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角[暗恋]》江稚爻

23、暗恋·疯长

　　没几分钟，男侍者推门进来，恭敬地请他们三个去隔壁房间。

　　屋内的陈设别无二致。

　　“请问是陈嘉南小姐吗？”

　　陈嘉南先踏进房间，屏风侧边有个人走出来，那人礼貌地询问她。

　　她抬头就看见了穿着黑色西装燕尾服，白色衬衫，戴白手套的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低下腰的中年男人。

　　她不禁皱眉，点头：“我是”
　　中年男人微微颔首：“您跟我来。”

　　“好的。”

　　话音刚落，陈嘉南下意识地看向陈最，皱眉：“真的没问题吗？”

　　陈最眼神温柔却桀骜自信：“有问题，我担着。”

　　算是给陈嘉南吃了定心丸。

　　她缓步跟在中年男人身后，拐进了巨幕屏风内。

　　见到端坐高台的人后，颇为震惊。

　　陈嘉南保持镇定，暗暗呼吸，恭敬笑着打招呼：“沈老师好。”

　　沈石砚招招手，慈祥的笑容挂在脸上：“别站着，坐吧。”

　　她战战兢兢地坐在对面，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挺直腰背。

　　刚才的中年男人应该是他助理，还特意给她倒了杯茶。

　　陈嘉南只是在记录片电视里看见过文物鉴赏大师沈石砚。没想到现在活生生的人就坐在她对面。

　　陈最是有多大面子请到大师来赞助。

　　沈石砚招了手，示意助理把花瓶小心翼翼地搬放在他们面前的檀香木桌上。

　　陈嘉南心头一紧，咬住下唇，目光直直盯着面前的花瓶。

　　这只花瓶不用想就是陈最带给沈石砚，是被发现了吗？

　　沈石砚开门见山：“这花瓶我甚是喜欢，没想到你能找到。”

　　陈嘉南抬眸，弯唇浅笑：“机缘巧合罢了。”

　　“既然这花瓶和你有缘，不如你给介绍介绍这花瓶来历。”沈石砚抬手让助理把移动花瓶摆放到陈嘉南面前。

　　她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随时都有可能被揭穿，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陈嘉南自知虽然不能在沈老师面前班门弄斧，但是为了校庆晚会，硬着头皮也要说。

　　不过，她有一点要确认，一本正经道：“沈老师，其实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校庆晚会赞助的事情。”

　　沈石砚点头，苍老的嗓音带着不可置否的语气：“嗯，你们陈主席跟我提过。”
　　他笑了下，继续说：“赞助能不能给到你们，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后半句话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陈嘉南始终全程保持礼貌性微笑：“好。”

　　她目光落到了那只“假花瓶”上，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事到如今，她只能尽力而为，内心深处疯狂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默了十来秒后，陈嘉南深呼吸，扬起自信笑容，疯狂地读取脑子里的记忆，将花瓶的鉴赏娓娓道来。

　　在整个阐述的过程中，她有细心观察沈石砚的表情，变化不明显，全程都没有笑。

　　介绍完后，空气诡异得安静。

　　良久，沈石砚说话一针见血：“不过，我怎么看这东西都是赝品，不像是真的。”

　　“这……”陈嘉南面色有些苍白，很是窘迫。

　　沈石砚给了个明确的答复：“这赞助费恐怕是不能给到你。”

　　果然，还是不行。

　　陈嘉南浅浅叹了口气，站起来，她面前那杯茶水没碰过。

　　陈嘉南手放在身前，弯腰鞠躬，语气夹带愧疚：“抱歉，沈老师，我也不是有意要欺骗您，实不相瞒，这花瓶的的确确是假的，真的那个已经在不久之前碎掉了。为了让校庆顺利举办，我才出此下策，真的对不起。”

　　沈石砚眯起眼睛看她：“你的主意？”

　　“是的。”陈嘉南回答很干脆利落。

　　她没有带出陈最。

　　陈嘉南诚挚的凝视沈石砚，丝毫不紧张了，被揭穿后，破天荒松弛许多。

　　她再次鞠躬：“我为我的无知行为向您郑重道歉，对不起，打扰到您了。”

　　约莫不到十来分钟的时间，就已经结束了这场“赞助谈判”，频频败绩。

　　见陈嘉南脸上表情极为沮丧，万思柠轻哼一声，露出自己洋洋得意的眼神。

　　陈最走过去，瞧她神情恹恹，猜到几分：“没成？”

　　陈嘉南毫无气力的低低“嗯”了声，焉头耷脑：“没成，人沈老师可是文物鉴赏大师，一早就看出来了是假的。”

　　陈最揉了揉她发顶，三分调趣：“我漂亮妹妹亲手做的都不行啊？”

　　陈嘉南唉声叹气，摇头，直直抬眸看向他，拧眉：“这跟亲不亲手做没关系。”

　　关键是她也没出多大力气，那个“假花瓶”还是他花时间完成的。

　　陈最视线绕道屏风处，嗤笑一声，拖腔带调：“没想到这老家伙眼光还挺挑，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啊，好歹是你的一片心意。”

　　闻言，陈嘉南眨眨眼，意识到不对，瞥了眼屏风，立刻伸出手捂住他的嘴，连忙低声说。

　　“你小点儿声，人能听见。”
　　“听见最好。”
　　“……”

　　陈嘉南手心暖暖的，突然意识到自己“捂他嘴”的举动欠妥当，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他的第二十九人女友还在场，多半要误会。

　　“抱歉。”她收回手。

　　陈最见她如此拘谨，不由得失笑，说：“我去趟洗手间。”
　　陈嘉南点头：“好的，我们出去门口等你。”

　　“行。”

　　//

　　夜晚风来急，古玩店位于南城中心，此时此刻黑暗的天空被城市繁华霓虹所照亮。

　　陈嘉南和万思柠站在门口等陈最，两人无话可谈。

　　太冷的缘故，她只得把脖子缩进暖和的围巾里，双手抄在羊绒大衣兜里，低头垂眼盯着自己的亮皮小皮靴发呆。

　　“你喜欢陈最？”

　　旁边万思柠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下来，陈嘉南跺脚动作顿住了。

　　她抬起那双清澈杏眼看向万思柠，勾唇狡黠一笑：“你比他前女友聪明。”

　　看似夸奖，实者调侃。

　　如外界所传，陈嘉南说话是藏了冰锥子的。

　　听到这话，万思柠眉头微皱：“既然你喜欢他，那你为什么不向他表白？”

　　“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陈嘉南抬头望向头顶的天空，眼神温柔细腻，慢悠悠说：“万思柠，我和他认识比你早，不过他只是当我是他的妹妹。”

　　万思柠忽然觉得自己还有机会，问：“你知道他平常都有什么爱好吗？”

　　陈嘉南偏头看她，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苦恼，不过很快消失，她想了想回答：“喜欢打架。”

　　万思柠：“打架？”

　　陈嘉南淡淡道：“嗯，高中那会儿。”

　　其实他喜欢的东西有啊，有很多。

　　他喜欢的游戏是英雄联盟，他喜欢的水果是车厘子，他喜欢吃荔枝味的水果糖，他喜欢的电影是《速度与激情》，他喜欢下雨天，他喜欢歌手是李荣浩，他......还喜欢一礼拜女友。

　　唯独不喜欢她。

　　真是讽刺。

　　陈嘉南不由得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与此同时，她衣兜里的手机疯狂振动，一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通：“喂，你好。”

　　“陈嘉南小姐是吗？”

　　对方的声音听上去很熟悉，但是还需要确认。

　　她回答：“我是陈嘉南，您是？”

　　助理一本正经地传达：“沈老已经同意给你们学校提供校庆晚会赞助。”

　　“真的吗？”
　　消息来得太突然，陈嘉南说话声音都在发颤，难以置信。

　　“是的，赞助协议文件已经发您邮箱了。”

　　陈嘉南保持镇定：“那沈老师希望我们这边帮忙做什么宣传呢？”

　　“无偿赞助。”
　　“真的吗？”
　　“是的。”

　　陈嘉南喜悦之色溢于言表，神采奕奕地频频道谢：“真是太感谢沈老师了，谢谢谢谢。”

　　挂断电话，陈嘉南立刻就点开自己的邮件收件箱。

　　【赞助协议】四个字给她安心。

　　终于解决了一桩大事。

　　“什么事，这么高......兴。”

　　“陈最，沈老师同意赞助我们了！太好了！”陈嘉南瞧见人，立刻跑过去向他分享自己的喜悦，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抱住眼前人。

　　与此同时，陈最刚走出来，瞥见陈嘉南喜笑颜开，他的话都要脱口而出时，没想到被她伸出手这么一抱，顿时愣住了，后半句话都没了声儿。

　　“嗯，你做得很好。”

　　陈最鼓励的话语流到她耳窝里，他薄唇微弯，没提醒她两人此时此刻的动作十分暧昧，反倒是很有耐心。

　　陈嘉南意识到什么，很是尴尬地松开他，往后退了半步，说：“对不起。”

　　她抱了他。
　　有些懊恼。

　　“现在回学校吗？”陈嘉南为了缓解尴尬，岔开话题。

　　陈最低眼看了下手机：“我还有点儿事，你先回。”

　　在一旁的万思柠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既然已经知道陈嘉南的秘密了，她故作姿态，走过去站在陈最身旁。

　　这一举动，陈嘉南看得眼睛疼，她恍若明白，挤出笑容：“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陈最声音低沉温柔：“路上注意安全，等我回去找你。”
　　陈嘉南浅笑：“嗯。”

　　她刚打车离开。

　　另一边，陈最收起手机，看向万思柠，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幽暗，说话语气冷漠：“你越界了，很遗憾，我得提前两个小时结束这场交易。”

　　说完就绕开她走。

　　万思柠身侧的手握紧拳，她转身盯着陈最宽阔的背影。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陈最要交往“一个礼拜女友”，因为一个人。

　　他们之间的交易不过是各取所需。

　　万思柠自己如愿以偿成为学校风云人物的女友，而陈最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倘若她手上没有筹码，这场所谓的交往便不会开始。

　　万思柠说：“你不想换陈嘉南的喜好了吗？”

　　听到这番话，陈最脚步停下，静静地站在那儿，似乎在等这场“交往交易”的筹码。

　　半晌，万思柠松开握拳的手，一副绝望的表情，闭了闭眼，又睁开，破罐子破摔，声音穿过刺骨冷风。

　　“她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