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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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连珂被胞弟盈泪的诘问惊住，勉强笑道：“二弟，你这是何意？”
秋连玦瞳中眼泪摇摇欲坠，他半垂下双睫，便有一行清泪顺颊而下，楚楚可怜。“小源都告诉我了……”
话音未落，他身后便走出一个年轻的仆役，正是昨夜在路鸣身上搜到薄纸的人。他从怀中摸出那张信纸，盯着秋连珂恨声道：“这信上写得清清楚楚，大少爷是与路鸣共谋杀害了老爷！”
众皆哗然，纷纷看向主座上倏然变色的秋连珂。座下向来性淡如水的阮知风也蹙起了眉头，连一直埋头狂饮女儿红的楼知焰也抬头望向主座。尹紫迦摩挲着玉指上戴的掌门戒指，勾起嘴角。好戏要上演了。
有人接过薄纸，大致看了一番，惊声道：“果然是秋大公子与路鸣狗贼共谋杀害亲父！”此言一出，众人都争相抢着去看那张薄纸，仿佛那白纸黑墨上就承载了全部真相。看过的人都望向秋连珂，眼中闪着同仇敌忾的愤怒。
褚无玄起身道：“这中间，会否有什么误会？”
昨夜代表长鹤门将路鸣献出的中年男子林沿越众而出。“路鸣在长鹤门时就常提及秋大公子，说其年少有为，假以时日，定能有所建树，还说要与秋大公子结为同盟，共谋大业。此次流水之行，他还当着所有弟子的面说要助大公子一件大事。”长鹤门众互看一眼，纷纷附和。
秋连珂强自镇定道：“我与他只是要商议将茶铺开到长鹤门附近之事，并无私交。”
一直坐山观虎斗的云之岚也出声道：“各位，字迹可以模仿，秋世兄或许真是无辜的。”说着还摆出对秋连珂万分信任的神情。
秋连珂感激地看他一眼，又转向秋连玦。“二弟，你要信我，我有何理由杀害生父……”
秋连玦抬头望向他，眸中涌出更多泪水。“大哥，我知你虽然表面风光无限，实际在庄中没有实权……半月前，爹还透露出想让我继承家业的想法，你就……”
众人恍然大悟。想不到秋连珂看起来是个谦谦君子，下了这种狠手，为的就是万贯家业！
秋连珂面如土色，看向秋连玦的目光就像看着陌生人。“二弟，爹何时说过这种话？”
“大少爷。”一直搀扶着秋连玦的彦叔缓缓开口，“老奴一直陪侍在二少爷左右，老爷确实流露过此意。当时大少爷也在场。”
“你们……”秋连珂万万想不到，他平时待人宽厚有理，对这个唯一的弟弟更是宠爱有加，他此时却倒戈相向。
“来人。”秋连玦挡开彦叔的搀扶，病弱的脸上显出与平时大不相同的冷酷无情，“把秋连珂给我抓起来。”
秋连珂冷笑连连。“想要杀人灭口？没那么容易！”说着指挥着从他身后涌出的数十人一部分挡开众人围击，一部分护着他往厅后遁逃。原本坐在他附近那几人显然不打算插手，只是似模似样地挡了几下。
秋连珂在侍从的护卫下一路逃到后院马厩旁，翻身上马时就见原本聚在他身边的侍从纷纷中箭倒下。他回头看去，就见阮知风一脚跨在屋檐上，张弓搭箭，箭尖直指向他，清冷的声音远远传来：“杀亲轼父，天理不容！”
秋连珂哈哈大笑。“知风，你也同他们一道，宁可偏信一面之词，也不愿信我么？”
阮知风一愣，秋连珂已掉转马头，向庄外疾驰而去。
秋连珂一路纵马狂奔，众人便一路紧紧跟随，直至跑到一处悬崖，他急急勒马，险险停下。探头看去，悬崖下是奔流的江水，倘若跳下去，真是必死无疑。他自嘲一笑，回身下马，坦然面对追击而来的众人。秋连玦也气喘吁吁地赶来，在彦叔的扶持下在人群前站定，与他遥遥对峙。
众人纷纷亮出武器，嚷着要除去秋连珂，秋连玦却低声劝道：“他毕竟是我大哥……不如放他一条生路……”
值此生死关头，秋连珂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幼弟，忽地展颜欣慰一笑。“二弟，你果然是长大了。”
秋连玦目光连闪，咬唇不语。
秋连珂面色忽地转为凄厉。“从此你我恩断义绝。你最好祈祷我葬身崖底，否则我有朝一日归来，定叫你生不如死！”言毕转身，决绝跳下山崖，衣衫扬起一个完美的圆弧，身影直直向崖底坠下，瞬息被滚滚江水淹没。秋连玦推开彦叔，跌跌撞撞奔至崖边，只来得及看到那个他从小仰视至今的身影犹如断翅蝴蝶消失在视野中，脑中嗡嗡作响，眼前一幕幕是那人从小对自己的细心呵护。幼时打碎爹心爱的花瓶是他为自己领的责罚；稍长时爹不愿为他请教书先生，是他手把手教自己读书习字，教自己仁义理智信；再年长些，自己病情加重，是他跑遍大江南北为自己寻药，是他不辞辛劳守在床边熬出深深的黑眼圈……红尘滚滚，世人如此众多，可唯一能称得上自己亲人的人，十几年来，只有这个人而已！
但是这个人却被他……却被他……
“大哥……”秋连玦不自觉地往前踏了一步，正踏到碎石之上，眼看就要随着秋连珂落入深渊，臂膀上忽地传来一股大力，将他拉回几步，稳稳落在崖边。秋连玦回头一看，却见是一脸悲悯的阮知风。“秋二公子还是不要太过伤心了。”阮知风注视着那吞没挚友的江水，似劝慰秋连玦又似自我安慰般轻道，“这样，也好。”
秋连玦怔怔看着他，连被彦叔扶着往回走了也似乎全无知觉。
远处从头至尾观看的风绝舟摇了摇头，魅绝的脸上露出一丝讽意。“还是太嫩了。”说着转身。姬白目光在另一边的褚无玄和晴后身上转了转，也跟着离开。晴后见两人离去，伸了个懒腰，颇有点幸灾乐祸地拍了拍褚无玄肩头。“喂，你不是算无遗策吗？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
褚无玄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失手了？”
晴后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你还有后招？”也不待他回答就连连摆手，“算了算了，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我一点也不想听。”说着当先大步走开。
褚无玄无奈一笑，低头看向自己掌心。“后招？哪还有什么后招。不过……”他握紧掌心，淡笑转身，腥风血雨都抛到身后。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