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鸟》夜阑小雨

5、 第五个小故事——朝生暮死（上）

　　上篇蜉蝣

　　这是一只可以实现人类任何愿望的鸟，但是……

　　客栈的二楼，凉风习习。一名青衣男子凭栏而立。秋天是最好的季节，没有夏日的炎热，也没有冬夜的苦寒。

　　“你在看什么？”他身边的红衣女子问道。

　　“姗姗？”他轻声唤。

　　“嗯？”红衣女子答。

　　“这个给你。”他递给女子一个铁盒。

　　她接过，打开，里面养着一只蜉蝣，传说中朝生暮死的动物。它身小体长，透明的翅膀闪着蓝色的磷光，就像夏日的梦。

　　“好好拿着。”

　　姗姗不明所以，本想问为何要送她这只动物，但目光触到他的脸，便不敢再问。因为他就是可以实现人类任何愿望，但是同时也会给人类带来灾厄的愿望鸟。

　　愿望鸟看着姗姗，笑了一下，随即沉下脸：“有人在用血契召唤我。”

　　他抚摸了一下肩上的青鸟，下楼了。

　　圣火教的大厅，灯火通明。众教众身着黑衣，手拄三叉戟，鸦雀无声。黑砖铺就的地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圆形血契，红得像新鲜的人血。

　　“尊敬的教主，我是愿望鸟。”青衣男子鞠了一个躬，“我可以实现你的任何……”

　　话未说完，愿望鸟眼内寒光一闪。一个精铁制成的笼子从天而降，将他罩在笼内。

　　在笼子落下的瞬间，愿望鸟看见教主的脸被铁栅栏分割成一个个竖条，拼在一起，组合成狞笑，胸有成竹。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要你的什么愿望，我要你身边的女人。”

　　“哦？”愿望鸟饶有兴致地打量圣火教教主的脸，“你要她做什么？”

　　教主身体前倾，瘦削的脸苍白古怪，他一字一顿地说：“因为她就是圣兽麒麟。”

　　火光在教主的脸上跳跃，映衬得他的脸越发苍白，如同坟地里的僵尸。

　　圣兽麒麟是已亡国的魏国的守护兽，它选中的主人将是王国的统治者！但是它已隐没于世八十四年了。

　　“不错，”愿望鸟轻轻笑了，“她就是圣兽麒麟。不然我为何要救她，养她？”

　　“但是向来是麒麟选择人类做它的主人，而不是人类选择麒麟做他的宠物。”

　　愿望鸟鞠了一个躬：“如果麒麟选择了您作为主人，我一定会将它双手奉上。”

　　“哼哼哼哼。”教主咬牙切齿，发出抑制不住的笑声：“你不将它奉献给我，以为我就拿不到了吗？”

　　他拍了拍手：“将她带上来。”

　　姗姗被押了上来，衣衫不整，双手被制，她没有哭喊，而是凌厉地盯着愿望鸟：“我是麒麟？”

　　愿望鸟不带感情地笑了：“不错。”

　　人世间本来就有很多误会，说不清，道不明，也不必解释。

　　姗姗的双手被身后的两名教众制住，她挺起胸，微笑着说：“教主，如果麒麟不是心甘情愿，你是得不到整个王国的。”

　　教主抬起下巴，刀割般的眼神看着姗姗，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松绑！”

　　教众迅速给姗姗松了桎梏。她揉了揉发麻的手，又不慌不忙地整理衣裙，认真得好像正要去参加一场宴会。

　　然后她指着愿望鸟：“把他也放了吧。”

　　愿望鸟看着姗姗，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

　　“不行。”教主裂开惨白的嘴唇，“他不能放。”

　　姗姗又笑了：“当年魏国亡国，失踪的传国玉玺由麒麟保管。得传国玉玺，并由麒麟辅佐的人，才有资格重建魏国，登上王位。教主，传国玉玺就在我这，待我为你献上。”

　　教主使了一个眼色，身边的小厮便要下来接玉玺。

　　“教主，我只想亲自把玉玺交给你。”

　　“呵，你要耍什么花招。”

　　姗姗也不答话，一步一步地走向教主宝座，脸上依然挂着微笑。教主暗暗直起上身，右手按在佩剑剑柄。

　　火光照在姗姗白嫩的脸上，眼波流转，好一个美人。突然美人儿敞开衣襟，竟向教主投怀送抱。她一掠上衣，五十六只银针直飞教主面门，左胸，丹田，下三路。原来她身为前任圣火教教主的女儿，还是学了武功的。

　　教主冷哼一身，抽出宝剑，左挡右接。但是姗姗的目的并不在教主，第五十七根银针，飞向了高墙上的那只机关。

　　“咔哒。”罩住愿望鸟的那只铁笼缓缓升起。

　　原来刚才姗姗在整理衣襟的时候，就默默准备好了银针，并确认了圣火教的那个机关的位置。她从小在圣火教长大，很庆幸，那个机关没有变。

　　“杀！”圣火教教众持起各种兵器，杀向姗姗和愿望鸟。喧闹中夹扎着教主气急败坏的声音：“抓活的！”而愿望鸟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清冷得就像一首绝望的歌。

　　“大胆反贼！”圣火教大厅的门竟然被踹开了，“圣火令在此，还不住手？！”

　　大厅顿时寂静。教主起身按剑：“和元夫人？”

　　黑夜般的大门敞开，大将军的妹妹和元夫人站在一片光明中，背后跟着圣火教的左右护法，和一众官兵。

　　和元夫人右手高举圣火令，说道：“圣火教规，得圣火令者为教主，一统武林。你这反贼，持假冒圣火令，聚众谋反，其罪当诛！”

　　“哼，你的才是假冒的圣火令吧？！”教主掏出怀中圣火令。但它从他的手上挣脱，跳将下来。

　　圣火令竟然变成了一只猫。

　　那只猫睁着琥珀色的眼睛，嘲弄地回头看了一眼教主，一溜烟消失在门外。

　　教主的脸如同覆盖了一层石灰。他处心积虑，一统武林，要登上权力的巅峰。就在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的倚赖竟然化为一只猫，逃了。他像落入了一个无底洞，伸手乱抓却抓不住一根稻草。

　　和元夫人指着姗姗：“姗姗是前任圣火教教主之女，并将圣火令托我保管，她才是圣火教真正的主人！”

　　“是你？！你想破坏我的计划？不可以！”教主的嘴唇滴着嫣红的人血，配着如死人般的脸色。

　　姗姗觉得一阵刺痛，她低下头，发现一柄利刃从自己的胸口穿过。

　　本篇小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