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室日记》JT博士

3、灵魂商店

　　“肯定有人来过。”乔雅西定睛看着那杯咖啡。她走到了柜台后面，想看看做食物的库房是不是有人。门是关着的，她转了下把手就开了。
　　正如预测。库房的烤箱运转着，好几个穿着白衣的人形在锅炉前工作。
　　说是人形，是因为那些人的背影像人，但是又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他们的边缘有些模糊。
　　乔雅西仔细端详着，有一个男性，两个女性。虽然是许久未见的人类，但能在这种地方工作也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思考至此，她从旁边的烤盘上拿起了一个包装汉堡。正打算退出去，其中一名女性员工转过了身，直直的看着她。旁边两个人也一起转过身。

　　乔雅西咽了口水。不让对方出手，就该自己先发话。她清了清嗓子。
　　“几位可知道这里是后室？”
　　“呵呵。”领头的女孩皮笑肉不笑的笑了，她戴着一个黑色的帽子，黑色头发绑成马尾，长长略挑的眼尾，东方人的面孔。看不出希望的眼神空洞麻木。她看向旁边的男员工，淡淡开口：“看起来，她是刚进来的。”
　　“你们待了多长时间了？”乔雅西接问道。
　　“可能快20年了。”男员工一双冷峻的眼睛毫无眼神。他有深棕色的头发，不算很浓的眉毛压着忧郁的蓝眼睛，外貌像个典型的德国南部人，颇有巴伐利亚一带的特色。他又看着另一侧的女人沉吟道：
　　“伊凡娜，那一年布什当选美国总统。是吗？”
　　“嗯嗯…”灰眼睛的金短发女孩用力点着头，使劲的闭上了她圆圆的眼睛。
　　审视了这三个人，乔雅西随即答道：“今年是2023年，2001布什上任，那么你们在这里待的时间应该有22年了。”
　　“我和他们不是一块进来的…”黑发女孩轻声说。
　　“她更早。”棕发的男员工面无表情的说。
　　“哦。那么这边二位知道911事件吗？”乔雅西吃着汉堡，看着两个白人。
　　“那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发生在2001年九月份的一场被劫持飞机撞击世贸大厦的重大事件……”乔雅西想要锁定两个人进入后室的日期。
　　两个人的眼神逐渐发直，露出恐怖骇然的神色。
　　“飞机！……我们，我们就在那次飞机上。”男员工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旁边的金发女孩同时也神情恍惚，右手抓住了男人的袖口。
　　“什么！你们是因为那次事件进入的后室！？”乔雅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没有随着飞机一起坠毁，但是却来到了这个地方，甚至比地狱还不如，我只想当时一死了之。”金发女孩伊凡娜流泪了。
　　“我和海因斯是在77号航班上的同机乘客，我们那架撞向了五角大楼。你刚刚说的是世贸大厦吗？”伊凡娜看着乔雅西。
　　“那天发生了三次撞击事件，世贸大厦两次，一次是五角大楼。”乔雅西回答道。“我很困惑是什么机制导致其中某些人并没有死亡而是出现在了后室。但是也许并不止你们两个人。当时失踪人员有24个，有的可能是废墟掩埋。但并没有人想过竟然会有人来到后室。”
　　三人都不由得对于乔雅西对事件清晰的记忆感到佩服。
　　这时海因斯走上一步，他的麻木不仁的眼神里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他开口道：
　　“这位小姐——我不知道如何称呼你。我叫做海因斯。看起来您的职业是一些与学术有关的类别？请问你了解一些死者家属的情况吗？还有其他机上人员…你记得死亡名单吗？”
　　伊凡娜紧张的看着他。又看向乔雅西。
　　“我叫乔雅西。咳咳，以前在研究所工作…虽然主要研究物理学，但关注面比较广泛，关于那次事件，我的手机上有一些具体的资料，你们有什么可以问我，力所能及都会解答。”乔雅西微笑着对他说。
　　“乔小姐，请帮忙查查西蒙-麦坎特，是否在死亡名单上？这是伊凡娜的男友，在我们同一架飞机上。”海因斯看了旁边女孩一眼。
　　“当时他坐我旁边。”伊凡娜柔声道。
　　言中寄托了也许因为位置相近，西蒙并没有死，而是也进入了后室的念想。她祈祷着死亡名单没有西蒙，而是在失踪名单里。虽然这二十多年来她没在后室见过自己的男友。
　　乔雅西打开手机，电量果然只剩5%。她还是进入了事件数据库，作为一个前科学家，改装后的手机内存大的惊人。她在911事件的死亡名单里检索着。乔雅西心想：又不是人人都能进后室，至今确认失踪的人一共就20来个，估摸着凶多吉少。但检索单却震惊了她的眼睛。
　　“有六个西蒙，不过没有姓麦坎特的。”乔雅西回答道。
　　伊凡娜本打算坦然接受男友的死亡，但是这意外结果却让她露出了难以言表的表情。她眉毛扬起，眼睛噙满泪水。
　　“很可能他在后室。”海因斯看着她说：“虽然在后室也未必就能活下来。”
　　“那样我和他还有再重逢的机会。不过……”伊凡娜抹掉眼泪说。
　　“我们都这样了，恐怕也没有机会了。”海因斯看了她一眼便回过头。对乔雅西说：
　　“里克-海因斯。请查查他的妻子。不胜感激。”
　　乔雅西在新闻库里搜索着，她找到了这个女人的新闻并展示给两人，海因斯太太作为遇难人员的家属，因为丈夫的失踪，多年并没有放弃奔走寻找，呼吁赔偿，并且屡屡接受采访，而在十年前她终于嫁给了别人。两个人的儿子在海因斯失踪那年3岁，如今也已长大成人。
　　“看到她忘了我，不再痛苦。走出了悲伤。这是最好的结果。”海因斯慰然道。
　　“变化很大是吗？你曾经跟我说安妮长得像赫本一样。”伊凡娜笑看海因斯。
　　海因斯被女孩逗笑了。他把手机放回了乔雅西手中。
　　“二位跟当初一样年轻，她可是过了二十多年～所以见到她现在的照片，可不要好奇为何变化这么大。”乔雅西正色道：“言归正传，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工作？拿工资吗？”
　　“我们已经是鬼魂了。灵魂商店让我们在这里还债。”
　　伊凡娜回答道。不知道为何，乔雅西的到来似乎给了他们一丝希望一般。
　　乔雅西抽了口冷气：“灵魂商店？”
　　“她叫林枫，就是为了换回弟弟，所以在灵魂商店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和他们签下了契约。”伊凡娜看着另一侧的东方女孩。“我和海因斯是因为被kitty诅咒了。”
　　“所以灵魂商店是后室的一个固有机构？”乔雅西因为口渴端起了柜台上的咖啡，看着东方女孩询问道：“它会通过签订契约，给人指派工作？令弟也在后室？”
　　“嗯。”叫林枫的东方女孩点头。“我的弟弟死于不要回头那里。为了他复活，我去灵魂商店签下了无限期的灵魂契约，从此失去肉身，以鬼魂的形式接受灵魂商店的工作安排。而我的弟弟复活后去了秘密花园。那大概是30多年前的事情。”
　　乔雅西仔细看着这女孩，她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身体果真并非实体，而是一股流速很快的气流。但外表看起来就像全息投影一样。
　　“我们无法离开这个车间。”伊凡娜看着周围说。“我们每天制作的食物是提供给实体食用的，有一部分实体需要。作为不吃不喝的亡魂，我们只负责服务，有时人类也会来这里，但真的很少见，上次是几个月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