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爷通讯录》理想漫谈

15、金主债主（十三）

　　“骗人，你根本没娶媳妇！”
　　刘进宝明知道藤堂撒谎，可不知为何，还是生气。

　　“噢？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藤堂看他那双黑眼睛瞪的更圆，像要喷出火来烧自己似的就觉得好笑。

　　刘进宝万分肯定的说道你：“你就是没有！”

　　藤堂不答话，也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干巴巴的把刘进宝晾在那。

　　刘进宝不甘心，本来是对藤堂说，又好像在自己劝自己：“冯家大嫂子说了，你找我过了。
　　还劝你男的女的都一样。还让咱俩搁一铺炕上睡呢！
　　你要是有媳妇，大嫂子不能这么说，得骂你，还得挠我！”

　　“噗嗤！”

　　藤堂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说他傻吧，还分析的有理有据，证人证言的上的这个全和；说他奸吧，明知道没有的事还挺往心里去！

　　刘进宝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手不知道往哪放的，薅着棉袍上的金盘扣。

　　劲太大，一下子就给拽下来了，连忙揣进兜里，假装没这事。

　　藤堂看着他又慌又傻的样，想笑他，又想起自己当初得了柳大姐的指点，一路从关里回来，路上枪声炮声的跟聋了一样，满脑子都在琢磨是个啥样的灵缘仙子。

　　前两天找柳二爷也是，什么规矩礼法，都抛到了脑后，毛愣三光的多亏柳二哥大度。

　　远的不说，就说二哥的老妹儿，今早告诉自己刘进宝是个灵物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尚金号。

　　不怪冯子说，刘进宝和他是一路人。

　　人家现在还能坐住，烫腚的炕也没说像自己今天屁股上长疖子似的慌的来回溜达。

　　“吃个地瓜？”

　　藤堂没话找话，硬是忍着烫手从炉圈子上拿个烤的焦香的地瓜递给刘进宝。

　　“我不吃地瓜。”

　　“那，还吃肉？”

　　刘进宝摇摇头：“今天吃了两顿好的，好几天不用再吃肉了。”

　　“嗯，那，天晚了，你先回家？”

　　刘进宝抬头看看藤堂，眼睛里说不清什么情绪。
　　突然，抬腿蹬了脚上的鞋，“嗖”地一下子蹿进炕里：“我今天在这睡！”

　　“你睡这，我睡哪？”

　　藤堂问完，刘进宝挺大的个子缩在炕的最里角，低着头不说话。

　　藤堂算是看出来了，灵物和灵物是有差距的，晓冷月嘴皮子利索，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这刘进宝，要么不吱声，要么蹦出来的话就是个大雷，砸的人脑瓜子嗡嗡的。

　　他能蹦雷，自己也不是不能。

　　藤堂剥着地瓜皮，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相中我了？”

　　刘进宝听藤堂这么问，抿着嘴唇眼巴巴的猛点头。

　　藤堂放下手里的地瓜，白毛巾擦干净手，胳膊支在炕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同样盯着他不眨眼的刘进宝：“那你说说，你相中我什么了？
　　是皮囊还是富贵，是年轻力壮还是精明强悍？”

　　“相中，相中，你手里的鞭子。”
　　刘进宝说完凑到藤堂身边。

　　藤堂沉下脸看着他，刘进宝也没了别的动作，还是那么不错眼珠的盯着藤堂看。

　　鞭子？

　　原来是看上了自己武功好，那是想跟自己切磋还是想雇自己收债？

　　总不能是想拜师学艺吧？

　　谁家拜师拜到炕上来了？

　　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难道是？

　　在生意场上行走多了，钱不长眼睛也不清高圣洁，钱是最俗气最势利的玩意儿。

　　钱庄子是聚宝盆，那花柳巷就是销金窟。

　　那的钱最脏，那的钱也最多。

　　藤堂免不了和那的人打交道，进去了有香衣云鬓也有不堪入目。

　　听说过有用鞭子的，也有用红绸粗蜡的。

　　眼前的刘进宝看着不谙世事，可毕竟也是个妖精，他喜欢玩什么，自己这个凡人可猜不准。

　　藤堂试探地问道：“你喜欢鞭子？”

　　刘进宝点点头。

　　藤堂拿过自己的鞭子握在手里，淡淡地说道：“在关外，我使鞭不是最好的，顶多算得上出色，算不上一等一的。”

　　“那谁比你还会用鞭？”

　　刘进宝缓缓地拨楞着九节鞭的金鞭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藤堂说话。

　　“榆树的王家鞭，世家传承。
　　再往远，蒙人有几个王爷，家里的勇士都比我耍鞭子耍的好。”

　　藤堂边说边观察着刘进宝。

　　刘进宝一抬头就对上了藤堂的眼睛，连忙说道：“记下了，王家还有蒙人。”

　　“你要去找他们？”

　　“去，等不打仗了，我就陪你一起去。你鞭子还能耍得更好。”

　　难道真是看上自己的武功，自己想龌龊了？

　　藤堂看着刘进宝那副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开始责怪自己，怎么把如此美好的人想成那样？

　　”那，那不去了！”

　　刘进宝看着藤堂皱起眉头，慌了手脚，伸出手想抚开额头，可又怕冒犯，手就那么上不上下不下的悬在半空。

　　红烛暖床间，藤堂想抓过那只手，捏捏他厚实的手掌，用鞭鞘搔挠他的手心，看看那双眼睛里浮现出来的是笑意还是窘迫。

　　终究是没去惊动这个同样没惊动自己的人。

　　拿起已经温热的地瓜塞进那只不知所措的手里。

　　嘴上也给人递了个台阶：“我以为你喜欢的是晓冷月那样会唱的，没想到是喜欢武把子。也爱看武戏？”

　　看来刘进宝是真不爱吃地瓜，原封不动的又放回桌上，蔫巴的说道：“我不喜欢月姑娘，我就是去看他的戏。
　　他和我是一样的，可他好像过的不怎么好吗，我得帮他。”

　　“一样的？”
　　藤堂明知故问：“他个唱戏的，可是下九流。
　　你穿金戴银的，怎么看家在关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怎么个一样法？”

　　刘进宝又低着头不说话，藤堂这次可没打算轻易放过他，鞭鞘轻轻抽了一下他的手心：“问你话呢，你和晓冷月怎么就一样了？”

　　刘进宝顺势抓住鞭鞘，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一句话：“反正就是一样的。
　　我，月姑娘，戏楼里还有位白姑娘，是做衣裳的，我们三个都一样的。
　　一样的地方，说了你也不信的。
　　我就是帮衬着他们，他们没钱，我有钱就给他们钱。
　　等我有难的时候，他们也会用本事帮我的，我们都是这么个规矩。”

　　“你觉得你有难了晓冷月能帮你？”

　　“他不是不帮我，他是本事不行。
　　他都没看出我和他一样。
　　那位白姑娘本领好，他也过的挺好，不要那么多钱的。”

　　“哦！”
　　藤堂假装恍然大悟：“那这么说，你也觉得咱俩是一样的，我本领怎么也比两位姑娘强，你是等着遭了难的时候我能帮你？”

　　刘进宝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咱俩不一样！
　　我也不用你帮，我得帮着你！
　　而且，而且，你本事也不如人家两位……”

　　“那你说说，他们什么本事，我听听，我怎么就不如他们俩了？”藤堂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刘进宝就觉得好笑，是不是真让冯大嫂一口一个的‘小宝’给叫乖了？以为自己是只不大点的猫，还能缩成个团？长手长脚的，也不知道能变成多大个妖精？
　　刘进宝黑眼珠左右撒么，想着怎么说能不露馅：“就说男扮女装这事，你就不如他俩。你看不出他俩是男的吧？”
　　“呦，敢情那做衣裳的也是个小伙？”白刺猬藤堂是真没看出来是个男的，一点破绽都没有，身型骨骼，眉眼，作派，连想都没往男的上想。
　　刘进宝觉得稀奇，抱着膝盖问道：“那月姑娘是男的，你看出来了？”
　　藤堂不屑道：“那还看不出来，他那全靠抹的，惺惺作态。”
　　刘进宝点点头：“月姑娘不如白姑娘心眼儿好，还长不成他想要的模样。我想帮帮他，他少作恶，就能早日长成他想长的模样了。”
　　原来灵物妖精还有这样的说法？
　　昏黄柔和的灯光下，藤堂抬起狭长的眼睛细细打量了一番了刘进宝，虽然脑子里早就有了十之九分，可没注意到耳朵上还有颗小痣。
　　长成如此丰神俊朗的模样，想必一定做了不少好事，心眼儿也不错，不会是个吃人的妖怪。
　　想到这，藤堂不自觉的笑了。
　　刚刚被人盯着看有些难为情低下头的刘进宝，此刻恰好抬起头，烛火闪烁，映照着男人喜眉笑眼的脸。
　　眼前的的一幕让他想起曾经看过的人间喜事，年轻男女结为姻缘夫妻，入了洞房。
　　也是此番景象，红烛黄灯，暖床锦被，新娘坐在最里面，新郎坐在床边。
　　掀起盖头的一瞬间，新娘低眉浅笑，新郎喜上眉梢。
　　可惜自己没有红盖头，藤堂接下来的话，也让刘进宝知道自己不是新娘。
　　他笑着问：“你说你和他俩是一样的，你也能扮成女的？”刘进宝摇摇头：“我不能，我太大了。”
　　藤堂觉得自己猜的没错了，是个吃肉的大型猛兽，会打猎的，本以为是个黑熊或是黑狼，他说那黑皮子是他猎来的，看来不是这俩物。
　　难不成是只老虎？还是什么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抬腿近身，藤堂一下子蹿到刘进宝身边，刘进宝本能的想要把靠近自己的东西扑倒，可他现在是人，身子微微前倾后，愣是又把自己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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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看看谁爱吃烤地瓜！
白刺猬：藤堂还跟我比！我可是小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