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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葬礼 ...

  •   空寂的墓地里树叶已经变黄,她坐在树下的木头长椅上,双手拄着手杖的银质圆柄,望着湖中灰扑扑的天鹅,心里想着死亡。她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的时候,是父亲带她来的,这片湖还是宁静而清澈的。如今,父亲却在那个漆黑的棺材里永眠。上午9点,邀请来参加葬礼的客人们像幽灵般出现,打着丝绸阳伞,裙裾的褶边薄如蝉翼。
      这场葬礼里到处都是曾经显赫如今却鲜有人知晓的人,罗斯公爵不过是其中之一。他穿着深蓝底色白条纹的外套、锦缎马甲,戴着退休法官式的硬礼帽,长着火枪手一样高傲的胡须,微微发蓝的浓密鬈发泛起浪漫的涟漪。他有一双竖琴家的手,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代表家族的戒指,还有一双欢快的眼睛。唯一泄露他真实健康状况的只有疲惫苍老的皮肤。但以一百三十岁的年纪来说,他依旧堪称风度翩翩,毕竟帝国现在人均寿命一百岁。然而,在那个早晨,他却感到所有的浮华都已烟消云散。那些拥有荣耀和权势的岁月已经无可挽回地远去了,生命中剩下的时光只能是一步步走向死亡,就像他如今躺在棺材中的好友一样。
      他走向叶尼芙,他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孩儿,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是把那双苍老的手扶在她的肩膀。
      而在场的其他人都在谈论着德文公爵生前的赫赫战功斐然政绩,这让叶尼芙感到厌烦。没有人真正在乎她的父亲,这浩大的葬礼,其实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随着牧师念的追悼词落下,大家望着那逐渐被掩埋的灵柩,各怀心思。
      “叶尼芙,你等一下,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罗斯公爵向这边喊道。
      “怎么了,罗斯公爵?”叶尼芙用那疲惫的眼神望着他。
      “我为你父亲的去世感到悲痛,但有一件事恐怕你还不知道,这是你父亲的遗嘱,他要你继承他的位子,而且…”罗斯公爵示意让她自己看。
      “叶尼芙,有一件事我恐怕必须要说,我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其实我还有一个孩子,一个女孩,我知道你感到不可思议,但这是事实,在我死后,我希望你能照顾她,就像我照顾你一样,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她也是,你们不要产生隔阂,我希望你们都好好长大…我死后,我会让人把她送到公爵府,请你照顾好她的同时,也照顾好自己,来自你亲爱的父亲。”这潦草的笔迹,就像看完这段遗嘱的叶尼芙思绪一样杂乱无章。
      罗斯公爵看着她的表情,正想安慰她,可叶尼芙却迅速调整好表情,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罗斯公爵,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很感谢您今天来参加葬礼,府里可能要有变动,我就先回去了。”
      她这些天听的安慰已经够多了,几乎每个人都说着一样的话,这些话只会让她陷入困境,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困境,而是一把走出困境的钥匙。
      或许那个孩子正是她父亲给她留下的一把钥匙。叶尼芙想着便上了车。
      一座巨大的公爵府把不远处的市井喧杂隔绝开来。府邸里,一位身穿黑色制服的女仆忙着招呼新到府邸的宾客,把她从轿车上搀扶下来,引她走进一座金黄色灯光照亮的大客厅。?在女仆宣布她的姓名之后,另一名女仆带着她走上一段白色大理石楼梯,楼梯两侧列着另外五十个红斑岩花瓶。楼梯上铺着古色古香的奥布松地毯。
      女孩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好像幻境一样,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房子,她不知道这根本无法用房子来形容,可她以前的住所对比这里,不过冰山一角罢了。
      “小姐回来了,快来迎接。”那名身穿制服的女仆喊道。
      她叫安妮,是公爵府里最受已逝公爵信任的女仆。
      叶尼芙径直走向楼梯,并没有打算理会仆人们的迎接。
      “小姐,您该吃午饭了,您这是要去哪?”
      “哦,安妮,你该改口了,我不再是小姐了,你应该叫我女公爵,还有,府邸上没有送来一个孩子吗?”叶尼芙焦灼的目光投向安妮。
      “好的,女公爵,当然送来了,我已经叫人把她送到她的房间里了。”
      “既然送来了,为什么不叫她先吃饭?”
      “没有您的指示,我们怎么敢让她一个外人先吃?”安妮脸上的笑容僵硬的就像一个人皮面具。
      “她不是外人,好了,去叫她下来吃饭。”
      “那她是..”
      “够了安妮,我今天已经够烦的了,你不要再多嘴,去叫她下来吃饭。”叶尼芙扶额说道。
      “好…好的,女公爵。”安妮说完就立刻上楼去叫人了。或许她不该多嘴的,可那个孩子是谁,难不成女公爵才18岁就有了私生女!安妮不敢往下想,她觉得这些事已经不属于她该知道的范畴了。
      叶尼芙坐在餐桌前,忐忑不安的想着,她会是一个怎样的孩子,会是可爱的,还是调皮的,或者是沉默不语的…她想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照顾一个孩子,刚才在墓地与罗斯公爵所说的,不过是大话而已,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真的。
      这时一阵清脆的皮鞋声打断了叶尼芙的思绪,她看向眼前这个孩子:身材纤瘦,穿着白色的棉麻衬衫和一条用皮带紧束的泛白黑色西裤,有张俊美的脸庞——甚至可谓美得过分。叶尼芙猜她还不到十四岁。因为她有些太矮了,而且惨白的面色的看起来营养不良,使这张俊美的脸庞多出了一丝可怜的感觉。
      叶尼芙示意她到自己跟前,她想仔细看看这个孩子,这个父亲的另一个孩子,这个要成为她妹妹的孩子。
      她小步走向叶芙尼,似乎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一头怪兽,她有些抗拒,是的,叶尼芙也看出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叶尼芙仔细端详着她。她的脸近看起来更好看,深棕色的眉毛,眉峰走势向上,而眉尾又是下垂的,把这双薄荷蓝的眼睛框在眉下,典型的驼峰鼻,还未发育好的驼峰看着使她没那么有攻击性,饱满的嘴唇像树莓一样红,看着像油画里蹦出来的小人儿。最让叶尼芙喜欢的,是她那和眉毛同色的一头短卷发,看起来手感好极了,或许和她养的小边牧手感差不多。
      “叶佐,我叫叶佐。”女孩小声说道。
      “叶佐?好听的名字,我叫叶芙尼,你可以叫我女公爵,或者姐姐,你自己选择,来,坐下吃饭吧。”
      “好的,女公爵。”叶佐望着眼前高贵矜持的女人,白皙的皮肤与她金黄的头发形成明显的对比,还有她那双深蓝的眼睛,好像对视上,就会陷入波涛汹涌的大海。
      叶尼芙听到这孩子叫自己女公爵,有些意外,她以为她会叫她姐姐,毕竟亲昵能把两人的距离,拉的不那么远。不过还是算了,她也并没有那么想听她叫姐姐。
      “你多大了?十四岁不到吧。”
      “我十二岁,女公爵。”
      “嗯,你看起来确实很小,我希望你多吃一点,因为你太瘦了。”
      “谢谢女公爵的关心,我会的。”
      听到关心这个词,叶尼芙不知为何感觉怪怪的,她不希望这个孩子认为自己对她有好感,她立马反驳道。
      “不,我没有在关心你,我只是认为,你如果这个身材,会不好为你定做衣服,你难道要一直穿着这身打扮吗?”
      “不…不是的,是我自作多情了,抱歉,女公爵,我会努力吃饭的。”说着,叶佐低下了她的头,前额的卷发挡住了她清澈透亮的眼睛。
      看到她这样的举动,叶尼芙感觉更怪了,自己好像变成了那种小说里的恶役大小姐。算了,她不想再思考了,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是她父亲留下的,她不会欺负她,她还要保护她,这是她父亲说的,才不是她自己想的。
      这顿午餐吃的叶尼芙很别扭,不过有一个人很开心,毕竟她现在吃饭看的,是漂亮至极的女公爵,女公爵身上还香香的,就像大海的味道,特别清新,而不是看着之前农场里的马啊牛啊,闻着难以接受的味道。叶佐忍不住想多看几眼这惊人的美貌,但她只敢时不时,在女公爵切碎盘内食物的间隙,狠狠的看她一眼,像是要把她的美貌刻在脑子里。
      殊不知她偷看的女公爵早已如坐针毡,被一个小孩子看到发毛,这让她不知如何开口,或许她以为她隐藏的很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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