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落刀之时》Slier

6、意志与职责

　　生天目七狐耸了耸肩，站起来跟在他身后，所有人都一言不发，他们是不一样的人，面对的却是同样的人性，在那个世界里，生天目能更明显的看见人的恶意，它们会融合成怪物，毫无理智的杀人，但这个世界不同，它不够明显，不够具象，却太过深沉，神明的悲愤，神明的怒火，至今仍在日复一日的侵扰着百鸟松晓，他觉得，像一团火，却只能在玻璃罐子里燃烧，被限制了，被束缚了，无法烧尽世间一切不洁，他想，也许这就是时政的目的，时政的把戏，把神明当做工具，很好玩吗？但瓶子里的氧气终有一天会耗尽的，瓶子也终有一天会被人打破的，到时候……就是天地变色的日子了
　　今天的本丸是难得的晴天，阳光穿过木制栏杆的遮挡落在走廊上，百鸟松晓赤着脚，暖融融的，他眯眼喟叹了一声，他的心情并不好，但是本丸依旧违背他的意思出了太阳，一期一振在前面领路，听见他的叹息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样后才走到了标着“粟田口”三个字的房间门口，百鸟松晓看着面前明显狭窄的门，陷入了沉思
　　“那女人，是不喜欢粟田口吗”
　　他歪着头发问，在他上一个本丸里，连杂物间的门都不会这么小，但他看见一期一振的唇反复张合，却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答案，他也懒得浪费时间，将掌心贴在狭窄的门框上，金色的波纹一圈圈的荡开，不曾惊动里面的任何一个孩子，对于孩子们，他的态度一向很好，他不能保证这些孩子的暗堕程度，但他能保证，哪怕流光这身血液，都会毫无保留的爱他们，审神者之间通用的守则并不能在他身上起效，真容，名姓，爱恋，拥有也好，失去也罢，他都无法被那些付丧神窥探，只需要一张改名卡，一次装扮的更换，他们想知道的一切就全都可以变成虚无
　　对于如何对待暗堕者，他其实并不熟练，他从前只会封闭自己，是靠那些在没有他的授意下自发形成的近侍们一点点的敲开他的心防，才形成了后来那副温和柔软的模样，因为有人教会他什么是“温柔”和“关心”，于是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买下那些华丽精致的服饰，再也不用被其他人怪异的眼光所注视，他的习惯并不好，钱是要屯起来的，衣服是要一直买的，更不要说这个换装的系统动不动就有新活动，肝不动，根本肝不动
　　“那个人并不爱有着稚幼面容的短刀，于是把他们全部集中在这个地方……而粟田口更是短刀中人数最多的家族，作为粟田口一族的长兄，一期一振保护他们的举动引起了上一任审神者的不满，招来了更过分的折辱，于是在最后的厮杀里，他亲手把本体捅进了那个人的心口，自己也因为冲破了禁制，力竭而亡”
　　总结这样的答案对他来说并不难，只是这些真相难堪不已，他不想就这样摊开来给所有人看，付丧神之类，非人，非神，非物，却同时集合了他们中的劣根性，百鸟松晓轻轻推开了门，果不其然，一抹银光闪过，扎入了他的胸口，生天目七狐慢他一步，过来时只看见那柄短刀拔出时一点点滴落的血液，他们的眼睛是恨的，那是一种类似延续的恨意，因为一个人，恨上了一整个同样的群体，而在见过同样群体的不同之后，更深刻恨上了自己那一方的，以致于其后所有担任这个位置的人，都将被怨恨
　　人类贪婪，神明强大，器物冰冷，用烈火所锻铸，人世塑成了他们残缺扭曲的性格，但总体来说，都是好孩子，血色晕开了他胸口的衣料，他仍旧毫无畏惧的向里面走，他记得捅刀的那个孩子，乱藤四郎，粟田口家暗堕难搞的不多，这孩子就算排的上名的一个，刀剑化形为男性，但他却格外喜欢女孩子轻薄活跃的裙装，和自己一样，是个……异装癖，正是这一点不同，才让他暗堕的可能性和危险程度直线上升，有些癖好怪异的审神者会格外喜欢他，因此，当那些肮脏的想法出现的时候，他被点出来的可能性就更大
　　而这样的恶癖，古往今来，从未消失，甚至在某一个时代风靡过，人心的恶永远超出神明的意志
　　“辛苦了，乱，一期一振不在的时候，保护兄弟们，很累吧，没关系的，已经可以休息了”
　　那一条摇摇欲坠的纽带终于被牵连，用生命交换忠诚，用忠诚延续生命，这是独属于他自己的规则，无需昼夜分明，他自身，即是天上之月
　　但乱藤四郎没有放下警惕，他见过太多用善意伪装自己的人类，他们微笑，声音柔和，却会在背后露出尖刀，盘算着如何将他们开膛破肚，所以他同样不信任这份连接，但他找不到切断的方法，只能暂时放下，只是那双阴沉沉的眼睛，仍然注视着他
　　他和鬼魂已经不再有什么区别，只是，他暂时还会喘气，有一具鲜活的□□，算到现在，他只唤醒了药研和烛台切，还是以极其狼狈的姿态唤醒的，还有他的两把家生刀，一期一振和物吉贞宗，还有那个，已经暗堕了不知道多少的三日月，唉，本丸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你不信任我，这没有问题，就这样质疑人类吧，这样就能够保证在我离去之后，你们不会再次被新任的审神者伤害，人类至多百年的生命，在你们眼中不过是一瞬，但他们的恶毒，却无法估量”
　　对，就这样质疑我，这样我才能毫不留恋的离去，无需因为要离开你们而伤神，这样的伤，受一次就够了
　　生天目七狐的咒术不出众，不如说有些鸡肋，但在某些方面很好用，比如现在，他望着百鸟松晓的背影，只是勾起了一抹笑意，不愧是九里看上的人吗，温柔又冰冷，把距离感融化在言语里，相当熟练，但那种矛盾与挣扎感却挥之不去，其矛盾点归结于一件事，渴望被爱，如果用一句九里所熟知的话来概括的话，那就是——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也不要再爱我了
　　召唤出付丧神，并与他们建立起鲜血的连接之人，就像是……母亲一样，但他并不是母亲，刀的责任是上战杀敌，他的责任是指挥刀刃，这一职责，轮转千年而未改
　　“这一次，由我来担起你们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