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爷通讯录》理想漫谈

33、冰溜子街溜子（二）

　　住弟弟吃弟弟花弟弟，凭着对自己怨种弟弟的了解，弟弟说啥一点没往心里去。

　　反倒是兴致勃勃的和弟弟讨论起来：“老九，你说这招真行！
　　咱说是不是亲生的能咋滴？
　　托生到咱鸿家，除了名头响，面子大，在咱东北挺有影响力，你说落到咱个人有啥好处？
　　是能多吃一口粮啊还是能多得一串果？
　　啥都没有和捡来的有啥区别？
　　要是你真有门路把我送极地馆去，我可听说那单位吃的真不错。
　　天天蔬菜水果小银鱼的，都不用自己去找，有饲养员给喂！
　　那条件，别说把腿藏起来了，就是不要这腿还能咋滴？
　　我感觉我这腿也不咋结实，总没劲，看着就悬的楞的，不咋把握。”

　　赫洙都没眼看赫泊那快赶上鸵鸟腿的鹤腿，更没眼看的还是上半身：“我看也悬，谁家竹竿子上面能站大象？
　　要不是你是个神仙，早就贴地皮走了。
　　哥，你细想，这事挺神奇。
　　你要真没腿了，这一辈子，又当鸟有当蛇的，谁能有你能耐！”

　　赫老八不服，咋说鸟族和蛇族也是天敌，咋还把自己划到那些坏东西的行列里去了：“我可跟他们不一样！
　　就算我没腿了，也是老母鸡抱窝似的趴着，也不像他们阴嗖嗖的用肚子走道！
　　长巴条的能有啥好鸟！”

　　“嗯嗯，你是好鸟，不是长条的，都快成球了！”

　　“别说那些没有用的，我问你，真能找人把我安排进极地馆不？”

　　赫老九连连摆手：“真找不着人把你安排进极地馆。
　　你算哪极的啊？
　　赶大集的啊？”

　　赫老八扑棱扑棱翅膀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猜你就不带有那人脉的，不是和蟒仙洞的柳二走的挺近的么？
　　咋地，他也不好使了吧！
　　我就告诉你，蛇弯弯道道多了去了，不带有好心眼的！
　　既然你也不能给我找个工作，我也不想总这么躺着吃了。
　　我给自己想了个出路，你听听行不行，行不行的都先别跟家里说！”

　　改革春风吹满地，东北人民真争气，南方北方做生意，自力更生不啃弟!

　　赫老八决定开个买卖。

　　有这想法还是上次回鸿家的时候，看见东北大仙班里的大狐仙去鸿家修房子。

　　鸿家的老宅是大狐狸给看的风水，堪舆的地界，一砖一瓦，一个鸟笼一盆花草都是讲究有布置的。

　　以前住在鸿家的时候，十年八年的大狐狸就来一回。

　　妖冶妩媚的男人引得家里的小辈扎堆儿偷偷瞅，都想着将来自己的如意郎君能是如此貌美的狐仙大人。

　　上挑的眼尾扫过飞檐，细白的手指敲敲立柱，松弛的专业感显得男人更加有魅力！

　　转身看见一群长着翅膀的小孩偷看自己，一眼就瞄到了体型突出的赫老八：“哎我？
　　这孩子是鹤啊还是啥啊？
　　能飞起来么？
　　别半道儿从天上掉下来，掉下来不要紧，你再掉谁家大铁锅里给你炖了。
　　炖了你说你也冤，人家也不能寻思你是鹤啊，得以为你是野鸡呢！
　　不有那句话么：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孩儿啊，听大爷的话，少吃两口多溜达溜达。”

　　从此以后，赫老八成了狐仙重点关注的对象。

　　小鸟孩们也在心里对毒嘴狐狸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别说姻缘了，就算在天上看着都绕道飞。

　　长大成人后更壮硕的赫老八某天起床没看黄历，突然间很想念即将南飞的奶奶，决定大雁迁徙之前回家看看，再见可就是开春了。

　　谁成想，刚迈进家门，就见着了坐在客厅喝茶的胡大爷。

　　这顿把自己埋汰，不但嘴里嘚吧嘚，手也不闲着！

　　不是拍自己肚子就是捏自己的翅膀，看他那样就知道是馋鸡大腿了还不好意思说！

　　骂也挨了，挤兑也听了，奶奶不疼，爷爷烦的，连口饭也没留赫老八吃，不过也算没白回来。

　　狐仙大爷说他带着东北大仙班做买卖了，干包工队。

　　民国时候在正经大学堂里学的建筑，风水布局更是精通。

　　手下柳二人脉广，会算账，盖个房子，一砖一瓦一颗钉子都不带算错的。

　　大兴安岭来的黄皮子能说会道，谈买卖准成！

　　白小姐和灰鼠子岁数还小，干点杂活，和哥哥们凑个热闹。

　　“不行你上我那干吊车去吧！”

　　大狐仙看着扑腾回来，落地好悬没挫着脚脖子的赫老八说道。

　　“大爷，那是不得学啊？
　　我现在报个技校还赶趟儿不？”

　　赫老八当真事听的，一点没怀疑大狐仙是在阴阳怪气。

　　狐狸也真往下接茬：“赶趟儿，学个三年五年的我都不一定能买起那老吊车。
　　我看你不用学，就搁嘴叼着往起拽呗！
　　那大体格子不比老吊车还有劲啊！”

　　赫泊憋屈、闹挺、憋着气迈着粗壮的长腿撇哒回家，气的造了一锅大碴粥！

　　躺炕上琢磨好几宿，还是来气！

　　必须得让那只红毛狐狸知道自己的厉害！

　　他不是做买卖么，我赫老八也做买卖！

　　整个鸿家，也不都是在体制内工作的，自古鸿家富庶。

　　整个东北妖仙界，除了大明时候才有的凌家堡子能比，还哪家能有鸿家体面！

　　鸿雁天性冬南夏北，自家奶奶那头，自打东北有人开始，就利用天性开始贩南北货。

　　爷爷这边虽然是没那脑子，可也能在湖里捕鱼采蚌，蚌里的东珠也是相当值钱！

　　既然赫老九选了个体面稳定的活，那自己就受受累，多挣点钱，把这老些年吃出去喝出去的再给弟弟挣回来。

　　让弟弟早点成亲，自己也能早点吃上弟夫做的枣泥点心。

　　下了决心要挣钱，可是干啥才能挣钱呢？

　　南北行的生意是家里的主要买卖，叔叔伯伯们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铺子也在全国都开了分号，家里有能耐的孩子从小就跟着南北跑，熟悉路线，辨识真假，赏评优劣。

　　再看自己个，岁数也大了，倒是说啥时候学也不晚，反正也不死。

　　可自己是鹤啊！

　　不是像鸿雁姊妹兄弟似的非得折腾着飞。

　　能躺着就不站着，别说离开东北了，天天连炕都不愿意起。

　　一年到头南来北往的天上挥舞着大翅膀就算了，还得背货抗东西，自己好不容易吃成现在这样再累瘦了可咋整！

　　小时候身体还没长结实，不咋炕冻，也不会烧炕，跟着奶奶二叔二婶的也去过几次南方。

　　不咋乐意上那边，倒不是因为别的，就像奶奶说的，那边的小鸟更瘦溜，瞅着自己五大三粗的。

　　在东北混在熊瞎子、土包子和虎哨子里，也不是那么显胖。

　　南北行这个传统买卖，赫老八是不想干了。

　　捋捋自己的才华、能耐、修为，咋说呢？

　　样样通，样样松。

　　打眼一瞅，虽然胖，但好歹能看出是只仙鹤，周身还是有些仙气飘飘的感觉。

　　“拉倒吧，你那哪是仙气，跟蒸笼上汽儿，包子要揭锅了似的！”

　　想起狐狸大爷糟践自己的话，赫老八决定咋滴也得把这买卖做大做强，比大仙班的包工队先当上万元户！

　　甭管是仙气还是蒸汽，都在众人面前制造了一种赫老八和赫老九一样都是很厉害的神鸟的感觉。

　　所以，不只东北的仙儿，鸿家的鸟，甚至连赫老八自己，都通过很长时间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废物。

　　修为本领的，除了不死，能变成人，变成人的时候比较好看不用减肥，其他方面也没啥值得一提的。

　　盘点了自己的技能，赫老八彻底上火了。

　　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放在小炕桌上的柿饼都干吧了，不忍心浪费粮食，才都造了。

　　要搁平时，上面的返霜都不带洗的就进肚了。

　　味如嚼蜡的吃了柿饼，心里更难过了，真想再去买点好吃的安慰安慰自己。

　　天这么冷，炕也不热乎了，家里没人，便宜弟弟出去鬼混，奶奶不疼，爷爷不爱。

　　好不容易认个上档次的大爷说话直戳心窝子。

　　这时候要是去城里吃碗热乎的手拉面，配点拌干豆腐丝得多愚拙（舒坦）。

　　怎么又想到吃了！

　　真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赫老八自己都生自己的气，在炕上扑腾着膀子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

　　哎？

　　自己这不是也有第一名的时候么！

　　论吃，整个东北，谁能比过自己？

　　是，虎哨子土豹子的一顿能吃一只傻狍子，可他们会吃么？

　　生的薅的就往嘴里造，那纯纯的动物本能，生存糊口。

　　同样是为了生存，熊瞎子明显就比他们上档次，人家知道天上飞地下跑的海里游的树上长的，啥都来点，甜口咸口的可会搭配了。

　　猛兽都是胡吃海塞，他们鸟，正相反。

　　这不吃那不碰，一颗果一条虫能吃好几顿，叨楞叨楞的，也不知道是嘴太尖不好使，还是真怕吃多了飞不起来。

　　人，更不用说了，战争、饥荒、自然灾害，就没有比东北粮食长的再好的地方了。

　　以前关里的人不知道，关外的人种地的少，近些年了，啥都稳定了，过上好日子吃上饱饭，街面上的饭馆酒楼也多了。

　　该说不说，人挺能琢磨，整出不少好吃好喝的。

　　人都整了，狐狸都做买卖了，那神鸟也不能干看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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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谁能逃过狐狸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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