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手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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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素羽未曾经历过男女之事，情窦初开的少女怎会料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男子的算计。
此刻，她被迫攀在楚麟身上，手脚无处安放，脸热得快要烧起来，同时心中更有一丝难堪与无措。
她自诩镇定，向来不会有任何事影响她的心绪。
可平阳王乃皇亲国戚，在她们这些平民百姓眼中，是最高不可攀之人，她不知如何应对。
恍惚间，她听到一声轻笑，“当心点。”
男子的声音很温柔，如涓涓细流，她不自然地屈起手，仰头看他，小声道：“王爷，我站稳了，你可以松开我了。”
静了会儿，楚麟突然打横将她抱起，猝不及防间双脚悬空，她吓得连忙抓紧楚麟的衣袖，回过神后又下意识松手，虚扶着他的肩，正要张口，却被稳稳地放在床榻上。
她六神无主，想说些什么，但楚麟即刻坐在她身侧，瞬间一股巨大的恐慌将她湮没，抬头看了看，紧闭的门外静悄悄一片，她隐隐感觉到不对劲，思绪乱成一团麻绳，还不等她将绳子理顺，就见身侧人倾身过来，她惊得往旁边退，“王爷，你……”
“嘘。”楚麟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脸，贴近她，手掌轻而易举地覆盖住她的脖颈，不让她逃离，亲昵地说：“别出声。”
他如情｜人一般在她耳边低语，“素羽，我很喜欢你。”
楼素羽一片茫然，仿佛置身于波涛滚滚的江面，随着帆船起伏不定，她越过楚麟的肩头，盯着头顶帐幔，想起那个被夏荞玩到破旧的娃娃。
娃娃身上被精心缝制的衣衫残缺不全，脸上不知何时沾染了水渍，瞧着竟似泪痕。
她的心揪成一团，耳畔是男子低低的嗓音穿透耳膜，她想，王爷何等身份，竟会对她青睐有加，真是幸运。
可伴随着巨大的疼痛袭来，她的脸上虽在流着泪，双手极力摆脱心中抗拒，缓缓攀上他的肩。
夏母止住了话头，起身往屋里走。
清璇恶心到头疼，许是自己和她境遇相似，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娘子产生一丝同情。
脚步声响起，夏母回来时，手里捧着一盒匣子。
“这是阿素失踪后，我在她屋里找到的。”
清璇捕捉到她话里的字眼，“失踪？也就是说无人确定她是生是死。”
她的言语中不难听出还抱有一丝幻想，可晏宁却没什么情绪的打破那点可怜到微末的想法，“一个女子，被仗刑过后赶出县衙，却未归家，你觉得她的下场能好到哪里去？”
这话说得直白了些，尤其是对于切身感受过当事人的悲痛，再听到这话，更觉得此人不近人情，将他人的苦难以轻描淡写的方式说出。
清璇是习惯了，知道晏宁并非那样想，她虽表现冷漠，却能在关键时刻将她带出牢笼，能在几个女子为复仇而走投无路时，帮她们一把，哪怕她总说自己无心救人，可结果却救了许多条人命。
晏宁说完那句话后，小院里安静了片刻，夏母的脸色很不好看，她早已默认的事实，被人直接说出，心痛如刀绞。
清璇见情况不对，忙问：“这是什么？”她指着匣子。
夏母抚摸过匣子表面，脸上带着慈爱，“找到时就上了锁，无法打开，我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想来是她珍视的东西。”
清璇拿起匣子，左右晃了晃，很轻，没什么重量。
正当她决定放弃时，晏宁伸手接过，只见她从发辫里取出一根银簪，细小如针，动作迅速地插入锁孔中，捣鼓两下，锁开了。
清璇愕然，比她更惊讶的是夏母。
“娘子竟连开锁都会……”
晏宁没有解释，清璇道：“我家娘子平日就喜欢弄些小玩意，这锁也并非罕见，换做我，我也能开。”那自然不能。
她心里那点心虚还没蔓延开，就被匣子里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厚厚的信纸，上头的墨迹早已干透，属于女子的字迹漂亮娟秀，既有力度又不失柔美，果真如外界传言一般。
清璇未上过几日学，自然羡慕能写出一手好字的娘子，“这些都是楼娘子写的？”
晏宁盯着纸上的字，眉头越皱越紧，脸上浮现几分愠色，这倒是少见。
“怎么了娘子？这信有何不对？”
“这不是信，是楼娘子的手记。”
晏宁顶着二人的目光，将纸上内容念出来：
……
阿荞在屋中等我，因心中挂念，不敢耽搁。等了许久，有人进屋，我见是王爷，生怕冒犯，连忙行礼。
王爷扶起我，说了好一会儿话，温柔又有耐心，谈及我的字，夸赞了几句。
我写完字，回头时，王爷站在我身前，他很高，长得很好看，笑容亲切，没有丝毫架子。
他的手揽过我的腰间时，嘴唇像要落在我脸上，他说他心悦于我，我想推开他，却被他紧紧抓住。
我很害怕，想喊人来，却被他堵住嘴，那感觉很痛很痛，我不知应如何面对，他说喜欢我，那我也喜欢他好了。
……
王爷今日来查问我的功课，他将我抱到他的腿上，一手按在我的腰间，另一手伸进我的衣服里。
我看不见自己的脸，但应是红的，我第一次在背书时那么不专注，就像被另一个更美好的事物吸引了注意。
是美好的吗？
一定是的。
……
王爷站在前面，我注意到身旁许多娘子敬仰与倾慕的目光，心中生不出任何的喜悦与满足，只好勉强牵起嘴角，让自己看上去更欢喜一点。
我想，我不能喜欢他了。
我得爱上他，就如爱我自己一样。
这样，我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
有几日不曾和他独处，他似乎很忙，忙到无暇看我一眼。
我写完一幅字，怀揣着欣喜跑去见他。
有人说见到他在后院出现，我以为他在等我，想也没想推门进去。
我宁愿当时没有出现在那里，宁愿这一切依旧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美梦，却不曾想，从一开始就错了。
本就破碎的梦境如何圆满？
这只是一场以爱之名编织而成的谎言，痛苦的面具一旦摘下，才发现内里早已腐烂溃败。
原以为黎明将至，才发现黑夜永无止境。
……
夏母已泣不成声。
清璇亦是含着泪，茫然地看着她。
厚厚一沓纸，满载着少女情窦初开的心思，与梦幻破灭时，难堪愧疚的内心。
负罪感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她一心扑在读书上，却对人心了解得太少。
那样一件亲密事，她觉得应该和心上人一起做，所以不断告诉自己，王爷就是她的心上人，否则，她就太痛苦了。
可少女如何能想到，男人的爱太廉价，可以给她，也可以给其他娘子。他说爱你时，对你做任何事都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说多了，连他自己都信了，可往往会有单纯的娘子陷在他的温言软语中，看不透面具后的假意。
如楼素羽一般的女子有很多，她们满心以为寻到了真爱，殊不知只是权贵之间的玩笑之语。
爱你时哄着你奉上自己的所有，到头来，吃亏的永远都是女子。
世人对男子向来慷慨，至多评价一句‘风流多情’。而对女子极尽贬低，各种辱骂污秽之语往她们身上安，似乎他们管不住自己都源于女子的不安分。
何其可笑！
“娘子，我们做错了什么？”
是啊，做错了什么，为何受尽苦难的永远是女子？
这世道人心真是脏透了！
晏宁将手记放回匣子里，抬眸问夏母：“是您让楼娘子去报官的吗？”
夏母点头，“那时阿素只一个劲的说她错了，我也心疼她，可我们老百姓如何和贵人争个对错，唯一想到的法子就是报官。”
“阿素文采好，自己写下状纸，事先也了解过刑律，对于仗刑也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
“没想到，县官依旧拒了诉状。”晏宁接下她的话头。
夏母又是痛苦又是悔恨，她抹了把脸，“若是早知当初，我宁可她好好地待在家里，也好过如今生死未卜。”
说什么都太迟了。
楼素羽孤掷一注，今日敢报官，焉知他日不会做出更加大胆的举措。
即便平阳王不在乎，或者说认定她一个小女子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可他手底下人自会替他处理干净。
只怕那位娘子怎么也没想到，平阳王会心狠至此。
“那夏娘子呢？”
夏母的哭声止住了，她抬起红肿的双目，浑浊的目光扫了眼空荡荡的屋子，更大的悲戚涌上心头，她抽泣道：“在牢里。”
二人俱是一愣。
等她心情稍微平复下来，清璇道：“按说夏娘子和此事毫无关联才对，为何会……”
“都怪我……”
她常对夏荞说，世上女子各有不同，但都有各自的出彩之处，不必同旁人作比，因为你已足够优秀。
夏荞将她的话记在心中，每日过得很开心，乍一看去，和寻常女子别无两样，可与她多说几句，旁人自然能发现她的不同。
但夏荞只是笑一笑，她说：“我很喜欢我自己，我性格很好，长得好看，不用为任何事发闷，也不用讨别人的喜欢，阿娘喜欢我，阿素姐姐也喜欢我，我可以永远当孩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