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海浪中的相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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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建议每周面谈一小时，整个咨询周期多长视情况而定。”治疗室内，藤真医生和理子的父亲通电话。
他的语气并不像面对理子时温和，而是略带严厉的告诫：“我希望之后的咨询，家长能陪同前往.对，这是她非常需要的支持……井上先生，我需要指出，您让两位未成年女儿独自居住求学，是违反监护人职责的……井上同学的报告需要提交到儿童健康咨询所，到时会有工作人员与您沟通。”
父亲面对的斥责，治疗室外的两位女儿全然不知情。彩子揽着理子的肩膀，理子面带疲惫，只能对姐姐安抚笑笑。
流川枫站在她身边，垂首看她红肿的眼睛，指尖抚上她的眼皮：“哭了。”
“嗯。”理子点点头，“跟医生聊完之后，我感觉好多了。”
流川枫默然不语。牵起她的手，修长的手指扣进指缝，两人十指紧扣不离。
彩子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只在心里轻轻叹口气。
大门推开，藤真佑司走出诊疗室，“井上同学，我已经和你父亲说过情况了，下周你再过来。”
“藤真医生，万分感谢！”彩子深深朝他鞠躬：“舍妹就拜托您了！”
“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藤真佑司笑起来，藏在眼里的情绪是温柔的，包容的，让人见之心安。
他长得极为俊美，那笑容好看得连圣人都会心动。彩子愣了愣，心想：“原来除了理子，神奈川还有这种美得超出现实的人物。”
她第一次用美丽来形容男子，很难说明眼前这种雌雄莫辨的美丽所带来的震撼。更何况，他还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医生，这种美而高洁的魅力，普通女性只要看上一眼，就要成为这个男人的俘虏了吧。
彩子发愣的时候，流川枫跟着她的动作，同样朝藤真佑司鞠躬，言语简单却十分真诚：“感谢。”
“这位就是流川同学吧。”藤真佑司笑眯眯问理子。
“是的。”理子用眼神传递哀求，藤真佑司回她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他们说好了，去年的事要对其他人保密。
流川枫看了看他们，面露不解。藤真佑司咳了声，“心理访谈的能量消耗很大，跟游泳啊、登山差不多，所以井上同学，记得饱饱吃一顿，睡个好觉。”
“明白了。”理子还没回答，流川枫便牵起她的手，郑重应允。
“那，我们下周见。”
“再见，藤真医生。”
三人再次鞠躬，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彩子“啊”地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走廊尽头，正迎面走来一位跟藤真医生长得非常相似、只是年纪较小的少年。见他身穿绿色校服外套，彩子喃喃道：“翔阳的……”
她和妹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喊出：“藤真健司！”
世界竟那么小。对了，她们都看过翔阳的比赛录像，之所以没把两位藤真联系到一块，一是因为录像画质不佳，且是全场视角，很少清晰拍摄球员正脸的镜头。二是两人气质迥异，仅看录像，也能感受到藤真健司那份强烈自信和统领他人的傲气，可藤真医生却像化雨的春风，戴金丝边眼镜，温柔可亲，丝毫没有攻击性。
藤真健司停下脚步，疑惑发问：“你们认识我？”
“嗨，我们是湘北篮球部的。”彩子率先回答。
“湘北吗……你们好，多多指教。”藤真健司微微一笑。
彩子正要说什么，另一位藤真便走过来，问：“健司，你怎么来了。”
“哥，你忘了便当。”藤真健司扬起手中精致的布包裹。
医生拍了下脑袋，苦恼笑笑：“辛苦你跑一趟。”他自然而然对几人介绍：“这位是我弟弟，藤真健司，跟你们一样喜欢篮球，也是一名篮球好手哦。”
果然是兄弟……藤真医生看上去三十来岁，两兄弟年龄相差可真够大的。彩子心里各种念头，脸上丝毫不显，自然地捧场夸道：“我们这两届打篮球的人，没人会不知道藤真健司这个名字呢。”
藤真健司露出“不敢当”的苦笑：“请别这么说。”他的视线落在流川枫身上：“这位是今年湘北的选手吗？”
“流川枫。”流川枫主动报上名字。
“期待你们县大赛的表现。”藤真健司向他伸出手，流川枫回握。理子半依偎在流川枫身侧，似乎疲累至极，恍恍惚惚，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朝藤真健司点点头。
藤真健司看了她一眼，同样颌首回应，目光在那双哭得红红的眼睛上不着痕迹停留一瞬，便礼貌移开。
藤真健司没多寒暄，和哥哥一同目送他们离开。对他来说，这本是一次平常得不能平常的偶遇，就算是那个美得过于夺目的女孩……她是那种初次见面就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目光里好像藏着许多沉重的东西一样，显得特别忧郁。
脑海中闪过少女的脸庞，纵使是每天在镜子前“嫌弃”自己长得过于精致的藤真健司，都不禁感叹造物主对她的偏爱。
端详大哥连吃便当都优雅得让人啧啧称奇的神态，他鬼使神差吐出一句：“哥，原来还有容貌跟你不相上下的人类。”
从小到大都是神奈川超级偶像的大哥朝他笑道：“你好像在拐个弯夸自己。”
“我还真想自己长成另外一张脸，更有男人味一点……哥，我留胡子怎么样？”
“我是没意见啦，你的崇拜者会崩溃吧……”
“那我们一起留胡子。”
“饶了我吧……”
两兄弟说说笑笑，藤真健司很快便将今天的偶遇抛在脑后。他没想到的是，他很快会和少女再次相遇。第二次的邂逅发生得如此猝不及防，让他心慌不已、阵脚大乱。
*
偶然，会有那种不同寻常的夜晚。
一向睡眠质量极佳的藤真健司失眠了。原因很简单，明天就是夏季篮球联赛的开幕日，他的最后一个夏天……这次，翔阳一定会打败海南，问鼎冠军吧！
连续两年输给海南、输给牧绅一的阴影，深深笼罩心间。为了冲破这层阴影，他没有一天懈怠，耗尽所有时间和精力在篮球上。他绝不能输，也不会输！
心情过于亢奋，他干脆坐起身：“既然睡不着，去跑过个步吧！”
他蹑手蹑脚出门，没有惊动家人。藤真家不远处便是沿着海滨修成的防波长堤，暗夜中微黄的街灯显得昏昏欲睡，清爽的海风拂面而来。
他沿着长堤小跑，黑暗中的大海朦胧翻卷，无人的沙滩黑沉沉的，寂静得让人觉得异样，唯有海浪的拍打声此起彼伏，莫名让人感伤。
燥热烦躁的心绪渐渐平复，他打算跑到家附近的海边篮球场就折返，就在这时，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抹身影——
在小路和海滩的交界处，有个人蹲在那里看着大海。
女孩的背影，纤细而脆弱。
——夜游者？还是夜钓客？不，都不是，藤真脑海闪过这个念头。
紧接着，他惊讶看见那个身影站起身，一步步朝无人的海滩走去。他不禁放慢脚步，看着那女孩的背影。
她走得很快，看上去恍如被大海牵引过去，走下海滩后，也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往海里走去。
藤真心里蓦然泛起某种预感。果然，海浪已经拍到女孩的半身，可她依然一去不回，似乎特了心要被海浪卷走，消失在海的尽头……
自杀者！藤真大惊失色，没有犹豫，像弹起来一样冲过去，跳下堤防，跑过海滩，朝那女孩奔去，大声喊：“慢着——！”
哗啦啦——藤真从来没觉得海浪的声音原来那么大、那么吵！她听见有人喊她了吗？拜托，别再往前走了！
他竭力奔跑，内心大乱，动作却丝毫不乱，迅速脱下球鞋，闷头冲入汹涌的海浪中。
大海泛着黑光，海浪又急又高，简直让人毛骨悚然。藤真用尽全身的力气前进，终于在海水浸到腰部的位置，一把拽住对方的胳膊。
那女孩吃了一惊，回过头，正要挣脱他的手——
哗啦啦——又是一波大浪。震耳欲聋的海浪声中，猛烈撞击的海水推得两人站立不稳，藤真不顾一切，把那人紧紧抱住——
“慢着……”他大口喘气，努力说：“别冲动……冷静下来！”
叫喊声消失在哗哗的浪声中。两人都狼狈得可怕，头发和衣服都湿了，海水还沿着发丝滴滴答答地落下。那女孩茫然与他对视，借着淡淡的月色，撞入眼帘的是人鱼般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脸——
藤真的心怦怦直跳。
就像一场电影，又像光怪陆离的梦境，如水的月亮洒满海面，笼着朦朦胧胧的光晕，永不停息的涛声中，他与陌生的女孩相拥。
藤真凝视着理子，干涩地说：
“别往前走，拜托了。”
作者有话说第56章 海浪中的相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