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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海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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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着好些天过去了,李临希都硬是没有松口。
不仅如此,他甚至不是无视好友申请,而是泄愤般的她申请一遍他就拒绝一遍。
“李临希,你不要太过分了。”
拒绝。
“免费送女友服务,不要白不要。”
拒绝。
“李临希你没有心!”
拒绝,且附赠一个字“对”。
“跟我谈一年,我给你一个亿!”
她气急了,立马切换账号,回到她的“水果君”上面,跑去给李临希发消息。
先发一个揍人的表情包。
“?”
“谁惹我们的小水果了?”
就是你。
李临希一直以为“水果君”的皮下是一个爱吃甜食的小姑娘,夏梨浅干脆也不辩解,就让他这么误会着。
“我要吃芒果班戟,奥利奥雪媚娘,榴莲千层。”
“好,我今天就给你做,小水果不气了好不好?”
看着这条消息,后面还附赠了个小兔子委屈的表情包,夏梨浅满腔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浇灭了。
她的眉眼柔和下来,指尖轻轻点了点兔耳朵。
要是被其他人知晓冷若冰霜,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李临希背地里竟然是这么哄小孩的,怕不是要惊掉人家的下巴。
“好。”
“秦管家还是在校门口取对吧?”
“嗯。”
夏梨浅发完消息,立马转账过去,但却被退了回来。
“今天小水果心情不好,哥哥请你吃。”
她微微蹙眉,沉吟了片刻后又重新发了一遍。
“不好,我不受嗟来之食!我有钱!”
对面正回复着消息的李临希看到这条,没忍住扬起了抹弧度。
“也是对小水果这么多年来关照哥哥生意的报答,不好意思的话,以后多找哥哥来订吧。”
于是,李临希再次将钱退了回去,这次对面正在输入了半天,最后只回了两个字“好吧”,又跳了一条出来。
“谢谢临希哥哥。”
李临希起身,正在打游戏的刘槿霖摘下耳机一愣。
“你又干嘛去?别吧,又要去卷啊。”
“小妹妹心情不好,想吃甜点了。”
刘槿霖立马反应了过来,“噢,那个关照了你四五年生意的小姑娘啊。啧啧,真有你的。我看啊,你这张脸可真是全年龄通吃,我怎么就没这种好运?”
李临希换好了鞋,只补了句“她都没见过我”,就出门了。
结果一出门,他不出意外地又瞧见了夏梨浅的好友申请。
虽然她压根就没说她是谁,但就这个网名,这个话风,舍她其谁。
李临希点开一看,头都大了。
“跟我谈一年,我给你一个亿!”
明明大家都是姑娘,别人为了一百来块还在同他推让,这人说起钱来怎么就这般不值钱?
李临希沉着脸,点了拒绝,并附了一条消息——
“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
片刻之后,李临希就收到了回复——
“因为你长得帅啊。”
“……”
不由得,他又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小水果,不由得自言自语了一句。
“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就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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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秦管家就将甜点送到了夏梨浅的面前。
这已经是多年来的惯例了,彼此都很熟悉。
他现在早已没有在之前那家蛋糕店工作了,但夏梨浅知晓其实他还是一直都很缺钱的。
李临希在烘焙学院很出名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样貌和能力出众,也是因为他实在是难以接近。
长得好看的男生也不少,但像李临希这般油盐不进的,还是少见。
无论是使出怎样的招数,这人就是不接招,又让人能怎么办呢?
于是时间长了,大家都知晓他对恋爱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兴趣,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业上,奖学金和比赛奖金拿到手软。
但他也有他的尊严,别人的赠与他从来不要。
但夏梨浅知晓的,稍微要比其他人多那么一点点。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按照医生说的话来看,少说她也还有半年的时间能自由活动吧?
“看来我是没办法等到你实现梦想了。”
剩下的时间,她再好好思考怎么告诉爸爸,都留去陪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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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二日傍晚的时候,夏梨浅又摸到了李临希的旁边。
“你怎么晓得我在这里?”
“我猜的。”夏梨浅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台子上。
李临希正垂头在大理石板上快速刮切着巧克力,夏梨浅顺着衣领去看他的脖颈,隐隐地还能够看到她留下的红痕边缘。
巧克力调温和塑形是李临希最近一直在练习的,每晚一直到十一点他都会在这里。
只有她一个人知晓。
李临希没有去深究她的谎言,毕竟就不存在她夏梨浅想知道却无法获悉的事情。
出乎他的预料,夏梨浅只是乖乖地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完全没有打扰他的意思。
李临希仅抬头疑惑了一秒便立刻重新投入到了调温中。
巧克力是敏感的,哪怕只有细微的区别也会导致口感天差地别,容不得他走神。
很快李临希便恢复了往常,夏梨浅静静地望着他手中闪着银光的铲刀起落,动作优雅得就好似在跳华尔兹。
巧克力变得浓稠,黏在铲刀上倾泻,缓慢流动,散发微苦的香味。
在李临希将大理石台上所有的巧克力与剩余的1/3在保温锅里充分融合后,他这才舒展了眉头,周身凝固的气息重新流动,多了几分温和。
“找我有什么事?”
怕不是因为方才的夏梨浅分外乖巧,李临希竟是瞧着她的小脸,额外地觉得顺眼。
然而下一秒李临希就顺眼不起来了。
“做我男朋友。”
“……”
李临希不再理她,而是转身去取模具。
“李临希!”
他的动作停滞,于是夏梨浅立马小跑过去,“我昨天说的都是真心的。只需要你和我交往一年,我就给你一个亿。”
李临希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来,“夏大小姐,你就这么想得到我吗?”
“对啊。”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帅。”
李临希开始觉得自己和她进行这个话题纯属自己蠢蛋了。
他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以后你会遇到比我更帅的。”
“不会有的。”
这回,李临希垂眸去看她,想去嘲笑她过于单纯,却在对上她分外认真的眼眸时微启着唇,说不出话来。
“不会有比你更帅的人,李临希。”
“……我不会答应的,不早了你回去吧。”
“你会答应的。”李临希完全不理解夏梨浅这份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瞧见夏梨浅狡黠一笑,他刚在心底暗叫一声不好,只来得及后撤了半步,夏梨浅黑乎乎的手指就戳到了他的脸上,带着粘稠的触感和浓浓的巧克力味。
“夏梨浅,你——”
她好似完全不知什么叫做害怕。
双手捧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柔软的嘴唇就覆在了巧克力上,轻轻地吮吸还不算完,小巧灵活的舌尖还探出舔舐。
李临希对上她戏谑的狐狸眼,浑身如遭雷击。
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痛斥这个占便宜的小贼不要脸,她就及时撤退,笑着留下了句“晚安”就溜了出去。
李临希怔怔地望向自己的保温锅里明晃晃地留下了一个被她纤细的手指挖过的小洞。
“我是不是要重新调温了。”
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自言自语的语气有多恍惚。
当天晚上李临希就做梦了。
梦里的夏梨浅抱着他辛辛苦苦调了许久的巧克力,居高临下地全泼到了他的身上。
然后……
然后他就醒了。
天刚蒙蒙亮,他便只能换下了睡衣泡到了盆里。
他想,夏梨浅一定就是上天派来专程折磨他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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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临希。”
“有事吗?”
他睡得晚,起得又实在是早了,以至于实在是没什么精气神。
原本是打算偷偷将睡衣搓洗干净的,结果不知为何刘槿霖竟双目充血地爬下了床上,一看就晓得是一夜未眠。
而他只是缓缓将目光移到了李临希的盆里,拍了拍他的肩,一脸的“兄弟懂你”,转头进了卫生间。
“……”
李临希这才注意到同自己说话的正是这几日困扰着他的事件中的另一位主人翁——杨予棠。
不由得他便是想起了昨夜的那个不知廉耻的梦,连忙偏过了头。
“……你怎么了?”杨予棠眸色间满是关切,瞧李临希的反应着实是有些不对劲,便是抬手想要去碰他的额头,却被一掌拂开。
“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你有什么事吗?”他不去看杨予棠受伤的神色,也实在是顾不上这旁的了。
想想夏梨浅和刘槿霖说过的话,李临希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究竟是做了什么会给别人他对杨予棠有意的错觉?
\"啊……你没事就好。\"杨予棠的表情收敛得极快,手也自然地垂了下来,笑道:“老师想让我来通知你这周末的省内烘焙大赛我们早上八点就在校门口集合,租了大巴大家一起过去。”
李临希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的,希望我们都能取得一个好的名次。”
杨予棠的笑容一如既往,温和柔软,转身离去时还有不少人都回眸偷看了几眼。
李临希很快便收回了目光,然而手上的动作却还是有些滞缓。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又不由自主地飘到了谁的身上时,裱花的动作一僵,直接将作品毁了去。
他还没来得及斥责自己的不争气,手机便是震动了起来。
李临希看了一眼号码,脸色顿时变了,什么也顾不上急忙摘下帽子和手套便急冲冲地跑出校门,拦下的士往医院赶。
“医生!我妈她没事吧?”
李临希跑到的时候还喘着粗气,脸上尽是与往日不同的情绪。
慌乱,紧张,无措。
“暂时没事,稳定下来了。”李临希还没来得及放松,医生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是将他打进了地狱。
“只不过这一周她最好都住在ICU好好休息观察,而且病情恶化得比我们起先预估得要快,还是要尽快准备开颅手术才行。”
是啊,他就连这一周在ICU的钱恐怕都很难凑出来,更何况是手术的费用?还有后续的疗养。
李临希只感觉绝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医生皱眉,“怎么?不能做?不行的话,我们也不勉强病人。”
“医生,不好意思,能不能……”多宽限几天,我一定会把钱凑齐的。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完,一道清瘦却坚定的身影便站立于他的身旁,语调微扬,带着不容置喙的高傲。
“当然要做,不但要做,我还要最好的待遇,而你还不够格。把你们的院长叫来。”
“夏、夏小姐?”
不仅是方才那个言语讽刺的医生愣住了结结巴巴的,就连李临希都蒙了,
然而下一秒他却是咬牙,难堪地偏过了头。
“夏小姐,你怕是不清楚情况,这个病人他——”
“我觉得你才是不清楚情况吧?”夏梨浅沉下了脸色,拉开椅子坐下,既慵懒又傲气。
明明并未说什么严重的话语,却令那医生下意识地一个激灵,垂下头去不敢再同她对视。
“我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不够格,叫你们院长过来。还是说,你不想干了?”
医生二话没说甚至都顾不上还站在一旁的李临希便立马如风般窜了出去。
空荡的办公室内顿时只剩下了他们二人,李临希沉吟了半晌,这才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夏大小姐,不劳烦你费心了。毕竟我们家可用不起那种高等的待遇。”
女孩今日着着一身素净的白裙,可借着日光,他又偏偏能够看清最外层的纱上还用金线绣着
成片的花纹,低调又不落俗套。
至少,他从未见过有那条裙子如这条一般。
“你母亲的病情现在已经十分严重了。”
夏梨浅一开口,便是直接让李临希闭了嘴。
她一抬头就能看见这个平日里在学校里孤清得好似任何事情都无法激起他丝毫情绪的男人正眼角微红,哪怕再努力克制也遮盖不住他浑身的震颤。
夏梨浅自是知晓这是为什么。
李临希的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李临希,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话吗?”
她的声音轻柔,却如同海妖般蛊惑人心。他甚至已经看到了名为李临希的那艘轮船,即将触礁被撞得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