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岁岁皆安》莳韵

14、感谢

　　姜辞这场感冒一直持续到十一月中旬，期间，林降没少被他要求履行“礼尚往来”的义务。

　　每日帮姜辞接热水是她的必修课，有时候还包括整理书桌和交试卷。

　　林降脾气好，性格温和，又考虑到姜辞这场病多少也和她有关系，这些事情做起来倒是没什么怨言，左右也都是顺手的事儿而已。

　　倒是一旁的宋远航看不下去了，正义豪言：“姜辞，你他妈是感冒了，又不是断了手脚，这样欺负林降妹妹，你良心不会痛吗？也就她脾气好，愿意搭理你。”

　　此时被点名的某人正悠闲地仰靠在凳子上，双手环胸，右腿横搭在左腿膝盖上，一脸懒散：“老子这叫礼尚往来，你懂不懂？”

　　宋远航嗤他一句，没再搭理他。视线转向林降：“林降妹妹，你下次再帮这厮接水的时候，能不能帮我也接一杯？”

　　林降刚想说“没问题”，一道凌厉的声音比她更快，从她身后的方向传来，直指宋远航。

　　“宋远航，你有病啊！要犯病去别处，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其实没关系的，我……”林降尝试开口，被姜辞一句话怼了回来。

　　“什么没关系，关系大着呢，你别听他的。”

　　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够，语气沉沉地又补充了一句：“以后长点心，别再别人说什么都同意。”

　　林降其实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反正这活儿她都已经帮他干了快半个月了，就多一个杯子而已。

　　可见姜辞似乎有些较真，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而始作俑者宋远航则是轻笑了两声，便转身离开了。

　　林降一头雾水。

　　为彻底贯彻和落实“礼尚往来”原则，姜辞豪气地提出这周末要请林降吃饭，叫上吕思柠和宋远航一起。

　　林降有些犹豫，她这周末还有两套卷子要做，怕时间不够。

　　但吕思柠想去，平常周末窝在家里写作业已经够让她心烦了，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放风，她自然不想错过。

　　“岁岁，偶尔放松一次没关系的。再说，吃饭的时间定在晚上，你白天照样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不冲突的，好不好嘛？”

　　林降有些无奈，但她也没一口答应，一双清凌凌的浅色瞳仁回看着吕思柠，青葱指尖将落在她衣袖的手指推了推：“我得回去问下我爸爸的意见。”

　　吕思柠忙不迭点头，一副“静候佳音”的期待表情。

　　晚上回家，林降将这事儿和林从江说了，林从江倒没什么意见，告诉她多交朋友，劳逸结合也是好的。

　　接着，又通过微信给她转了200块钱，嘱咐她和同学一起不要贪别人便宜，该她付钱的时候一定要主动。

　　林降一一应下，随即和吕思柠说了这个消息。后者非常兴奋，连夜便拉了一个他们四个人的小群。

　　隔天便是周六，吕思柠拉完群之后，便在群里接连发了好几个吃饭的地方，询问大家的意见。
　　姜辞甩了一句“你们定”之后，干脆直接潜水了。

　　宋远航话多，但每一句都不在正点。不是故意逗弄吕思柠，就是说他今天遇到的奇葩事儿，最后气的吕思柠直接将他禁言了。

　　地点最后定在离她们学校不远的一家商场，三楼美食城的一家烤鱼店。

　　很出名的一家连锁店，林降和吕思柠之前在学校接过他们家的传单，看起来还不错。

　　次日下午，林降到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提前到了。林降住得比他们稍远，又是坐公交过来，晚一点到也正常。

　　抬眸看去，吕思柠和宋远航正在聊天，气氛热烈，倒是一旁的姜辞显得神色恹恹，并不参与他们的话题，眼神停留在手机上。

　　可看他手指滑动的速度，又不像是在浏览什么网页，倒像是随便翻着，只打发时间。

　　林降走近，吕思柠率先看见了她，冲她热情地招手。

　　四个人的座位，吕思柠和宋远航靠里坐着，面对面。姜辞坐在宋远航旁边，留给林降的就只有吕思柠旁边这个，面对姜辞的座位。

　　“岁岁，你快来，”吕思柠拉她坐下，“刚才你不在，我们已经提前点菜了，想着一会儿你来了就可以直接吃，你不介意吧？”

　　“不会。”林降笑笑，她没那么多事儿。

　　再说来烤鱼店不就是吃烤鱼吗，也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其他太多选择。

　　“那就好，”吕思柠舒一口气，拿起菜单递给林降，“我们点了两条烤鱼，都是这里的招牌菜。一条辣的，你和姜辞能吃辣，你俩吃。另外一条不辣的，我和宋远航吃。你看，你还要不要再加点别的？”

　　她和姜辞一起吃？
　　闻言，林降快速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姜辞，他明明眼神并没有停留在她身上，可在她看过去的这一瞬，还是准确迅速地回看了过来。

　　眼神相撞，林降看清了，那漆黑潮湿的瞳仁里分明闪着几分戏谑。

　　因今天不在学校，大家都没穿校服。姜辞穿一件黑色短袖，外套一件同色系夹克。
　　许是因为饭店温度高，这会儿夹克被他脱了放在旁边的沙发上。露出的小臂线条紧实流畅，手指修长，随意搭在桌角。

　　林降本以为平日在学校里看见的他已经够桀骜不羁了，今日见着便服的他，才明白他那痞气还是被校服综合了几分。
　　林降垂眸，快速错开了视线：“问问大家还有没有要加的吧。”

　　“既然咱俩一起吃，那我没意见，一切看你。”
　　这次开口的，是林降对面的姜辞，一贯的懒散语气。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听在林降的耳朵里就有些不自在。
　　她忽地就觉得有些热，是那种浑身不透气，仿佛大夏天被烈日炙烤的闷热。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长袖连衣裙，外搭一件毛衣开衫。出门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来到人多的地方，便觉热意上涌。

　　她将袖口的衣服捋起来：“那我也不用了，就这些吧。”
　　吕思柠说：“行，那就先这些，一会儿不够了再加。对了，岁岁，饮料你喝什么？”

　　“橙汁。”
　　“好。”

　　吕思柠朝着旁边的服务员招手，一杯常温的橙汁很快就被送了过来。
　　她伸手去拿，却被姜辞抢先一步。他腕间一用力，拧开瓶盖，又端过她的杯子帮她倒满，再推回她面前。

　　整个过程，一句话都没有。
　　“谢谢。”
　　回应她的又是一声轻笑。

　　林降是真觉得热得难受。
　　她将外面那件开衫脱掉，解开领口的扣子，又将手腕的袖子往上捋了几分，这才感觉好点。

　　对面的姜辞注意到她的动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扯唇：“这么热？”

　　林降讪讪：“有点，可能穿太多了吧。”
　　她也端起橙汁喝了一口。

　　“不过挺好看的。”
　　“什么？”
　　“你今天这身打扮。”
　　林降：“……”

　　她今日这身打扮很衬她，白裙开衫，头发被挽成一个丸子头，露出饱满的额头。

　　脸部没有任何遮挡，五官清秀，更显得那鼻子清冷感十足。
　　领口的纽扣被解开，此刻，姜辞能清晰明显地看到她精致小巧的锁骨，以及那贴在纤细锁骨上的项链吊坠。

　　姜辞的视线没再下移，他端起桌上的冰啤，壁身还带着水珠的玻璃杯不知不觉就见了底。

　　宋远航笑他：“哥们，你行不行啊？这菜都还没上呢，你可别先把自己先撂到了啊。”
　　姜辞拿眼横他，没搭腔。

　　没一会儿，烤鱼上桌，林降和姜辞面前的这条果然比吕思柠他们那条多了许多辣椒。
　　只是，除了辣椒，整面鱼身上还被铺满了一层香菜。

　　林降皱眉，她向来不吃香菜，严重的时候闻到这个味道都不行。
　　姜辞注意到她的表情，什么都没说，拿起筷子细心地将那香菜一点一点全部都夹了起来，连一片菜叶都没剩。

　　“没了，现在可以吃了吧？”
　　林降愕然，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他却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

　　她点点头，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唇角弯弯，眉眼潋滟。

　　姜辞拿着筷子的手忽地就一顿，似为了掩饰什么，极不自然地丢了一句：“要求还挺多。”

　　烤鱼的味道很不错，几个人边吃边聊，聊到兴头上，吕思柠的话题突然就转到了帅哥身上。
　　她一向如此，热衷于收集附近高中各个帅哥的信息。

　　“岁岁，你听说没，隔壁高中最近有个帅哥可出名了。才高一，今年刚入学，听说颜值爆表，还会打篮球。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看啊。”

　　她这话一出，桌上顿时安静了。
　　林降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宋远航正在夹菜的动作一顿，脸色不太好。
　　姜辞更是一双黑眸直接横扫了过来。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是真的很帅。不过我还没亲眼见过，听其他同学说的，有机会一定带着岁岁一起去看。”

　　“你敢！”
　　姜辞和宋远航异口同声，吕思柠倒有些懵了。

　　她为什么不敢？
　　“岁岁，那你自己说，你想去吗？”

　　林降正在吃鱼，被迫成为风暴中心，惊得嘴里的鱼没咽下去，反倒一颗辣椒忽地滑入了喉咙。
　　她受不住这强烈的刺激，瞬间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呛得直流。

　　也不知是谁递了饮料和纸巾给她，林降快速接过，甚至来不及说一声谢谢。

　　片刻，缓解了几分，她才抬起头来，注意到刚才帮她递东西的是姜辞，并不是吕思柠。

　　“所以，你要去吗？”姜辞问。

　　林降这会儿脑袋依旧晕着，没搞清他的问题，反问道：“什么？”

　　“算了。”

　　很快，这个话题便被略过，美食在前，满足口腹之欲最重要。

　　吃完饭后，虽天色尚早，可林降她们也没过多逗留。

　　打了个车，先将林降送回家之后，姜辞他们三人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