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灿烂》梵高的日光海岸

3、第三章

　　（三）

　　虽然我们两姐妹很调皮，可上了幼儿园后，老师们都很喜欢我们，也许双胞胎也是稀有动物吧，我们总被安排一起表演，唱歌啦，跳舞啦，乐器演奏啦，讲相声啦，演小剧本啦，凡是双人表演的节目，都让我们姐妹俩包了，家长们来观看表演的时候，总是把我妈羡慕得要死，还嘻嘻哈哈要和我妈妈订娃娃亲，同班的小男生也喜欢嚷嚷：某某，我喜欢你——我顶讨厌那些小屁孩的，也不知什么原因，就是嫌弃他们，我妹就不一样了，她总是脸蛋通红娇羞无比的样儿，我就生气地拽着她旁若无人地跑掉。
　　我们五岁的那一年，我妈要上初三毕业班，每天下午六点才下课，就只好让我爸来接我们了，我爸倒不会不乐意，尤其是看到我们姐妹俩被花团锦簇包围的样子，他脸上可光彩了，以他那嘴皮，每天跟等候在门外的家长交流，也是一件大乐事。可我不喜欢他来接，他看女人的眼神让我不舒服，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眼神，大概是热情过头灵敏过度了吧，给我一种说不出的不洁感。我当时正喜欢着我们班的一个小女孩，她纯净的眼神简直像天使，我是以她的眼神来衡量他人的眼神的，这一衡量，全部女孩都有点缺陷，全部男孩都不干净，全部男人都浑浊不堪，我爸是既浑浊又邪恶了。我知道这样讲自己的父亲不好，可这就是我当时的感觉。当然，我没跟父亲谈我的感觉，我的全部小心思都在我的天使上了：白皮肤，小嘴唇，马尾辫，大眼睛，笑起来像个小BB，很甜很甜。每次我上台表演她都使劲儿给我鼓掌，把手掌都拍红拍痒了，每次我都很心疼，下台后我们就抱在一起，她说：你好棒哦！我却莫名其妙地鼻子酸酸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就抓过她通红的小手来给她挠痒痒。
　　再说回我爸吧，真讨厌，讲这个一点都不光彩。爸爸接了我们一两个月后，就跟门外接孩子的那一群大妈大叔和阿姨姐姐混熟了，也逐渐成了他们的中心点，他不仅跟他们聊天，有时还顺路送别的家长和孩子，到后来，不顺路的也送。我不是不赞成他做好事，而是他只在外面做好事，家里的事一概不理，全丢给妈妈，外婆不在的时候，也是这样。还有最可恶的是，在别人面前，他以我们为荣，在家里嫌我们是累赘，我们是爱闹，哪有不爱闹的孩子嘛，再说了，爱闹的孩子不是更活泼可爱吗？我妈妈就以我们爱闹为乐，为我们准备了一份珍贵的“结婚礼物”（留点小悬念，以后再说哈哈）。父亲把我们领回家，就警告我们不许吵，他要工作，然后就钻进他自己的房间。后来我才知道，他狗屁钱都没赚到，那些职业培训班只是虚张声势了一阵而已，后来就只是东借西挪了。可这样一个人，就是幼儿园门外家长们的万人迷，当了半年万人迷后，我爸出轨了，很快，我妈和他办理了离婚。我挺同情欣赏我妈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知道这句话用在我妈身上合不合适，我就是觉得我妈特有爱特有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