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早期短篇作品》雩卷

4、讲故事的人02

　　那年，树下，花开如梦，彩蝶相依；那天，树上，男女相互依偎，看落日吻别大地。

　　“你可鲜少有伤春悲秋的时候，发生了何事？”记忆里男子关切地问。

　　“总觉得有些不安。”女子说，“我怕你不会娶我……”

　　“傻，当然娶。”男子宠溺道。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若失信，我便搅得你天翻地覆！”女子说。

　　“有这力气，不如留着洞房的好。”男子调笑。

　　“好啊，你个小人！”

　　“人家牡丹花下做鬼，我做小人，有何不值？”

　　“……”

　　阿墨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

　　突然，就想起了往事。

　　她不顾疼痛，抬眸看着君九。

　　原来，是你。

　　阿墨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近，魂影渐渐模糊，心里害怕，却更多是放下。

　　眼前的人，一如旧时，只可惜，物换星移。

　　“那个女人是我吧。”

　　句式是揣测，但语气却肯定。

　　“谁？”君九明知故问。

　　“自然是你爱的那个。”

　　“你记得？记起了？”君九有点激动，想拥住她，但两个世界的人，连拥抱恐怕也是奢侈。

　　阿墨失笑，忘记？她怎么会？只怕他忘记才是。她从来都记得有这样一个人，揉在心上。

　　这么久了，她差点忘了，但每天必在神像后刻上他和她的的片段。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他就是她一直等的那个人。

　　“我忘了名，忘了你，感觉，却忘不掉。”

　　“最后一刻不说些什么？”

　　君九看着越发模糊的身影心也模糊了，他不想说话，什么也不想说，只想抱住她，唤她的名字。

　　“你不说，我倒是有话说。谢谢你这些天一直讲那些往事，感觉就像，就像我们已经经历过几生几世……“

　　“说实话，我想，祝你早点落入黄泉……”

　　“我会等你……”

　　声音渐渐远去，空气里连她的温度都不曾留下。

　　君九站了很久，久到仿佛过了亿万斯年。直到一女子推门而入。

　　“她走了？”女子环顾，“我说了，她想留我可以留，她想走我拦不住……”

　　“这就是你迟迟不肯见她的缘故？那为什么就不能永不相见呢？”

　　女子想，如果他们永不相见，她一定会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而不是……

　　君九没有理她，她却自顾自地说：“我还真希望是真的。”

　　“什么？”君九开口，声音异常嘶哑。

　　“说爱我，刻于心上，不毁……”

　　“不过，就算是为了激怒她，是假的，我也甘之如饴。”

　　“若不是你的局，她怎会死？”

　　君九拂袖离开，一刻也不再多待，多待一刻，他怕自己忍不住杀了这个女人。

　　是了，那个故事的结局该是这样的——那女孩是王室公主，却是个恶魔，会妖术，被那男子救了出去，为祸苍生。最后，将男子心爱的女子引入寺庙谋杀，却不想阴谋败露。

　　那人本想杀了女孩，可女孩以苍生要挟，愣是没人敢动她半分。

　　“以吾之名，改命换运，叫墨与君九，永生永世不得相见！”

　　女孩的匕首刺穿了自己的胸腹，鲜血溢出，堆成一个诡异的形状。

　　最后谁是最大的赢家，还不是她。

　　阿墨真的死了，她却要他死不了，生生世世，即便天谴，就不让他们相见，谁又能如何！

　　她赢了。

　　破庙外，雨声凄凄惨惨，风声鬼哭狼嚎；破庙内，神像上血迹未干，女子倒在地上，嘴角的血渍绽放。

　　看着像个破布娃娃般，眼神却狰狞吓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