亏，才能成长。

　　百晓生道：“你就那么肯定她会在江湖上吃亏？然后乖乖回来？”

　　慕长玉淡声道：“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会知道人心险恶？她一出生就站在光明处，便以为天底下都是光明的。”

　　百晓生反驳道：“我认为金家的事，已足够让她成长。”

　　慕长玉似乎看得更深远，道：“人会习惯用自己的方式看世界，如我这般，不惜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也有金大小姐那般，用善意来识人。”

　　可善恶本就在一念之间，变幻莫测，非她所能承受。

　　百晓生觉得有趣，“不如我们打个赌？就赌她会不会回来？”

　　慕长玉问他：“赌注。”

　　百晓生不知想到什么，极为大方道：“赢了的话我的产业全归你，我也归你。”

　　慕长玉挑唇笑道：“好好的产业，加上你我是一点也不想要了。”

　　百晓生：“？”

　　汝听听，人言否？

　　*

　　金絮确实没能跑多远。

　　她也就离开山庄走了八l九十步吧，山路上突然出现一辆马车，把她掳走了。

　　金絮：我小说里没写这段呀？

　　她还没来得及回忆剧情，就被人敲晕了，再醒来人已经被关在地下的密室。

　　密室里暗无天日，火把的光在潮湿的布满青苔的墙面跳跃，空气里是一股药味混合着血腥气，让人昏昏欲睡。

　　金絮掐了掐自己胳膊，发现密室里规整地摆满了铁笼子，从左到右，从下往上，摆了三层。

　　铁笼子只有半人高，每个里面都关着一个年轻姑娘，金絮看不真切，但感觉都是些漂亮的女孩子。

　　大约有十几人。

　　她抿了抿干燥的唇角，开始冷静分析，第一种可能，她们被当成炉鼎拍卖，供修士享用。
　　既是商品，被折磨、虐l杀的可能性很大，没有尊严。

　　第二种可能，她们年轻，身上的器官健康，会被噶腰子。

　　第三种可能，碰到纯变态了。

　　金絮打了个寒颤，想想都后怕，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容易死掉，江湖这滩浑水，果然不是她能驾驭的。

　　金絮：我好像要完蛋了。

　　好在咸鱼的心态向来不错，她解下束发的银簪，开始撬锁。

　　撬一半的时候，其他昏迷的少女也陆陆续续醒来，有人慌乱大叫，有人拍打铁笼子，也有人异常冷静，出声道：“别哭了！”

　　“我们应该齐心协力，想办法逃出去！”

　　金絮顺着这道清脆的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红衣少女眉眼飒爽，坐姿潇洒，眼角还有颗泪痣。

　　她正好在火把的光下面，整个人没有阶下囚的狼狈，反而像宗门里修为超群不苟言笑的大师姐。

　　这个设定……

　　金絮灵光一现，搭腔问道：“你是修士吗？”

　　红衣少女早就注意到了金絮，她在所有人里面显得格外有病，不哭也不闹，一直撬呀撬。

　　红衣少女垂眼：“我是。”

　　金絮搓了搓发麻的指尖：“那你会什么术法吗？比如瞬移，遁地？”

　　红衣少女道：“不会。”

　　金絮：“！”

　　这不就是她笔下的女主，虞归晚？

　　虞归晚是她小叔叔金月生的官配，也是金月生当上玄剑宗宗主后收的第一个徒弟。

　　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按照金絮的设定，师徒感情线应该是虐恋情深，因为二人的事业心都很强，他们心怀秘密，肩负责任。在翻山越岭的路上，爱就显得不值一提。

　　虞归晚的人设也很有意思。

　　——“绝世废材。”

　　不管她怎么努力，怎么费尽心思修炼，灵力入她体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以至于她理论知识满分，但实战能力是“战五渣”。

　　金絮低头笑了笑。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她给女主前期的平庸设定，都是为了后期一鸣惊人做铺垫。

　　她笔下的女性角色，又怎么会比男子差呢。

　　虞归晚不仅是金月生的官配，更是她自己，是不服命运，顽强挣扎的野草，一旦燃烧，可烽火燎原。

　　金絮：更佩服我自己了。

　　这么绝的人设，是我写的。

　　“啪嗒”一声，在寂静的密室里格外明显，虞归晚看过来，那笼子上的玄铁锁竟然真的被她撬开了？！

　　“你……”她欲言又止。

　　金絮也懵了：“我乱戳的呀。”她误打误撞，大力出奇迹。

　　本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她转身打算从三层高的笼子里爬出去，谁知密室的门正好被人打开，她吊在那进退两难，认命般回头看去。

　　“少宗主，人都在这了。”

　　昏暗的光线里，金絮认出了把她掳上马车的美艳女人。

　　女人身旁，是一名温润青年，雪白的衣袍上画着水墨山河，乌发半束，恍若谪仙人。

　　金絮怔在那里，丹凤眼，薄唇，天生自带三分笑，是心怀怜悯，也是妙手回春，公子如玉，世无其二。

　　这是她笔下的林襄不假。

　　但林襄是个好人设定啊，他怎么会是美艳女子的主人？

　　能不能尊重下我这个作者！

　　“丹砂，是你看管不力。”天衍宗少宗主林襄抬手指向金絮：“既然逃出来了，就先拿她下手吧。”

　　美艳女子领命过来。

　　“等一下，”金絮顺势爬下来，拍了拍衣袖：“少宗主，你救人的手真的要沾上血腥吗？”

　　“自然不会。”林襄又指了一名少女，吩咐丹砂：“放她出来，让她们互相搏杀，活着的再关回去，死了的就送去入药。”

　　金絮：“……”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算是让你玩明白了？不是，谁教你这么卷的啊。

　　她和另一名少女被带到铁笼前的高台上，一人分了把匕首。

　　林襄则坐在丹砂搬来的红木圈椅里，不急不慢端起一杯茶来。

　　金絮喊道：“林襄，林无疾，你小子怎么拿活人炼药啊？”

　　青年的小字少有人知，他揭开茶盖的手一顿，抬眼看她：“这位姑娘，可是认识内子？”

　　他的小字，只有夫人随也知晓。

　　金絮看了眼那边瑟瑟发抖的少女，回眸道：“你医术无双，何须用这种方式来治病？”

　　林襄忽然抬手，砸碎了一杯好茶，温润的笑脸不复。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一生行善积德，能救天下人，却治不好妻子随也的顽疾，为什么他用自己入药不行，只有十八以下年轻姑娘的心头血，能替妻子续命。

　　林襄眼眸泛红，看向金絮：“怪只怪你倒霉，能做我妻子的药。”

　　“即便是负天下人，我也不悔。”

　　金絮：“！”

　　我真的服了，天下人活该欠你的？

　　她找到症结所在了，林襄的设定是好人没错，但在这个设定之前，“爱妻如命”高于一切，因为对随也的执着，林襄可以变得面目全非。

　　他只是想留住妻子，无论用什么办法。

　　“那个，你听我说……”金絮看了一眼周围年轻的姑娘们，似乎都未满十八，她认真道：

　　“我年纪大了，对你没有用。”

　　林襄示意丹砂，让她探查。

　　丹砂冷着脸给金絮把了脉，这就得说中医博大精深了，什么都能查出来。

　　“回少主，她确实已满十八，是属下失察。”

　　金絮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我只是长的显年轻。”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丹砂看向林襄，青年淡声道：“搏杀不变，死生不论。”

　　金絮：“……”

　　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啊。

　　她退无可退，只能捡起脚边的匕首，同缩在高台一角的胆小姑娘道：“来，杀我。”

　　能弄死我算你本事。

　　她有反吞蛊，就算被捅个窟窿，那也是慕长玉这个大冤种倒霉。

　　她怕什么？！

　　那姑娘似乎也想明白了，连眼神都变得坚定起来，双手握紧匕首，朝金絮冲过来。

　　金絮垂眼，旋身闪避，练了那么久贪生怕死剑，她最会的就是躲。

　　虽然想成全这个可怜的姑娘，但她更舍不得让慕长玉被捅。

　　金絮持续闪躲，那姑娘则杀红了眼，气息紊乱，有点癫狂了。

　　虞归晚见状，同金絮道：“喂，攻她下盘，她必输。”

　　金絮微愣，抽空对上了虞归晚的眼眸，红衣少女笑道：“你很有趣，我不想你死。”

　　金絮：“……”

　　“你莫要怂恿我，我真的被打死对你有什么好处？”虞归晚分明是看出她在拖延，想用平局保下自己和对手的命。

　　可那姑娘不是这般想的，听了她们的对话，下手反而更狠。

　　金絮有点累了。

　　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念留在慕长玉身边的日子。

　　孰是孰非，孰好孰坏，真的能说的清吗？

　　林襄那样的“好人”，也会为爱成狂，双手染满鲜血。

　　慕长玉那样的“坏人”，日后屠戮四大仙门，却也曾护她一路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